第二章 欺詐師和公主殿下

大约在一千年之前，曾经一统塞雷斯尼亚大陆的霸王阿卡姆驾崩了，随着残酷暴政的终结，各地的民众纷纷揭竿而起。

人们起义的原因不仅仅是要获得自由，更重要的是为了获得生存下去的权利。

霸王阿卡姆的统治就是这么的残酷。

这之后就是长达数十年的解放战争，它比起当初统一大陆时所流淌的鲜血更胜百倍，战乱终于在清除了所有的弊病之后结束了。

然而，这场战争让大陆生灵涂炭，毁灭性的动乱给存活下来人们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手握压倒性权利的霸王所实行的暴政。

在霸王死去之后为了争夺新一代霸主而引起的战乱。

以及为了打倒新一代霸主而流淌的鲜血。

当时的人们早已厌倦了这些毫无意义的战争，他们从心底祈愿着这些暴行不再重演。

然后在那些人中有志向的人们团结在了一起建立了一个组织，就是被称之为天秤评议会的秘密结社。

这个天秤评议会所接纳的人员不仅要拥有相同的志向，同时也要有很高的才干，换句话说就是这个组织中只有军师。

而且，如果只是普通才能的军师是不会被接纳的。

这是一个由万里挑一的天才所组成的奉行少数精锐主义的组织。

传说天秤评议会中的军师其智谋可抵五个骑士团，而这些军师们的表现也确实无愧这样的评价。

在第二次塞雷斯尼亚战役中。

在哈尔姆特洋海战中。

在多利尼亚会战中。

他们不仅参加这些能被历史书记载下来的大战，同时只要判断出有可能影响到大陆的形势，那么不论多么小的战斗他们也会去参加。

天秤评议会的军师们，常常站在弱势的一方，为了保持大陆的力量平衡而行动着。

他们相信这样做的话，就可以避免再次发生那样的惨剧，所以儘管内心厌恶战争却一直在参加着战争。

白银的艾希尔，就是这个组织内的一位军师。

在去往帝国领地的途中，凯尔直接向那位天秤评议会的军师问道。

【话说啊，这些事情跟我从师傅那里听到的没什么区别嘛】

【这样吗，看来我们天秤评议会的活动已经广为世间人们所知晓了啊】

这都是多亏了各位前辈们踏实的努力啊。艾丽，不对，是艾希尔这么说道。

【不是，虽然我冒充了军师的名号，但实际上我之前一直认为天秤评议会是一个类似童话的传说呢。没想到真的存在啊】

【毕竟我们很少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呢。就连各国的王族们也有不少人对我们是真的存在着的表示震惊。更何况那些跟我们毫无接点的市井平民了。】

【诶说真的，你是真的吧？是真的存在着的吧？】

【怀疑的话要不要摸摸看？】

艾希尔这么说完，挺起了朴素的胸膛。

不过凯尔对小孩子没有性趣所以谢绝了。

【因为我们是绝对不可以暴露在公众面前的存在啊。因此许多人都是隐匿着自己的身份在辅佐着各国的王和诸侯。虽然其中也有堂堂正正公示自己身份的人，但那也是例外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懂】

【……你至少给我思考一下再说啊。算了，答案就是，我们是日蚀之阴。我们天秤评议会的军师，一直站在弱者的一方。因为只有一直站在弱者的一方，才能够持续保持大陆的力量平衡。这都是为了不再让这个世界诞生出像是霸王阿卡姆那样的暴君吶】

【那种家伙就这么糟糕吗？】

艾希尔说到。

【是啊。在这一千年之间，数百名天才不惜奉上自己毕生的时间来确保在不引起大战争的前提下保持各个国家的力量平衡，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那种家伙出现在世上，你说他算不算的上是一个糟糕的家伙了呢？】

【好厉害啊，不仅是那种家伙，你们也是】

【那我就继续说吧。我们不公开自己的身份，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我们所支援的那个国家。】

【意思是？】

【这是因为我们常常站在弱者的一方啊。所以那些强国的国王非常憎恨我们，有时还会派一些暗杀者这种不识风趣的家伙过来】

【原来如此……】

【还有如果我们公开身份的话，那个被支援的国家的国王就会变得傲慢起来，毕竟他们会想着有天秤评议会的军师站在自己这边怎么可能会输呢】

【确实如此，对于人类来说，最愚蠢的时候就是盲目相信自己会获得胜利的时候。】

【我们虽然有着自己是最厉害的军师的自信，但我们也并非神明。有时也会犯下错误，也有失败的时候。更何况是在那样的国王的手下行动的话，是不可能发挥出自己百分之百的实力的。所以，隐藏身份来辅佐国王是我们行事的基本準则】

【哈，这么一说天秤评议会也很不容易呢】

【简直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呢】

【不对吧，因为这真的跟我没什么关係嘛】

【呵，你真的觉得跟自己没关係吗？】

【是的哦，关我屁——事——】

艾希尔听到这句话就一脚朝凯尔的小腿踢了过来。

凯尔一边哀嚎着一边抗议，但看来她并没有理会。

【要是认为没关係的话，就不要拿着我的印绶对旅店的住宿费赖账啊！！这会给我的名号染上污名啊！】

艾希尔说完，就扯下凯尔的钱包，然后回到刚才的旅馆把住宿费支付了。

顺便说凯尔的钱包一反常态的有很多钱。因为前些日子帮助了墨尼卡村后得到了报酬，不过他也担心着这么多的钱能够一直拥有到什么时候呢。

凯尔他们在墨尼卡村里享受了连夜的宴会后，就离开了只不过待了数日的村子。

虽然凯尔想就这么作为村子的恩人吃好喝好的生活下去，但那个虽然把她当作女僕来使唤却也算是恩人的艾希尔说道。

【主人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这样接受了报酬之后不顾凯尔的反对就把他拉出了村子。

