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刀神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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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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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掉了呢。」

琴里望着虚空──不久前产生新月形伤痕的空间，如此低喃。

难以名状的寂寞感充满肺腑。感觉士道消失后的世界静谧无声。

当然琴里也晓得这是心情的问题。在黎明时分，一个居民都不剩的瓦砾平原上。而今〈野兽〉消失，这里原本就是被寂静支配的空间。

「…………」

琴里按住胸口，她相信士道一定能完成任务，凯旋归来，所以最后才送走他。

即使如此──强烈的不安还是紧紧束缚住琴里的心脏。

「──琴里。」

「琴里……」

大概是感受到了琴里的不安，精灵们纷纷开口呼唤她。

她们的表情也透露出与琴里相同的情绪。琴里见状，轻轻摇了摇头。

对方的确是身分不明的精灵，而士道踏入的则是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另一个世界。也许自己从此再也见不到士道了。一想到这些事，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

但是琴里身为司令，怎么能让大家感到不安。琴里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再次望向大家。

「士道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就做能力所及的事吧。要是士道回来后发现我们完全没有收拾残局，肯定会笑话我们的。」

琴里说完，所有精灵都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

「……唔嗯，妹妹所言甚是。」

接着，摺纸见状将手抵在下巴说：

「假如把这个破坏痕迹归因于发生空间震，我们首先要应对的是救助时看见我们的长相与〈世界树之叶〉的居民。」

「啊～～……说到这里，七罪妳们的长相被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担忧。就算能用〈拉塔托斯克〉的力量压住新闻报导，也没办法掌握每个居民个人的社群网站──」

『请放心，从刚才起我已经在处理了。』

宛如回应所有人的忧虑，耳机传来玛莉亚的声音。

『如今该地区的网路全都在我的管理之下。我已经删除所有在避难所用手机上传的目击情报，附加的照片和影片也从伺服器和云端删除了。我正在网路上流传假情报，实施欺敌作战。只要经过几天，热度就会冷却下来，变成其中一则都市传说吧。』

「……哈哈，真厉害。」

七罪脸颊流下汗水并且乾笑。她的表情透露出「千万不可与之为敌……」的想法。

手段还是一如往常地高超啊──琴里吐了口气表示讚歎。

「不愧是玛莉亚──那接下来就是要治疗大家的伤势跟检查身体了。可以的话，我也想趁各位保有灵力时分析灵装和天使的资料……不过，大家不用勉强。啊，还必须儘快维修〈佛拉克西纳斯〉。」

当琴里屈指一一细数该做的工作，二亚便「嘿嘿嘿！」地发出轻鬆的笑声。

「好了好了，别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妹妹。我想少年他现在应该也已经实现感人的重逢了。不对，正确来说，事实未必如此就是了。」

「是啊……呃，嗯？」

琴里点头点到一半，疑惑地皱起眉头。

感觉二亚说话的口吻莫名令人介怀。

接着，琴里突然想到二亚拥有的天使能力。

因为与〈野兽〉一战而分散了注意力，一时没有想到……拥有书之天使〈嗫告篇帙〉的她如今只要有心，就能获得这世上的所有情报吧。

「……二亚，妳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琴里眯起眼睛说道。于是二亚沉默了片刻后──

「……………………嘿嘿☆」

俏皮地吐出舌头。

「笑什么笑啊！既然妳已经用〈嗫告篇帙〉调查过了，为什么不早说啊！」

「就、就是说呀！如果告诉士道，他或许就能做更充分的準备了耶！」

琴里等人步步逼近，二亚便脸颊滴下汗水，将身体向后仰。

「好、好了好了，妳们冷静一点……如果有危险的情报，我早就如实报告了。况且──」

二亚突然将唇瓣弯成新月的形状，别有深意似的低垂双眼。

「我是认为如果没有事前情报就不敢踏出脚步，那乾脆不要去算了──不过，凭少年的个性，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疑虑。」

