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矶野~~跟我约会吧~~!」
客厅门打开的同时传来的是一道精神百倍的声音。
循声望去,便看见一名戴着眼镜的短髮女性单手扠腰,脸上浮现爽朗的笑容──她是居住在天宫市内的精灵,本条二亚。她一身方便活动的裤装打扮,外加一件色调时尚的大衣,整个人的轮廓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少年模样。
「…………」
坐在沙发上翻杂誌的五河士道望了二亚几秒后,视线再次落在杂誌版面上。
「至少给点反应吧,少年!」
二亚一个箭步滑行到士道与杂誌之间。士道轻声叹息,同时把二亚的头推回去,阖上杂誌。
「我又不是矶野……」
「真是的,那就像是开场白的东西嘛~~这里只有少年你一个人在,看情境也知道吧~~」
「不是啊,我还以为有个只有你看得见的幻想矶野存在……」
「哦!那你是认为我这个人病得不轻喽?那么久没见了,你很不上道耶~~我戳!」
二亚扭腰摆臀地戳了戳士道的手臂。士道一副很痒的样子摆脱她的手后,再次叹了口气。
「哪有很久,不是昨天才见过吗?晚餐的番茄锅,你吃了好几碗,可别说你忘了喔。」
「咦?有这种事吗?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哎呀~~总觉得在IF世界前前后后待了差不多有十个月……这是为什么呢?」
「…………」
二亚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不过,感觉不能深入追究。于是,士道清了清喉咙,改变话题:
「话说,你说要约会,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啊~~对了、对了。我等一下要出门,但一个人出门好无聊喔,想说来问一下少年你的意见。如果你有空,就陪我出门吧~~」
「是无所谓啦……不过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你到底要去哪里?」
士道一脸纳闷地问道后,二亚便「嗯呵呵~~」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去了就知道。不是都说秘密使女人更有女人味吗?今年的二亚打算走神秘熟女路线,请多指教啊~~……啊,我可不是指我有塞胸垫喔。就某种意义而言,那的确也算是秘密啦……哎呀,二亚我刚才是不是妙语如珠呀?哇~~!真不愧是创作者,不经意说出来的一字一句都散发着才气~~!」
二亚自卖自夸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是是是。」
面对二亚这与神秘感相去甚远的态度,士道苦笑着从沙发起身,準备整装出门。
然后过了约三十分钟。
士道跟着二亚来到车站附近的大楼前。
「嗯~~那就选这里吧。」
「这里是……」
士道一边低喃一边望向那栋大楼──正确来说,是进驻一楼的租户。
那是一家小店铺,玻璃门和立式看板上张贴着密密麻麻的物件资讯。挂在入口上方的看板上写着「天宫房仲」四个字。
没错,也就是所谓的不动产业者,专门仲介、贩卖物件给顾客。
「怎么,你要搬家吗?」
士道歪头如此说道。记得二亚住在市内的高楼大厦,自己也曾造访过几次,地段和隔间都很棒,并没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不过,既然来到房仲公司,就代表要租新房、买房或卖房吧。是发生什么问题吗?
正当士道思考着这种事情的时候,二亚故作妩媚地依偎在士道的肩上。
「嗯哼。没错,达令,我们也差不多该为将来做打算,购买一间我俩的爱巢了。我希望至少生四个孩子,能组成本条四天王。我要生~~生一脱拉库~~」
「呃,今天超市好像有特卖会。」
士道打算快步从房仲公司门口离开时,二亚拚命拉住他的衣袖。
「喂!真是的~~!你最近很冷淡耶。封印灵力前明明那么积极的~~!把人追到手就失去兴趣了吗!你这个渣男~~!」
「怎么把人说得那么难听!谁教你一直说些莫名其妙的笑话!」
士道说完,二亚回答:「讨厌啦~~你真没幽默感耶~~」然后嘟起嘴,叹了一口气。
「嗯,就是那个啦,其实是书啊、周边类的东西变多了,如果有坪数更大、地段又好的房子,我想买一间。」
「喔喔……原来如此。」
二亚说完,士道点头表示理解。二亚的房间的确堆满了漫画和玩具,逐渐压迫生活空间。
但普通人不会单凭这样的理由就打算买房吧。这当然是因为房价很高,不是说买就能买的东西。
不过,二亚的情况有些不同。因为她是在少年杂誌连载漫画的当红漫画家,本条苍二。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的资产有多少,但似乎是能随口说要买房的程度。
「那我们突击吧~~!」
说完,二亚打开房仲公司的门,疑似装在门上方的铃铛发出「噹啷」声响。
「欢迎光临!」
一道朝气勃勃的声音传来,迎接士道与二亚。一名套装笔挺的女性脸上浮现灿烂的营业式笑容,朝他们行了一个礼。士道反射性地轻轻点头回应。
「我是天宫房仲的青木,两位今天要找什么样的房子呢?」
「嗯~~我想想喔,最好是在东天宫附近,坪数大一点的。」
二亚手指抵着下巴说道,青木便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
「我了解了,是两位要住吗?」
「咦咦~~果然看起来像这样吗~~?」
听见青木说的话,二亚做出感觉有些可爱的动作。
「哎呀~~真伤脑筋呢,没想到散发出如此浓烈的新婚感。这下子只好结婚了。」
「是是是。」士道随便敷衍一下,回应青木:
「是一个人要住的。」
