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 
与艾密尔南方接壤的国家,虽然具有国家的形式,但是内部是由複数部族所组成。苍海战争时是更甚于艾密尔的激战区,多数的部族因此数量大减,有一部分的人移居凯杰尔,开始了独自的生活。 
他们马上採取搜寻失蹤儿童的对策。 
首先亚鲁特等人为了找寻走失的莫妮卡,他们走出那家店,往竞技场的方向一路寻回去。 
可是原以为只要想找,应该就能找到的黑色礼服少女,却是始终找不到人。 
「竞技场里果然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经过了两个小时。 
亚鲁特在竞技场入口的旗帜下,听取芙丽娜的报告。 
在找过竞技场周围数遍后,她也去确认莫妮卡有没有留在里面,那样的行动重複了三次,三次都空手而回,即使如此芙丽娜仍追问工作人员,结果却像这样带着沉痛忧郁的表情回来。 
亚鲁特也到举行游行的主要道路周围找了好几遍。但是解除交通管制后的路上,依旧没有发现少女的蹤影。 
为了不被球迷认出,亚鲁特戴着变装用帽子(虽然感到屈辱,帽子上是罗斯塔温·布鲁萨克斯的队徽),他从帽子上用力抓了抓头。 
「这样啊,可恶……如果是和球迷一起出去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才是啊……」 
「对不起,亚鲁特公子。都是我忘了确认她在不在……」 
「怎么会,说到底那是我的错!」 
「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艾玛小姐那个样子……」 
美丽娜露出沉痛的表情,看着亚鲁特的身后。 
关于这一点,亚鲁特也是相同意见。 
艾玛在没有点亮的路灯周围,像只被系住的狗般绕着圈子。 
如果说在荷尔谷林村时的她是野生的艾玛,那么现在的她虽然同样是野生,却是被关在给人参观的笼子里,巡迴表演第三个月后的模样。毛髮乾燥粗糙,双眼无神,想要奔跑但是却哪里也不能去,啊啊,想要奔跑但是却哪里也不能去,啊啊,想要奔跑但是却哪里也不能去,就这样一直绕着圈子。 
才这么想着,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在旁边的垃圾箱里翻找东西,拉出一堆破烂。 
「你、你在做什么?艾玛。」 
「我在找莫妮卡。」 
「找莫妮卡……」 
看来她想要的是里面一台坏掉自行车的镜子。 
她把镜子的部分全部打破去掉,只留下金属器皿,将之放在石板路上,再从自己包包中取出小瓶子、蜡烛和火柴,将那些东西排列开来。 
有人突然开店占卜,连路人也大吃一惊。 
「这是寻找失物的咒语。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能够得知莫妮卡的所在之处。」 
那似乎是魔女术的一种。 
其他人或许会认为这种举动很愚蠢,但是她是魔女莉莉卡的弟子,亚鲁特并不想阻止她。 
「办得到吗?」 
「不知道。本来成功率就不高,而且我也没自信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到,或许只是一时的安慰。」 
「那是……」 
「但是这样总比不做好,比起一直找不到要好多了!」 
她继续作业,把小瓶子倒转过来,将里面的乾燥药草全部倒入即席做成的金属器皿里,这次则是把浓紫色的蜡烛点燃,将溶化的蜡油滴在地面,再把蜡烛本体放在蜡油上,让蜡烛能保持安定,再把器皿移到火上,开始摇动器皿里的药草。 
在都心的正中央,听着汽车自后方行驶而过的声音,一股古今皆同的药草气味包覆住艾玛。 
匆地,她吸了一下鼻子。 
「那孩子、莫妮卡她是和我一起来到女王蜂之馆的。那是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寒冷夜晚,玛姬和欧克洛克又都很奇怪,令人害怕,是因为莫妮卡把我抱住,我才能安心……咦?奇怪了,我说反了吧,我到底在说什么呀,跟个笨蛋一样。」 
她虽然拚命想笑,可是声音却微微颤抖。 
「总之、那个、她突然不见我会很困扰,真的只是那样而已,只是那样我……」 
艾玛说着终于低下头去,这时亚鲁特往她的背上用力一拍。 
「………………会痛耶。」 
「别哭了,没事的啦。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艾玛。」 
艾玛为了不让药草从器皿里掉出来似乎煞费苦心,亚鲁特无法就这样放着她不管。 
「我再去附近找一次。芙丽娜,接下来交给你了。」 
「亚鲁特公子!」 
然而,就在他如此说完,眼看就要一股脑儿地冲出去时,只听到艾玛本人大叫一声。 
「啊、啊————————————————!」 
真的是非常突然举动。 
她不管器皿里的药草,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愕然地喃喃自语。 
「那孩子该不会、该不会是……」 
*** 
卡特露德是魔女。伟大的魔女——芙蕾·THE·RAINBOW的头号弟子。 
「啦、啦、啦、噜啦~~」 
千钧一髮逃离法妮的魔掌后,她前往下一个打工地点。 
地点是在艾曼德岛的七号街,那里也是凯杰尔首屈一指的繁华街。 
凯杰尔的物价高昂,一个弱女子在此生活并非易事,这里既无田可耕种,也无处发葯,身为一个居住在公寓的占卜魔女,就必须要兼职数件打工才能维生。 
而戏院与商店为数众多的七号街,就是最适合赚取零用钱的场所。 
魅力的特徵就是妖艳的圆脸,以及让人忍不住想亲吻的樱桃小嘴,卡特露德在途中对着展示窗的玻璃,看着镜中自己可爱的面容微微一笑。 
「嗯,完美!」 
她心想哥斯佛德也早点让自己当歌手不就好了吗? 
