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74年,在月球的战事结束后不久,殖民地与奥布联合首长国达成停火协议,并且準备进一步的停战协商。记者会场上,卡嘉丽尤拉
阿斯哈与殖民地代表诚恳地握手,神情中流露着沉稳与刚强的意志,若有乃父风範。
居中为两国斡旋的拉克丝克莱因则已应殖民地评议会之邀返回祖国,避免因她不在而再度引发悲剧。
logos已消减,加以狄兰达尔的死,如今世界仍处于十二分的动蕩中。人类是否就此深陷混沌的黑暗已成为新推手的两名少女,即将肩
负起这项重责大任。
面对加诸自己的责任,她们都不会再逃避了。她们都坚定地看着前方的明天,与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携手,迈出踏实的下一步。
受不了!一群死脑筋的白痴!
静谧的空气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怒喝,声音大得令迪亚哥艾斯曼不禁缩头。
我说你啊也看看场合吧。
四周整齐地铺着白色墓石。想起这儿是墓园,伊扎克玫尔姑且闭上了嘴巴,但他还是捺不下怒火,只能压着声音继续骂道:
那些家伙真的知道是什么时局吗?应该赶快跟各国协调,赶快让世界恢複安定才对吧!还搞什么无聊的意气之争,互相勾心斗角的!
有什么办法,政治家就是那么回事嘛!
混账!
见迪亚哥四两拨千斤,伊扎克的吼声又响遍了墓地。他们遂行保护拉克丝克莱因而一同回国,顺便到阿普利乌斯市这里来看看老朋友。
政治家是要看大局下判断的!才不是在这种时候争眼前的利益或面子!
好好好,我知道啦。别这么大声嘛,唉
迪亚哥努力安抚他,一面暗暗叹息。
伊扎克的个性又急又直,眼见评议会的议事步调冗长,想必早就不耐烦了。迪亚哥不是不懂,只是希望他发脾气也要看看场合。几天前,这家
伙居然在议场指着议员的鼻子破口大骂。
前次大战时也是这样。
伊扎克八成没把迪亚哥的埋怨给听进去,仍犹愤愤地连声说道:
殖民地跟地球两边都不肯妥协,谈了好久都没决议,好不容易签了尤里乌斯条约,结果竟然撑不到一年!真是,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不是吗?
和朋友并肩走在小径上,迪亚哥不由得苦笑。不再重蹈覆辙伊扎克明白道出他的热切心意,也同样代表着迪亚哥的心声。
不过这次有拉克丝克莱因在了。
迪亚哥说道。伊扎克的怒气这才缓和下来。
是啊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走上之前的那条路了。伊扎克虽然恼怒那些议员,但也知道他们都有一颗同样渴望和平的心。
两人停下脚步。墓石洁白如新,静静等待他们的来访。迪亚哥把手里的花束摆上去。
嗨尼高尔。
换一副口气,迪亚哥放鬆了声调:
眼前算是停战了所以来跟你们报告一声。
他们就是来说这个的。却见伊扎克粗鲁的对着墓石宣布:
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半途而废了!
两人为长眠在此的同胞之灵默哀,尼高尔、米盖尔、拉斯提因战火而断送未来的少年们。祈祷这世上不要再有像他们一样的牺牲者
只要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意,一定能拯救世界的。
不知为何,他在这时想起了狄兰达尔议长的话。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实现这番话
走吧?
好。
就这样,两人转身离去。
人们已各自回到他们的日常生活。在地球的奥布,也有个男人马上就拾起了往常的平凡生活,心境调适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啊达哥斯塔。
老长官的声音摆明了是在逮人,正打算加紧脚步走过的马太达哥斯塔心头一惊,只得停下脚步。浓烈的咖啡香从半掩的门中逸出,背向着门的
安德烈沃尔特菲尔德拿着小竹片在搅拌着咖啡,边搅拌边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不详的笑容。
你来得正是时候呢,要不要试试新调的口味?
达哥斯塔的脑中瞬间闪过好几个婉拒之辞,他深深叹了口气,却是这么回答:
只喝一点点哦!
沃尔特菲尔德满意的点点头,打开窗户,让南海的风吹进房间,把积了满屋的咖啡味给吹散开。
同样的海风吹拂着女子的栗色长发。沙滩上有长长的两道脚印。穆拉弗拉达看着走在身旁的女子,觉得怎么也看不腻。
卡嘉丽接下来可辛苦了
玛硫雷明斯好像没察觉他的眼神,径自谈起了奥布元首的停战决议,语气充满关心。
上次也是,在尤里乌斯条约签订之前就吵了很久。好奇怪,大家明明都想让战争结束,可是临到要坐下来一起谈的时候,各国的意见怎
么又会这样分歧呢。
我看大家一定是缺钙吧?
