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刃學院與大五聖祭

隔天早上，一年A班的学生为了接受技能测验，在体育馆集合。

「呼──穿这个样子，果然很冷呢。」

千刃学院男学生的运动服，是白色的上衣搭配黑色的短裤。就四月的早晨来说，穿这么单薄的衣服实在令人有些痛苦。

而我们这些先换好衣服的男学生们，如今正在体育馆等待着女生们换好衣服──此时，女子更衣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好、好冷啊……！」

「两条腿冷飕飕的……」

「搞什么……为什么要一大早就进行技能测验啊……！」

女学生们的运动服，是白色的上衣搭配黑色的三角贴身短裤。下半身布料的遮盖面积比男生的短裤更小，因此她们远比我们男生还要觉得冷。

由于五学院很重视传统与礼节，因此女生的运动服一直是三角贴身短裤。虽然在女学生们之间，这种运动裤的评价实在不好，但是基于「传统」原则，五学院似乎完全没有变更设计的打算。

我正在体育馆的角落站着发獃的时候，一名女学生──莉亚朝我跑来。

「亚、亚连，早安。」

「早啊，莉亚。」

她特地跑来体育馆的角落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静静地等待她开口。

「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莉亚双颊微微泛红，低头看向自己的运动服。

（……就算问我「觉得怎么样？」，我也没什么感想啊。）

我从上到下，仔细地观察她这身运动服。

（……嗯，不管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运动服。）

那就只是千刃学院福利社卖的运动服，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硬要说的话……就是莉亚丰满的胸部即使隔着运动服也曲线明显，很容易吸引目光，我感到有点伤脑筋就是了。

（不过，我知道──不对，应该说有人教过我这方面的知识！）

大约一年多前的某一天，宝拉阿姨如此对我说过：

『听好了，亚连。如果有女生针对她身上的衣服、首饰或髮饰等──总之就是她们当时的装扮，问你有什么感想时，你一定要给予肯定的回答，说「很好看」哦！』

诚实地说出真实感想，似乎是不对的。宝拉阿姨表示，「不管怎样都必须夸奖对方。这可是男人的份内工作！」。而现在，我正面临这种情况。

于是我照着宝拉阿姨教过我的方法，笑容满面地回应：

「我觉得很好看哦。」

「真、真的吗……？嘿嘿……谢谢。」

莉亚小声说完，便开开心心地回到女孩子群之中了。

（……完全想不通，她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不过，看莉亚那欣喜的反应，可以确定我刚才的回答是正确的。

真不愧是阅历丰富的宝拉阿姨。

（话说回来，莱雅老师还不来吗……？）

我正搓着双手并朝手上吹气，以这种聊胜于无的方式御寒──这时，换萝丝小姐跑来了。

「吶，亚连。」

「怎么了吗？」

「你觉得怎样？」

她这么说后，双手捏着白色运动服的下摆。看来她和莉亚是为同一件事情而来。

「嗯，我觉得很好看哦。」

我说出和刚才完全相同的话。

「是、是吗……！」

只见萝丝小姐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满意地回到女孩子们聚集的地方。

（……这是什么仪式吗？）

我正大惑不解地歪着头时，尖锐的哨音「哔──！」地响起。

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莱雅老师正站在体育馆中央，身上穿着与平常无异的黑西装。

「一年A班的同学──集合了！」

莱雅老师的声音比哨子声大多了。

（根本没必要吹哨子吧……）

我这么心想的同时，朝她的方向小跑步过去。

等到全班学生集合完毕后，莱雅老师开口道：

「那么，在心里想着『根本没必要吹哨子吧』的各位同学们！你们的想法是不对的！因为『氛围』非常重要！说到体育课就是吹哨子，说到吹哨子就是体育课……我说得没错吧！？」

我确实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毕竟在格兰剑术学院时，上基础体育课──做挥剑练习或跑步时，老师也都会吹哨子。

（是说，这人从一大早就活力十足耶……）

我如此心想之际，莱雅老师拍手宣布道：

「好，那就开始今天的技能测验吧！」接着，她补充说明：

「先提醒你们，禁止使用魂装，因为技能测验的目的是测量剑术实力。测验的项目有三种──居合斩、十体斩，还有连击。那么就从『居合斩』开始吧！──各位，开始準备啰！」

她扬声喊道。

「「是！」」

两名年轻的老师精神百倍地回应后，动作俐落地开始进行测验的準备。他们在大量专用的底座上一一立起长度适中的竹棒，不断重複这简单的作业。

莱雅老师趁两人準备考场时，向班上同学开始说明居合斩测验。

「虽然你们应该都知道怎么做，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简单讲一下测验的流程。首先，把剑收在剑鞘里，站在设置好的竹棒前。接着，在自己喜欢的时机拔剑，将竹棒一分为二。这个测验要测量的，就是从拔剑到劈断竹棒所耗费的时间。」

