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主角

「喔喔……！」

用幻影火柴变身成华丽礼服姿态的十香眼睛散发出闪耀的光彩，环顾整个大厅。

不，不只十香。八舞姊妹和四糸乃也一脸兴奋地东张西望。

话虽如此，这也无可厚非。因为现在士道一行人所在的城堡宴会厅既豪华又壮丽，正如字面上所示，是个宛如童话故事中才能看见的空间。

熠熠生辉的水晶吊灯、铺满整间大厅的深红色地毯，甚至连樑柱和楼梯的扶手都设计得优美细緻，说是日常家具再自然不过的餐桌上摆放着豪华的丰盛菜肴。

聚集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是名门子女，所有人都身穿美丽的礼服，以优雅的举止谈天说笑。

没错。士道一行人因为琴里的灵机一动，终于突破那个城门的卫兵。

……不过，因为刚才士道等人的长相被卫兵记得一清二楚，突然穿着美丽的礼服出现，令他有点怀疑就是了。

「啊，大家，我能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别跑太远喔。要是跑到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可是会显示出原本的面貌。尤其是十香，你会一口气变回日本第一。重点在于，在大人物聚集的宴会会场装备日本刀，真的会引发问题。」

「嗯！我知道了！」

琴里举起临时製造出来的火把如此说完，十香便精神奕奕地回答。

然而数秒后，站在十香旁边的八舞姊妹走得太快，一时控制不及，不小心走出了火光照射的範围。

「呜喔！」

「慌乱。糟糕。」

耶俱矢和夕弦的装扮从美丽的礼服变回到处是补丁的服装。两人发出错愕的声音后，做出有如体操选手的姿势扭转身体，退回后方。

有几个人听见八舞姊妹的声音，一脸纳闷地转过头来，但由于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似乎没有人目击到她们汉赛尔与葛丽特的装扮。琴里见状，唉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我不是提醒过你们了吗？小心点啦。我们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成功混进来的。」

「对……对不起……」

「道歉。以后会注意。」

两人意志消沉地垂下头。琴里无奈地耸了耸肩。

「好了……话说，之前提到的那位人鱼公主在哪里呢？」

「嗯……没看见类似的身影呢……」

就在士道东张西望环顾整个大厅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这位美丽的小姐。』

「咦？」

突然有人向士道搭话，他望向声音来源后，看见一名身穿优雅男士礼服的青年。

『方便跟我跳一支舞吗？』

青年露出温柔的微笑，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士道见状，望向琴里。

「哈哈，竟然有人邀请你跳舞。你很受欢迎嘛，琴里。哥哥我都要吃醋了呢。」

不过，青年一脸纳闷地歪了歪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士道的双眼，再次说了：

『不是，我邀请的不是那边那位娇小的淑女，而是你。』

「…………………………什么？」

听见青年说的话，士道露出困惑的表情──但他马上就回想起来，自己现在因为琴里的幻影火柴而变身成穿着礼服的士织模样。

但士道可没有兴趣跟男人跳舞，更何况离开火焰效果範围的瞬间，他便会恢複男生的样貌。女生在跳舞的时候变成男生，可就不是《灰姑娘》的故事了。

「……你邀请的不是这位？」

士道脸颊流下汗水指着琴里，青年便耸了耸肩，表现出一副「又在开玩笑」的态度。

『你真是幽默呢。不过，你开这种玩笑，那边那位小姑娘未免也太可怜了。小朋友，你看，那边的桌上有很多好吃的蛋糕喔，你要不要去吃？』

青年用哄小孩的语气笑着对琴里说。琴里的额头瞬间冒出青筋。

「你……你说什么？」

「喂、喂，冷静一点啦，琴里……」

士道不希望在这里引起骚动。他慌慌张张地按住火冒三丈的琴里的肩膀。

于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打扮成侍从模样的女性出现在大厅内侧的舞台上，朝在大厅相谈甚欢的宾客们出声说道：

『──各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欢谈。请注意台上这边。现在即将公开世界珍奇的人鱼公主的歌声。』

听见这句话，整个会场骚动了起来。就连刚才邀请士道跳舞的男性也发出『哦……』的声音，兴緻勃勃地望向台上。

「你……你看，琴里，我们的目的在那边吧。我们移动到容易看见的位置去吧。」

「……哼，也好。大家，我们走吧。」

琴里儘管一脸不满，还是招了招手呼唤其他人，走向大厅的内侧。

于是，舞台上垂挂的布幕正好在此时缓缓朝左右拉开。

瞬间，宽阔的大厅充满喧闹和讚歎。

『哎呀……』

『真的是人鱼吧。』

『好美呀……』

大概是想布置成海边的风景，舞台上布满一片薄薄的水，零星摆放了几颗大石头。

而一名腰部以下是鱼尾，外表楚楚可怜的少女就坐在其中一颗石头上。

微湿的头髮、贴上贝壳製成的泳衣、水嫩的肌肤、湿润的眼瞳。那副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从童话故事走出来的人鱼公主。

不过，正如大家所预想的──

「呀！这……这里是哪里啊！达令呢？其他人去哪里了？」

那名少女就是和士道等人一起被吸进这个世界的精灵──美九。

美九摆动着尾鳍，发出哀号声。乍看之下宛如图画一样美丽的姿态，一开口好像就破坏了许多美感。

『喂、喂，给我安静一点。有那么多客人在看呢。』

「就……就算你这么说……」

美九将眉毛皱成八字形，发出软弱无力的声音。于是，一名女性侍从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地继续说道：

『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闹脾气了。你已经被国王买下。既然如此，就该为国王效力。来，唱歌吧。据说人鱼拥有最动听的歌声，让从远方来访的达官显要听听你的歌声吧。』