穆随口胡扯,挨了一记白眼。
穆。
能再被她用这个名字呼唤,穆只觉得全身洋溢着满足和喜悦。他环住玛硫的腰,将她搂向自己。
不聊这个了,我们聊聊以后吧?我们两个的以后。
以后呀
玛硫好气又好笑地瞪他一眼,神情却略略黯然。
过一阵子,我打算到殖民地去。
哦
穆明白了她的意图,便收起了笑容。
要去看那个小孩,是吧。
对,库拉迪斯舰长的遗言交待过。
看着玛硫脸上的痛苦,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两个舰长在战场上被迫分立敌我阵营,她们之间却有某种共通性,还有这份奇妙的移情作用。
死者已矣,惟有刻在生者心里的伤痕深不可愈。
穆低低向她轻语:
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的褐色眼眸里映着自己的脸。泪水渐渐浮现,她的唇角却有温柔的笑意。
我不会再离开了。
听见穆的耳语,玛硫的手攀上他的背。
是呀不要再离开了
两人紧紧相拥,享受这宁静的片刻。清澈的浪花轻拂在脚边,空气中只听得见往返的海浪声。
波浪声听来好轻柔,好舒服。
嗯只有一个小小的慰灵碑
海风吹乱了露娜玛丽亚的柔软头髮。那一天是独自走来,今天则多了她在身旁。
在走来这里的路上,真和露娜玛丽亚聊了好多,聊起他的家人、史黛拉、还有雷的身世。这些事情,他以前没对任何人说过。
其实是他说不出口。那些伤口太痛了,他怕一碰就破。可是今天放胆对她说出来,真才觉得自己早该这么做的。在没说出口之前,那些回忆都
是现在式,直到这一刻,它们才终于成为过去。
他到现在还常常做噩梦,罪恶感总是笼在心头,让他无法不自责。唯一的安慰是,他现在想起史黛拉和真夕时,她们都带着在世时的微笑看着
自己了,不再是临死时的痛苦模样。
露娜玛丽亚说,这样就好了。她还说,每个女孩子都希望别人只记得她美丽的模样。
心伤还没有癒合。他们都失去太多了;雷、狄兰达尔除了这些亲近的人们,还有安身立命的价值观。
来这儿走走,也许能填补心中的空缺,得到一点点灵感吧。
然而,当他们走到慰灵碑所在的公园时,景象却和先前截然不同。
曾经绿草如茵、花木扶疏的缓坡,现在已被轰炸的焦土和坑洞所取代,四周的树木大多因塌陷而掉到了山崖下,只剩烧焦的断株横七竖八倒在
那儿。地势已经改变,慰灵碑虽然还在,却好像随时都会被海浪淹没似的,而且碑石裂了,上头有火烧的痕迹。人们来不及整理这个地方,也
没有人来鲜花致祭。
露娜玛丽亚在碑前蹲下,轻轻将花束横放在地上。见真怔怔地望着石碑,阿斯兰惆怅的看了看他,然后静静的低下头去,一旁的美玲也跟着这
么做。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沉静的默哀,唯独真为眼前这景象的变迁而大受打击,心情始终难以平静。
之前我来的时候
半响,真低声吐露心声。
本来很讨厌这里的
之前,人们栽花植草,将这儿布置成精緻美丽的小庭院时,真的心中只有强烈的反感,觉得那是忘却死者的遗恨,刻意粉饰太平的做法。就像
卡嘉丽尤拉阿斯哈老是把漂亮话挂在嘴巴上,无疑是对死者的背叛一样。所以当时,真发誓自己再也不要来这儿。
结果我还是会挂念
真在内心里对故乡怀抱的情意,曾经被阿斯兰一语道破,那时他还不肯承认,今昔相照,反而是真自己懊悔了。
这里怎么可以变成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上次来时,自己曾这么说过。
掩饰不了的。花开得再漂亮,还不是被人摧残。
可是!
被摧残过后的景象,原来更讨厌。
没想到自己一语成真,奥布再度遭到战火波及,美丽的花草都因此而付之一炬。下手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
这才是背叛啊!
真紧握着真夕的行动电话,忍着不呜咽。
这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阿斯兰抬眼望去,唤了一声:
基拉
露娜玛丽亚和美玲也跟着看去,表情有些惊讶。
我来了。
那人这么说着,对阿斯兰微微一笑,二人看来年纪相仿。少年有一头褐色的短髮,长相十分温柔且五官清秀,举止流露出沉稳的气质。浅绿色
的小小机械鸟飞来,轻盈地停在他的肩上,一旁则是粉红色长髮被海风吹抚着的少女真觉得以前曾经看过这副景象,不禁屏气凝神。
粉红色长髮的少女拉克丝克莱因静静走向前,把怀中的花束放在慰灵碑前,褐发少年注意到真的视线,于是转过头来与他对望,那眼神坚
定而清澈,彷彿能看透真的内心。真知道自己见过这个人。
阿斯兰站在少年身旁,有些不自在的唤道:
真他就是基拉。
真一下没意会,但马上想起一个听过无数次的名字。他呆立着,不自觉念出了那个全名:
基拉大和!
自由高达的驾驶员!
宿敌几度炮火相交,也曾对他满怀仇恨,日复一日只想着如何打倒他。
终于能和那架战机里的驾驶员面对面,让真的心情无比动摇。在前线交战的时候,真从没想过对方是什么模样他甚至没想过对方也和自己
一样,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只见基拉走向真,大方地伸出右手。真盯着他的手直看,觉得那只手好纤细。
不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