「咻~~真~~酷。」
二亚轻轻吹了口哨。青木看见两人的互动,露出苦笑。
「要找东天宫的物件是吧。预算大概多少呢?」
「这个嘛~~我不太了解行情,这样够吗?」
二亚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于是,青木手抵着下巴低吟。
「二十万吗?这样的话──」
「咦?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啊,青木~~那样哪买得到房子啊~~你搞错位数了啦。」
二亚挥了挥手傻笑。
「啊啊……」
于是那一瞬间,青木的眼睛一亮,感觉像在估价般打量了一下士道和二亚……但二亚似乎并未察觉的样子。
「原来如此……好的,我知道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感觉青木用比刚才更公事公办的态度如此说道,拿出一本类似大资料夹的东西快速翻阅。
「这个嘛,东天宫这个预算的话……应该是这一带吧。」
然后将一张归纳到资料夹中的纸递到士道和二亚面前。纸上记载着房间的平面图和建筑物的外观,以及其他各种资讯。
「呃……我看看,『片向庄二○一号房』……感觉屋龄很老耶。这是木造公寓吧?在这一带反而显得稀奇……」(注:「片向庄」日文为かたむきそう,音同「好像会倾斜」)
「是能让人感受到历史风霜的怀旧建筑。」
二亚看着资料说道,青木便面带和蔼可亲的营业式笑容回答。
「房间格局……这是单间套房吧?」
「去除不必要的隔间,打造出宽阔的空间。」
面对士道的疑问,青木也立刻做出回应。她那无比坦蕩的态度令人瞬间差点以为那真的是一间很宽敞的单间套房……但写在平面图旁的房间面积,怎么看都是三坪程度的大小。
「是说……嗯嗯?这房间的照片,远近感是不是有点不协调啊?感觉地板好像太斜了……」
「这是设计师以世界着名的建筑物比萨斜塔为主题,一手打造的物件。另外,如果在地板撒弹珠,便能目睹像河流般往同一方向描绘轨迹的梦幻光景。」
「原来如此……那不就是倾斜吗!」
二亚忍不住大喊。不过,青木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歪了歪头。
「您不满意吗?」
「废话!你干嘛若无其事地介绍瑕疵住宅给我啊!」
「是吗……那么这一间如何?」
青木如此说道,又拿出一张纸递到两人面前。
「我看看……『野吕割庄四○四号房』。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公寓。」
「是啊,坪数好像也比刚才那一间大。」
「嗯。房间内部也很乾凈……嗯嗯?」
二亚看着内部装潢的照片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把脸贴近照片。
「二亚?怎么了?」
「…………呃,感觉这里,壁橱的缝隙。」
「咦?」
二亚指出照片的一部分。士道聚精会神地注视那个地方──
「──噫!」
发现有一张长发女性的脸从壁橱的缝细凝视着自己,不禁倒抽一口气。
「喂……!青木!这是──」
「是的。您是一个人入住,所以怕您夜晚寂寞,附了一个吉祥物陪伴您。」
「吉、吉祥物……?」
「是的──啊,只是深夜两点到四点之间请千万不要打开壁厨。另外,也不建议在这个房间里唱童谣,以及调查十五年前的事件。」
「这房间绝对有鬼吧!可以不要介绍凶宅给我吗!话说看到房子的名字时,我就有不祥的预感了!」(注:「野吕割庄」日文为のろわれそう,音同「好像会被诅咒」)
二亚再次发出哀号般的喊叫声。于是,青木说:「这间也不行啊……」又从资料夹中拿出房屋资讯。
「那么……剩下的就是这一间了。『域月鞠庄二○一号房』,是在车站附近的好地段。」
「不,这一看就很奇怪吧!这个格局是怎样!别说浴室了,连厨房、厕所都没有!应该说这空间只够躺一个人吧!」(注:「域月鞠庄」日文为いきがつまりそう,音同「快要窒息」)
「俗话说,人站着只佔半张榻榻米,躺着也不过佔一张榻榻米。」
「那是比喻知足常乐的心态,我想不是指物理上的空间耶!这哪能说是房间,根本就是壁橱吧!」
「有眼光。这是以超人气猫型机器人的寝室为形象的空间,所有住户都好评连连,说小时候的梦想实现了!」
「你其实是傻瓜吧!」
二亚怒吼了一会儿后额头冒汗,肩膀上下起伏,气喘吁吁。
「喂~~……你是怎么回事啊,从刚才就一直介绍奇怪的物件给我。你有听到我提出的条件吗?」
「当然有。但您并未指定具体的坪数,因此我判断所谓的『宽敞』是个人主观的问题。而且您没有提出房间不要有倾斜、过去不要有连续杀人犯将受害者尸块藏在壁橱中这些条件,所以我以为您不在意。」
「通常不会指定这种条件吧!话说,你顺口把十五年前的案件详情说出来了吧,混帐!」
二亚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哀号般的声音后,青木便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算您这么说……以客人您的预算,在东天宫最多只能找到这些物件了……」
青木面有难色地说道。「咦?」二亚有些意外地皱起眉头,望向士道。
「……真的假的?这一带的地价涨了那么多吗?」
「呃,我也不太清楚……」
士道回答后,二亚愁眉苦脸地低吟,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没办法……改天再买吧。想不到……还以为两亿应该够了喵……」
「唔咳!咳!」
当二亚正要离开店里时,青木突然剧烈地咳个不停。
「咦,什么,怎么了,青木?老毛病吗?」
「……不是。话说,您刚才说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