这和在格兰剑术学院做测验时的说明一模一样。

「这次是由这位在这行做了五十年的超资深测定师，帮大家测定时间。你们可别对他失礼哦。」

莱雅老师说完，看起来很和善的测定师便对我们行礼致意。

测定师──不论是国小、国中、高中，在所有技能测验中，都需要这一行的专家。他们的任务只有一项──就是测量出正确的测验结果。

想成为测定师，必须具备3•0以上的视力、小于0•2秒的反射速度，而且体感时间与现实时间的差距还必须在0•01秒之内，条件非常严苛。因此，儘管测定师属于抢手职业，但全国到处都缺测定师。

「先说给你们当参考。我们学院一年级生的平均速度，每年都在0•8秒左右，要记好了。」

莱雅老师说完，从胸口内侧的口袋拿出笔记本和笔，似乎要用来记录测验结果。

「那就快点开始吧。首先是──莉亚•维斯堤利亚！」

「是！」

第一个被点名的莉亚走到竹棒前，静静地闭上眼睛。

体育馆内安静无声。几秒后──

「──喝！」

莉亚凌厉地出剑，眼前的竹棒随即一分为二。

所有人看向测定师。

「──0•5秒。真是精采。」

比一年级生的平均时间快了0•3秒。如此优秀的成绩，令周遭的同学们骚动起来。

「太好了！」

莉亚开心地摆出胜利动作，回到原本的位置。

「第一个人成绩就这么好，是好兆头哦！那么下一位──萝丝•瓦伦西亚！」

「是。」

萝丝小姐移动到竹棒前──压低重心后调整呼吸。下一瞬间──

「樱华一刀流──雷樱！」

闪电般的白光一闪而逝，竹棒漂亮地断成两截。

「──0•3秒。太棒了！」

她创新纪录，比莉亚方才惊人的速度又快上0•2秒，同学之间掀起更大的骚动。

「呵……我赢了。」

「唔、可恶……！」

萝丝小姐得意地说道，莉亚则是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这两人的感情，看起来挺好的嘛。

「不愧是单传的樱华一刀流，真是惊人的一击。那么下一位──亚连•罗得尔！」

「是。」

终于轮到我了。我站在设置于底座的竹棒前，深呼吸以集中精神。

（居合斩吗……）

我记得在格兰剑术学院时，自己的最高纪录是1•2秒。虽然这曾经是我最不擅长的项目，但是如今累积了十几亿年的修练成果后……会变得如何呢？

我调整好呼吸，在精神进入无之境地的瞬间──一口气拔刀出鞘。

「──锵！」

这是我至今施展的招数中最快的一剑。

「哦！」

在一旁观看的莱雅老师发出感叹的声音。

（手感不错……！）

我自认为这剑相当不错，不知测验结果如何……？

「……」

……咦？

不知为何，测定师迟迟不开口公布数字。

「请、请问，我的成绩是几秒呢……？」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咦？」

测定师睁大眼睛，回望着我。

「那个，请问……我的成绩是几秒呢？希望您能告诉我……」

「我也很好奇刚刚的结果呢。您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莱雅老师附和道。

「呃，不是的。我不懂两位从方才开始在说些什么，他还没出剑不是吗？」

测定师大惑不解地歪着头说道。

「咦？我已经砍完了啊……」

我轻轻戳了戳眼前的竹棒，只见被斜劈成两半的竹身上半部静静地滑落。

原本在后方看着我测试的同学们，顿时一片哗然。

「骗、骗人……！？」

「我完全没看见耶……」

「什么时候出剑的啊……！？」

测定师也瞪大双眼，急急忙忙地跑到断成两半的竹子旁边。

「怎、怎么可能！？我当了五十年的测定师，居然没看到出剑的瞬间……！？」

他浑身发抖，把断成两半的竹身接在一起又分开、接在一起又分开，反覆做着同样的动作……精神状态看起来有点糟糕。

「不过，这下可伤脑筋了。以那个速度出剑的话，旁人会看不见吗……」

莱雅老师一脸困扰地手抵着下巴，思考半晌。

「唔……没办法了。亚连，这次你稍微放慢速度出剑吧。」

「放、放慢速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