「人家才不要！人家是拥有最动听的歌声没错，但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国王，人家才不要侍奉他呢！无法说服人家的工作，人家是不会做的！」

听完侍从说的话，美九撇过头去。

或许是看见美九的态度，大厅再次充满喧闹声。侍从可能是认为不该让大家看见美九对国王採取反抗的态度，她露出有些锐利的眼神瞪视美九。

『你既然已经被城堡买下，就是国王的东西。你要是不乖乖听话，国王也会生气喔。』

「哼！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甘人家的事！」

『是你逼我的。不唱歌的人鱼留着也是没用。我就去请求国王允许我拿你当作明天汤品的食材吧。』

「哇！美九最喜欢唱歌了！」

可能是不想被拿去煮成鱼汤，美九额头冒出汗水，露出假笑。

看见这幅光景，士道无力地露出一抹苦笑。

「美九……被抓到一个可怕的地方了呢。」

「是啊。看来是掉进《人鱼公主》的故事里了，不过……《人鱼公主》的情节是这样吗？」

琴里如此回答士道后，一脸疑惑地歪了歪头。

总之，不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要是美九被煮成鱼汤就糟糕了，但让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勉强自己唱歌也很可怜。士道和琴里等人一起再走近舞台。

就在这个时候，美九像是发现士道他们的身影似的瞪大了双眼。

「！达令！还有大家！你们都平安无事啊！」

「是啊，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听说这座城堡有人鱼公主才过来调查──」

「啊……！为什么你们都穿着那么漂亮的礼服啊！而且达令还是士织模式！咦！咦！人家想听变成这样的来龙去脉！没有留下记录影像吗！」

正如字面上所示，美九如鱼得水般（虽然她一开始就浸在水里了），眼神散发出闪耀的光芒，用尾鳍拍打着水面。

她恢複精神是很好啦，但这样下去事情会无法进展。士道张开掌心，要美九冷静下来。

「你……你冷静一点。重要的是，你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士道脸颊流下汗水如此询问，美九便做出调整呼吸的动作，接着回答：

「好的……等人家回过神后就变成这副模样，待在海里了～～人家想去找大家，结果出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魔女，她跟人家说想变成人类的话，就要用人家的声音跟她交换。」

「喔喔……原来如此。」

听完美九说的话，士道点头表示了解。童话《人鱼公主》的故事情节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本来应该是对地上的王子一见锺情的人鱼公主主动去问魔女变成人类的方法……类似这样的形式才对。

「可是，你还维持人鱼的模样，就代表……」

「没错！竟然想夺走人家的声音，真是太令人不敢置信了！人家拒绝她之后打算离开，没想到她穷追不捨，人家就用尾鳍甩了她一巴掌，逃跑了！」

美九莞尔一笑说道。士道「啊哈哈」地发出苦笑。

虽然美九不知道故事情节，但魔女提出的交换条件也太乱来了。美九是偶像兼歌手，声音是她的生命，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交换条件。

「可是呀……当人家想用这双脚去找大家的时候，就在海边被渔夫给抓走了……」

士道点了点头表示「原来如此」。她这种状态确实很引人注目，而且也很难在地上到处逃。

正当士道和美九谈话的时候，从刚才就以怀疑的眼神看着士道他们的侍从开口对他说：

『……不好意思，你找这条人鱼有什么事？』

「啊──这个嘛，其实她是我们的朋友……你可以放她自由吗？」

士道老实地如此请求后，侍从便皱起眉头露出严厉的表情。

『和人鱼……是朋友吗？令人一时之间无法置信。就算是真的，她已经是国王的所有物。我无法接受你的要求。请回吧。』

「怎……怎么这么霸道……那美九的意愿怎么办？」

『她的意愿怎么样都无所谓。她是国王的所有物，物品不需要意志。』

侍从冷淡地说道。可能是对她说话的态度感到恼火，只见站在士道背后的精灵们露出锐利的视线。

「唔……没必要这样说吧？」

「就……就是……说啊……！美九才不是物品……！」

「啊，可是，『你是我的东西，没有拒绝的权利。』这在少女漫画里不是令人心动的台词吗？我觉得问题出在说话的人身上。少年，你说说看这句台词。」

「……二亚你别说话，会把事情越弄越複杂。」

七罪眯起眼睛，一脸无奈地对露出微笑的二亚如此说道。

『…………』

侍从看见精灵们反抗的态度，皱起眉头后拍打双手。

『来人啊！这几位小姐要回去了。郑重地送她们离开！』

听见侍从的呼唤声，好几名身穿铠甲的卫兵走进大厅，包围住士道他们。大厅里立刻喧闹了起来。

「什么……！」

「哦？要用暴力手段吗？」

「应战。既然如此，只能强行突破了。」

八舞姊妹露出锐利的视线，身体微微向前倾摆出战斗姿态。于是，可能是对她们的动作感到警戒，卫兵们採取像是要冲向士道等人的姿势。

「呵呵，好大的狗胆啊。也罢，不怕死的就儘管放马过来吧。即使无法使用天使，本宫也不会输给汝等。」

「请求。由夕弦和耶俱矢来开路。美九就交给士道你们照顾了。」

听见两人说的话，士道猛然皱起脸孔。

他并不想动粗，但……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也无可奈何了。

「唔……没办法了。大家！」

「喔喔！」

「好喔！」

呼应士道的话后，十香拔出刀，而二亚则是拔出两把手枪……不过，多亏琴里的幻影火柴，这些武器看起来就只是美丽的花束罢了。

──无论如何，精灵们与卫兵双方都进入备战状态。一触即发的紧张感。只要再有一项扰乱气氛的因素，战斗就将展开。

然而，此时──

从大厅内侧通往楼上的螺旋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