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阳子よう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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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图:嘟嘟 
奔跑的少女,在白色石板地面留下清晰的影子。 
脚步声清脆响起而去,无数粗鲁沉重的脚步声随后追上。 
年代久远的白色墙壁掠过一个娇细身影,片刻之后,好几个身影接连追去。 
少女心生不悦。 
这群笨男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正在打趣追捕的猎物真面目。 
从他们邋遢的外表来看,应该是无法大摇大摆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偷渡客之类——简单来说,对方认定这名女孩立场和他们相同,即使稍微调戏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种观点一半正确,另一半完全错误。 
少女确实没有通关就进入这个国家,处于不能见光的立场,然而即使如此,也不是受到任何待遇都只能忍气吞声,她的个性可没有如此值得嘉许。 
毫不留情修理这种想趁人之危的家伙,让他们吃尽苦头再封口,反而比较符合她的个性。 
——少女打从心底如此心想。 
「——我火大了!」 
少女让严重磨损的鞋底发出啾的摩擦声,停在阴暗的路口。 
她转身向后,注视街灯照亮的石板坡道,不良集团的脚步声逐渐朝这里接近,在坡道上方的转角处现身,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少女取下头上的帽子随意扔掉,捲起各处磨破的褴褛上衣袖子。 
「既然真的想吃点苦头,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吧……!」 
少女紧握拳头,凝视朦胧光线与黑暗交错的夜晚,嘴唇露出无惧一切的笑容却微微颤抖,她封于蛮横的追捕者抱持激烈的愤怒,同时明显夹带着恐怖的神色。 
忽然间,某人从后方轻拍少女肩膀。 
「——嗨,请问……」 
「!」 
少女吓得缩起颈子,右拳反射性地向后挥。 
「……真过分。」 
这名男性以下巴侧面挨下少女这记反手拳,姑且以悠閑的语气怪罪一声,从少女头顶看向坡道上方。 
「有人在追你?」 
男性继续询问,少女只是凝视着他没有作答。 
这名男性抱着经年使用的大箱子舆昼架,仔细一看,各种颜料在老旧外套的边角染成斑点,看来应该是家境不太富裕的画家或美术学生。 
「——我不清楚状况,但可以交给我处理吗?我应该能顺利处理到不再被打的程度喔?」 
男性当场放下箱子与画架,摸着下巴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 
下起小雨了。 
石板路从白色转变成潮湿的黑色,这名男性将箱子顶在头上——大概是代替伞——走在路上,现在是深夜而且下雨,即使是蒙马特也几乎看不到游客的身影,但他毫不犹豫爬上坡道。 
「————」 
他扬起眼神看向坡道上方。 
一群没撑伞的年轻人各自出言咒骂,沿着下雨变得稍微湿滑的坡道往下跑。 
他们恶言恶语环视四周,每个人的脸都一样红,看来是酒精造成的脸红,还有人醉到脚步蹒跚。 
「……可恶,那个家伙跑去哪里?」 
「错失良机了。」 
「都怪这家伙扯后腿,早知道应该扔下他不管。」 
这群年轻人不时打酒嗝,和男性擦身而过走下坡道。 
男性确认这群年轻人走到坡道最下方转弯离去之后,进入某间公寓的玄关。 
为了迎接海外留学生或是背包客,巴黎有多不可数的整洁公寓,然而在充满复古巴黎风情的蒙马特,依然有一些讲好听是传统——说穿了只是老旧所以便宜的公寓,这里似乎也是上一个时代的建筑物。 
「——嘿咻。」 
不大的房间看起来挺为宽敞,应该是因为没什么家俱。男性将箱子放在简陋的床上,重新确认门户关好之后打开室内灯,脱下单薄的大衣。 
「我想暂时没问题了。」 
男性如此说着,取下绑在一起的画架打开箱子。 
「…………」 
那名少女抱膝屈身缩在皮製箱子里,即使箱子很大,也没有提供把人装进去搬运的功能,以拘谨姿势打包装箱的少女,好不容易爬出箱子之后,立刻伸直四肢进行深呼吸。 
「……我还以为会窒息。」 
「不会的,这箱子用很久了,其实到处都是洞。」 
男性说完之后,少女拉下表情吐舌头。 
「我不是那个意嗯,是指这种味道差点害我窒息。」 
「你要计较这个,那我就没办法了,毕竟我以作画维生。」 
「……不过看起来很难称得上生意兴隆。」 
少女让肩膀与脖子关节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并且环视房间,毫无避讳的眼神令男性苦笑。 