然后，在旅途中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向凯尔讲述天秤评议会和兵法的话题。

最初是觉得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想炫耀什么的啊这样听过就算了，但看来不是这样啊，凯尔想到。

【难道说这个家伙喜欢上我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于是在某一天，凯尔婉转的说到。

【啊，艾丽，对不起，我啊，对小孩子没有兴趣。因为我喜欢胸大的】

艾希尔微微一笑，然后一脚踢了过来。

——看来凯尔是搞错了呀。

不过，这一连串的话题确实跟凯尔的直觉一样并不是出于炫耀。

某天，在经过一个平坦的视野开阔的丘陵时，艾希尔突然回头说到。

【你看起来很敏锐但也很迟钝。那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凯尔，怎么样？要不要成为我的弟子？】

【要我做你的弟子？】

【是的。做白银的艾希尔的弟子。也就是说，我希望你能作为第二号使徒，乌鲁库斯尔的后继者。】

【我要做天秤评议会的军师——】

凯尔下意识的重複到。

【……军师，军师吗，我从来没想过啊】

在这个塞雷斯尼亚大陆上，军师是一个非常流行的职业。

不仅仅是国王，就连小领主和小佣兵团内都会设有军师的职位，所以说这数量可谓灿若繁星。

不过，虽然军师的职位数量十分巨大，但也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军师大部分都是贵族子弟出身，他们从小开始就学习兵法和政治。许多人都是在王都的大学中学习，并且只有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的才能够成为军师。

可以说，军师的这些历程，和圣职者还有骑士的历程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因此，凯尔作为一个鞋匠的儿子，是不可能立志去从事军师这样的职业的。

【还有啊，根本没上过学的我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军师的吧】

【对于军师来说最重要的是脑袋的思考速度，知识这类的东西在之后怎么灌输给你都可以。】

【就算这样那也是有限度的吧。不是我吹，我一看到满是字的书就发昏了呢】

【你说什么呀。你不是常常把书放在枕头旁边的吗。每天晚上都会看一遍的吧，真是了不起的读书家吶】

【那个是官能小说】

【…………】

艾希尔短暂的沉默了。

【只要你识字就够了。——就现在来说】

然后，回到话题。

【一句话，就是我，白银的艾希尔想把你收为弟子。这样的机会可是一百年都没有一次的哦？】

【也就是说我是百年一遇的人才了？】

【嘛。可以这么说】

【…………】

这回轮到凯尔沉默了。

作为一个十七岁的青年来说，那个军师白银的艾希尔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心里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一个欺诈师的凯尔来说，仍然有无法接受的地方。

确实，凯尔非常自信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超帅的天才欺诈师，但并没有自负到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军师。

更何况，这还是要把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收为自己的弟子，也太过凑巧了。如果这是童话的话，那么后面的展开也就可以预想到了。

比如说可怜的青年被邪恶魔女欺骗后成为了下酒菜。

类似这样的吧。

也就是说这个银髮的女孩在隐瞒着什么吧。

凯尔盯向艾希尔打算要提问，不过没等他说出口，艾希尔就把隐瞒的事情说出来了。

【……我把你收为弟子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是为了打倒即将出现在这个塞雷斯尼亚大陆的霸王后继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寿命将至。也就是说，上天不论是留给这个塞雷斯尼亚还是留给我的时间都不多了。这就是我要把卑鄙的欺诈师收为弟子的理由。你理解了吗？】

凯尔看到艾希尔认真的眼神，接受了她的坦白，决定听听她要说什么了。

天秤评议会一分为二了，刚从艾希尔那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凯尔并没有感到惊讶。

毕竟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铁板一块的组织的。

【对于人类来说，只要有三个人以上就会产生派系了】

这句话可是凯尔师傅说的。

【也就是说，天秤评议会分裂成了以你弟弟为首的赛拉姆派和以你为首的艾希尔派？】

【是的。不过，可没有艾希尔派这么高大的名称。只不过是不同意赛拉姆理念的非主流派们在各自为战而已。】

【喂喂，你们真的是军师吗。明明你的弟弟已经成为派系的领袖了，你们却还各自为战？】

【军师——，特别是天秤评议会的军师们大部分都是怪人。他们早已习惯各自单独的行动了。倒不如说能够形成派系的弟弟还有那些人才是异常的吧】

【这么一说那些卷进了兄弟之争的军师们也都是挺难对付的呢】

【对此我倒是完全同意。因此我想要独立解决这一件事。所以我才会在大陆流浪，希望找到能够对抗漆黑的赛拉姆的军师】

【那个人就是，我？】

【是的。但是——】

【但是？】

【说真的，我还未能完全信赖你。不论是你的性格还是能力。】

【喂喂，和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毕竟这是我的真心话啊。还是说如果我奉承你的话，你就答应成为我的弟子吗？】

【才不会呢】

【是吧。所以我才会想儘可能的把话讲明白啊】

【不错的想法嘛。那么，那个叫做漆黑的赛拉姆的家伙有什么企图呢，能告诉我了么？】

【…………】

艾希尔沉默了。

【你在沉默什么啊。你不是刚刚才说要把话讲明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