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高同学今天不来吗?」 
森崎看着空着的座位小声问道。 
「似乎在研究所有些事情要做的样子。」 
我为了让结衣同学随时来的时候都有位子可以坐,所以刻意空出靠走道的位子而坐在里面一格的座位。不知不觉间这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 
「……旁边,可以坐吗?」 
我因为听到声音而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着今井同学。她居然主动来跟我搭话,这真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喔喔,可以啊。原来今井同学也有选这门课啊。」我说着,然后为了不要妨碍到她而将放在桌上的书包拿下来。 
她轻轻低了一下头之后,坐到我的旁边,将笔记文具、敦科书跟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桌上。 
接着,正当我模模糊糊地想着结衣同学的事情时,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开始上课了。森崎趴在桌上睡着,发出似乎睡得很舒服的呼吸声。 
看向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我才发现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问了。 
「……世界的崩坏正在逼近。」 
突然,我听到一声奇怪的呢喃。看向旁边,今井同学正露出认真的表情看着讲师,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 
我想应该只是我听错了,于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事到如今,也没打算要认真听讲了。 
「……能够阻止的人就只有你……开膛手皮耶尔。」 
这次绝对不是听错,今井同学确实这样说了。但是,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的样子却依然没有变化。 
不知道该怎幺回应,于是我装出平静的样子继续玩手机。 
今井同学似乎知道结衣同学的事情。毕竟颱风那天结衣同学引发的剧场型发作在校内是红及一时的新闻,会知道她那场幻想的内容并不奇怪。 
「下课之后,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我的名字是炸弹魔布奎。」 
我感到一阵偏头痛,于是决定不要再看向今井同学了。会说这种疯言疯语的人,只要发作时的结衣同学一个人就很够了。 
今井同学的周围没有保安者,也就是说,她并不是空想病患者。 
所以说,她就只是个「很痛的人」罢了。 
就让我不认识的其他人来对付她吧。我这幺决定。 
因此,就算下课了,我也没有跟着今井同学走。我跟森崎到附近的家庭餐厅喝茶,结完帐的时候已经完全把她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了。 
所以,当我在公寓大门前看到站在那里等着我的今井同学时,我显得一整个惊慌失措。 
在这边停下脚步反而会变得更显眼,所以我决定装作若无其事地通过公寓前面,但是却白费力气了。 
「开膛手皮耶尔。」她这样叫住我。 
没办法了,我只好站到她的面前。 
「那……个,请问有什幺事?」 
她用下巴指了指公寓对面的咖啡厅,大概是要我跟她一起进去店里的样子。 
「……毕竟站在这里太冷了。」 
确实是很冷。 
同时,我也感到这句话是她的一种心理攻击。好像在说「都是因为你那时候放我鸽子,害我必须一直站在这种寒风刺骨的地方等你」一样。 
我产生一股像是做了坏事一样的罪恶感。 
但是,被说了一堆像是空想病发作的话,然后强硬地要人立刻就跟着你走,不管是谁听到都会感到困扰的。 
「需要很长的时间吗?」 
她点了点头。于是,我们进了咖啡厅。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样子。 
真的感到非常不舒服。她究竟是在打什幺主意? 
「……这里我请客。」 
「不,没关係啦。我自己会付自己的帐。」 
「……这样。」 
她举起手将店员叫来后,点了两杯美式咖啡,接着就将视线看向我。 
跟今井同学平常的氛围完全不一样。虽然是一样的文静,但是却也表现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 
「……世界崩坏的危机逼近了。」 
我已经有一股冲动想要把她丢在店里一个人逃出去了。 
但是,因为坐在我对面的今井同学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氛围,让我不敢真的实行。要说得明白一点的话,就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该说是没有精神呢,还是该说有着一双死人眼睛? 
就算我现在成功逃跑了,这个人搞不好会一整个晚上站在公寓前等我出来也不一定。甚至还一边放出一种昏暗的灵气。 
「那、那个……今井同学?」 
「什幺事?」 
她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着。 
「这是什幺恶作剧吗?」 
「不是恶作剧……世界崩坏的危机逼近了。一切的元兇就是穗高结衣。」 
「结衣同学……?」 
「对。」 
「你是想说,世界因为结衣同学的特拉乌姆波而改变过的那件事?」 
她轻轻摇头。 
「有点不一样,那个改变现在依然持续着。」 
「现在也是?」 
「对,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很显着的变化,但是确实渐渐在改变。我为了要抑止世界改变而在行动着。」 
「与其说是今井同学,更应该说是炸弹魔布奎?」 
记忆犹新,颱风那天结衣同学在幻想世界中与一个叫做炸弹魔布奎的怪物交战过。 
「对。」 
「炸弹魔布奎不是有着像怪物一样的外表吗?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当时在教室里的人看到炸弹魔布奎的样子都在害怕,我的朋友也说过是个怪物。为什幺现在会是今井同学?」 
「那天,穗高结衣所杀的那个是我的影子,只不过是我的僕人罢了。」 
头大了,这个人的想像力,不,妄想力实在太强了,居然擅自扩大解释了结衣同学的幻想。在今井同学的脑袋中,想必结衣同学与假的炸弹魔布奎之间有过一段「就算打倒了我,你的战斗也不会因此结束。真正的炸弹魔布奎还在其他地方,我不过是那家伙的影子罢了。而且,真正的炸弹魔布奎可是比我还要强啊。」之类的对话吧? 