「就算这样,我也还算好喔?像今天我拿出去卖的画作难得算是卖光,才能像这样让你躲避空皮箱,希望你在这方面可以感谢我。」 
男性前往小厨房烧开水準备泡咖啡。 
少女脱鞋扔到地面,坐在床上背靠墙壁再度抱膝,静静凝视男性的背。 
少女暂时摆脱刚才追着她跑的地痞流氓,不过即使如此,少女也不能完全鬆懈,从她依然带着敌意的视线就显而易见。 
男性静心注视水壶等待水滚时,少女对他开口。 
「那个——」 
「嗯?什么事?」 
「你看起来弱不禁风,不过很有力气吧?」 
「会吗?我觉得普通而已。」 
「一点都不普通,因为——」 
装入一名少女的皮箱,他可以如同感觉不到重量举在头顶,而且单手就能放下,即使是以力大自豪的壮汉也很难做到这种事,就算少女再瘦再轻也一样。 
「啊啊,对喔。」 
男性像是明白某件事,惊呼一声转过身来。 
「对喔,这么说来也对,你看不见。」 
「你在说什么?」 
「毕竟我在这里居住好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回答我啦!你到底在说什么?」 
「用不着这么警戒……我和你一样。」 
如此回答的男性,背上展开一对微灰的翅膀。 
「————」 
少女愕然凝视这幅光景,男性对她继续说: 
「平常会像刚才那样藏起来,藏起来就几乎看不见,这是我为了融入人类世界和平生活,苦心学习到的一种『魔法』。」 
※ 
少女听到他颇为自豪的这番话之后没有回应,只是以出神的表情凝视着他。 
男性收起背上的翅膀,将开水倒入Cheme的手沖咖啡壶,杀风景的室内逐渐洋溢现磨咖啡的香味。 
「其实我好久没遇见同类了。」 
男性间隔片刻所说的这番话,令少女回过神来。 
「……啊?」 
「我说,我好久没遇见战争妖精的同类……你也是战争妖精吧?」 
「————」 
少女再度瞪大眼睛注视男性。 
※ 
「——你叫什么名字?」 
自称吉尔伯特的这名男性,将倒入咖啡的马克杯放在桌上,如此询问少女。 
「露缇琪雅。」 
少女开口回答,但是还没有放下戒心。 
露缇琪雅依然抱膝缩在床角,吉尔伯特看向她露出笑容。 
「这是你为自己取的名字?」 
露缇琪雅听不懂这个问题。 
露缇琪雅从出生起——她没有清楚记得自己何时出生,不过至少在她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露缇琪雅,这名字也不是任何人为她取的,露缇琪雅从一开始就叫做露缇琪雅。 
露缇琪雅露出和至今意义稍微不同的诧异表情,吉尔伯特对她说: 
「露缇琪雅是这座城市以前的名称……是个好名字,听起来很美丽,很适合你。」 
「名字的意义一点都不重要。」 
露缇琪雅就只是凝视马克杯没有伸手去拿,像是扔下这句话般如此说着。 
「我甚至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 
「……看来,你真的是刚『觉醒』不久而已。」 
「我连你这句话都听不懂。」 
「换句话说,就是你自觉到『我在这里』的日子还不长,你来巴黎之前待在哪里?」 
「……英国。」 
「一直都是?」 
「回过神来,我就在伦敦了。」 
这是一年多前的事情,露缇琪雅没有更早的记忆。 
然而露缇琪雅从当时就自觉到自己不是人类,是战争妖精。而且也从一开始就理解到,战争妖精打倒同类吸收能力就会变强,而且总有一天非得回到名为「乐园」的场所。 
这恐怕是植入战争妖精体内的本能,战争妖精在不明就里的状况自相残杀,只有极少数倖存者得以回归「乐园」——既然露缇琪雅明白这项「基本规定」,甚至很难将吉尔伯特这名男性视为己方。 
「原来如此……你之前待在伦敦啊……」 
露缇琪雅明显身披紧绷的气息,但吉尔伯特无视于她,靠在窗边墙壁享用咖啡。 
「——你来到巴黎或许只是偶然,却是很好的判断,最近伦敦那里出现一个我不太愿意遇见的战争妖精。」 
「……什么意思?」 
「记得叫做伊格莲茵……听说她实力高强,要是遇见那个战争妖精,我与你都会没命。」 
吉尔伯特若无其事平淡回答,扬起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 
「你运气很好,我这种没志气的家伙其实非常罕见,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大部分的战争妖精都想打倒同类,将对方的力量佔为已有。」 
「似乎如此。」 
「嗯,所以我明白你会这样提防我,而且这是聪明的判断,不谨慎的战争妖精会早死。」 
「但你不是没有提防我吗?我明明有可能反过来企图打倒你……」 
「你办不到。」 
吉尔伯特立刻回答。 
「我确实没志气,不过我自负在自保这方面颇有能耐,要是对世间还不熟悉的你就能打倒我,我早就没命了……现在的你除非找到可靠的『鞘之主』,否则不可能打倒我。」 
「鞘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