听完二亚说的话，精灵们「唔……」地发出低吟。老实说，感觉被二亚打太极糊弄过去，但她搬出对士道的信赖当作盾牌，实在难以继续追究。

不过──

『──反正，不能在那时爆雷就是了。』

「没错没错～～身为一介创作者，在那个阶段爆雷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啊！」

二亚「嗯、嗯」地点头回应耳机响起的玛莉亚的声音──然后大概是发现大家翻白眼的视线，肩膀赫然抖了一下。

「真、真卑鄙！刚才那是诱导式讯问～～！」

「二～～～～亚～～～～～～──？」

「呀～～！救命啊～～～～！」

二亚发出窝囊的惨叫声，躲在狂三背后。

其他人轻易便知道二亚选择那里当避难处的理由。因为在一群火冒三丈的精灵中，只有狂三一人嘻嘻笑得十分开怀。

「有什么关係嘛，二亚说的也未必不对呀。没有做好心理準备踏入黑暗的人，势必无法掌握任何东西──用不着担心，士道一定能平安归来。」

「……感觉妳好像也察觉到什么事情的样子呢。」

经琴里指摘，狂三眯起笑眼回答：

「不不，我不像二亚那样掌握了具体的情报，只是推测。不，或许说是预感比较贴切吧。」

「真是不得要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琴里说完，狂三便莞尔一笑，弹了一个响指。

「──〈刻刻帝〉。」

然后高喊此名的同时，盘踞在狂三脚边的影子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时钟。

「哇啊～～！」

时钟出现的位置正好在狂三背后，害躲在那里的二亚摔个倒栽葱，吃足了苦头。原本性感的灵装下襬往上一掀，大胆地露出臀部。

……但不知为何，感受不到任何诱惑力。「哇喔，这样也不错呢……」只有美九散发出一副行家的气息，抚摸着下巴。

「…………」

虽然这一连串的事情令人在意……但现在有更应该看的东西。琴里微微皱眉，望向〈刻刻帝〉的錶盘。

Ⅳ、Ⅵ、Ⅶ、Ⅷ、XI、XII──

十二个数字中有半数失去颜色。

「这是……」

琴里疑惑地如此说道，狂三便轻轻笑了笑，仰望天空。

「──代表不管在什么世界，都有个性彆扭的人存在。」

◇

在绝命的死亡大地上。

士道抓着少女的肩膀，静静地伫立。

他再次凝视少女的容貌。失去颜色的头髮、憔悴的脸颊，与记忆中的「她」截然不同。

不过，她那恢複光芒的双眸。

那双怯生生地注视着士道的眼睛，确实是「她」的。

「……十香──」

「…………！」

士道呼唤其名后，十香便微微颤抖着肩膀，彷彿被士道呼唤此名是罪大恶极的事。

没错。十香，夜刀神十香。

除了澪与琴里这两个例外，是士道第一次邂逅的精灵──

也是一年前在士道等人眼前消灭的精灵。

这一年来，士道没有一天不想她，脑海里充满她的身影。

每日再三后悔着当初是否能多为她做些什么。如果能再见到她，不管做出怎样的牺牲都心甘情愿。

如今他朝思暮想的十香就在眼前。

这个事实令士道的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

「…………」

──可是，他不能哭。士道咬紧嘴唇，压抑汹涌的情绪。

没错。从手持〈暴虐公〉时渗透到体内的情报──

以及与十香接吻时，流入内心的朦胧记忆──

士道察觉到一件事。

──那就是现在位于眼前的她，「既是十香，也非十香」。

「……你是士道……对吧。」

十香断断续续地低喃。

「可是……不是我认识的……士道。」

接着说出和士道同样的感想。

「……嗯，好像是呢。」

士道好不容易压抑住想大叫出声的冲动，如此回答。

「这里……似乎和我所知道的世界有些不同。」

他抬起头眺望荒废的风景呢喃。

穿过〈暴虐公〉划出的伤痕所抵达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与士道等人的世界有些错位的领域；有几个选项产生矛盾的未来。

──该称之为「平行世界」的地方。

当然，这种事实在太过荒唐无稽。从〈暴虐公〉带来的情报如此类推的士道，说不吃惊是骗人的。

不过士道对此深信不疑──严格来说，这并非士道第一次体验平行世界。

没错。他曾利用狂三的天使〈刻刻帝〉中的【十二之弹】回到过去，改写摺纸亲手杀死自己双亲的凄惨世界。

也曾利用【六之弹【Vav】】改写精灵们被澪蹂躏的未来。

若是换个说法，也可理解为移动到选择不同选项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