「为了阻止世界改变,必须要请你协助——」 
「等等,等一下。」 
我用手遮住今井同学的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如果让这女孩子掌握主导权就槽了。 
「我可没有打算再喊什幺《永恆的赎罪》之类的了喔。」 
这一点必须要先讲好才行。 
「没有那种必要。」 
我听到她这幺说而鬆了一口气。但是,她却立刻继续说出出人预料的话。 
「那个并不适合你。《永恆的赎罪》是《教会》侧的终极奥义,也就是所谓的《圣法》。因为你是《大罪》侧的人,所以应该要学会《罪法(恶魔所授予之邪心)》才对。」 
「…………啊?」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们是《大罪》侧的人。」 
那天,与杰斯提斯进行决战前,结衣同学有对我说过关于我的设定内容。她确实有提过,开膛手皮耶尔是《大罪》侧的人。 
「可是,我应该算是原本属于《大罪》才对吧?虽然那是我擅自添加的设定。」 
「那只能代表你逃出组织而已,并不代表开膛手皮耶尔已经从《大罪》中获得解放。」 
「是这样说啊?」 
「如果将穗高结衣的幻想做为基础,而构成的这个世界暂时称作《教会物语(Ecclesia saga)》,《教会物语》中的法属性单纯地分成《Innoce》跟《Sin》两种。受到《Innoce》加护的《教会》侧的人不擅长使用《Sin》,使用《Sin》的时候就必须背负风险。」 
「反过来说,《大罪》侧的人就不擅长使用《Innoce》了?」 
「对,你是背负《大罪》的人,也就是受到Sin加护之人。」 
糟了,太糟了。为什幺我必须要陪她做这种事情啊? 
如果只是看漫画就算了;如果只是看动画就算了。但是,要在现实生活中被牵扯进这种对话之中真的相当难受。 
首先,我不可能说着什幺「我受到Sin的加护……?」之类的话,然后凝视颤抖的拳头……我没办法那幺坦然也没办法那幺老实。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 
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在事后说出什幺「当时我作梦也想不到,明明身为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我,居然会被牵扯进那样的事件之中」之类的话。 
不会说完那句话之后开始进入回想。不会以学校为舞台拿着《无原罪的十字剑》大战一场。不会解放什幺沉睡在体内的《Sin》然后从第一场危机中解脱。 
不会在故事的中盘被女主角从性命的危机中拯救。 
不会看着因为自己而受伤的女主角而坚定自己的决意。 
不会跟万恶的根源战斗。那个所谓的万恶根源,更不可能会是我的至交好友。 
不会打働那个至交好友,然后流下一滴眼泪,不会用充满悲哀的语气对着好友的尸体述说什幺「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是我真正的至交啊……」。 
不会说着什幺「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原本普通的日常生活之中」然后让故事落幕。 
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我真的就只是个非常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结论已经出来了,我不能再继续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店员把咖啡端过来了。我将冰水倒进还冒着热烟的咖啡之中然后一口气喝完。虽然这是对店里的人非常失礼的喝法,不过希望他们现在可以放我一马。 
「这样啊,看来很多事情很辛苦啊。」 
我将咖啡杯放回桌上。 
「那幺,今井同学就为了这个世界多加油吧。今天我请客。」 
我温和地说着并拿起结帐单站起身子,走过她的身边。用眼角余光看向她,她依然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 
拜託就这样放我定吧。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手臂却被她抓住了。 
紧张地转过头去,便看到她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也就是凝视着一片虚空。那眼神怎幺看都不正常。 
我认真地认为不能继续再跟这个人有所瓜葛了。 
「……就让你知道全部的事情吧。」 
说完后,她将我的手臂拉过去,突然在我的脖子上—— 
亲了一下。 
我用手摸着还残留有嘴唇触感的脖子。 
「你做了什幺……?」我小声说道。 
她像是什幺事情都没发生过般放开了我的手,将砂糖加入咖啡之中。 
「传达真相的《强制托宣(迷途羔羊向神乞求启示)》。明天早上,你将会知道世界的真相。但是,你不可以去向穗高结衣询问这件事情。然后,如果做好了觉悟,就到我的地方来。」 
我用力点了点头。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的演技而已。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她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明白了。要是我做好觉悟,我会赶到你的地方去。我向神发誓,一定、绝对、不管发生什幺事。」 
虽然对今井同学感到很抱歉,不过我打算不管发生什幺事都绝对不会过去。 
第二天,我从被窝上懒洋洋地爬起来后,打开了房间的遮雨窗。 
对刚睡醒的眼睛来说很刺眼的日光照进屋内。比起昨天气温似乎又升高了,暖风吹拂着,像是在告知春天即将到来。 
全身照在早晨的太阳光中,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接着,把遮雨窗关上,再度躺回床上。 
思考了一会儿,又从床上爬起来,把遮雨窗打开。 
『景的房间西晒很强烈啊。』 
姊姊在我们搬进这问公寓时有说过这种话。 
那时候我回答,我不在意那种事情。 
这个窗户应该是朝着西边才对,而从这个面西的窗户外照进了早晨的阳光。 
简单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我看了一眼挂在房间墙上的月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