他一定是爱着卡特露德,所以害怕她上了舞台会受大受欢迎吧,一定是这样没错,虽然他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还是希望他能成熟一点啊。 
(啊啊,不过说到成熟,邻人给人的感觉也很成熟呢,他年纪轻轻就得到哥斯佛德的倚重,又有一点神秘感,我也知道他对我有意思,我就陪他玩玩吧。) 
对于这样的自己,有一部分的人用「烦死人」、「笨蛋」这种过分的词语来形容。可悲的是连老师也是一样。不过受到眷顾的女人同时也会招致嫉妒吧,特别是法妮!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暴力女,她才应该变成猴子呢! 
卡特露德的脑袋里大致上都是装着这种想法,对于她是否曾经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当然没有。 
「噜、噜、噜啦~~」 
从『月光』所在的王都转乘地下铁,她来到了七号街,在途中的投币式寄物柜取出开店用的道具,然后她就在街上昂首阔步,虽然马上就受到衣服和新戏的海报所吸引,不过总之先忍耐一点吧。 
她稍嫌大声地哼着歌,找寻今天最好的占卜场所,谁知道—— 
「………………不要啊啊啊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啊啊啊!」 
她忍不住大叫了出来,她无法视而不见。 
因为身穿黑色礼服的魔女正一手拿着素描本,双眼直直注视着这里。 
*** 
[插图] 
「那孩子说不定在七号街!」 
「七号街?」 
「对,因为我最初跟她约好了,如果走失的时候就在那里会合!」 
*** 
那是在咖啡厅之前,红色的店面挂着咖啡豆的招牌,斜前方是城市警察的总局。 
她们没有发现,在距离遥远的另一个场所,另一名魔女正在大叫。 
莫妮卡与卡特露德之间相距大约十五尺的距离,她们之间有众多行人来来去去,但是即使如此,她那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存在感和眼力,实在差距太多了,卡特露德就这样抱着行李,有如脱兔般奔逃。 
她拚命奔跑,假装要跑进地下铁车站,却闪身冲进车站前的巷子里。 
(咿!) 
那女孩乍看之下是个天真无邪的娇弱小孩,但是绝无此事,若论体内蕴藏的异能力量,她应该算是莉莉卡级的『大魔女』。 
最令人畏惧的是她手上拿的素描本,以及她的声音所引发的奇蹟。 
「你好,镜子里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咏唱咒文了,卡特露德的身体贴在墙上,却有个孩子的声音对着她的背后问道。 
卡特露德战战兢兢地微睁双眼,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见莫妮卡拎着肩上披肩的前端,抬头看着卡特露德。 
「啊啊啊啊、啊呼、啊呼、啊!」 
自己应该确实把她甩掉了啊,直到刚才别说是脚步声,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没感觉到,可是为什么? 
而且在巷子的入口,又有一个服装长相完全相同的莫妮卡走了过来,她宛如发条机器人般一步一步,以固定的步幅逐渐接近。 
那么现在在这里抓住自己的莫妮卡又是谁呢?哪一个才是真货呢?现实与梦幻的境界线也变得暧昧,终于——眼前的莫妮卡有如盛夏的冰淇淋般溶化消失了。 
「我、我不好吃啦,老师也抛弃我了。我说的是真的!只剩我孤单一个人了!」 
人一旦被逼到绝境,原本故意视而不见的真心话也会脱口而出了。 
自己说出了口,她才想到自己真的是孤单一人,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老师不会来救她,自己已经被逼入绝境。 
而留下来的那个莫妮卡静静地点了点头。 
「见到芙蕾告诉她,没有下次了。」 
只留下这句话,黑曜石的魔女又再度往阳光下的大道走回去。 
她手上的素描本并没有打开,但是言语的魔力似乎仍然残留现场,渗透卡特露德全身。 
这也是魔女的一个诅咒。 
可怕无比的魔女诅咒。 
在夕阳余晖所无法照到的巷子角落,卡特露德像个孩子般地嚎啕大哭。 
*** 
莫妮卡在夕阳的照耀下,站在七号街的主要道路上。 
亚鲁特走出地下铁出口的瞬间,看到站立在道路对面的身影,他忍不住一声喝采,果然正如艾玛所说。 
「好耶!喂~~!莫妮卡——」 
「莫妮卡——
!」 
一道声音盖过了亚鲁特。 
当亚鲁特正要举起手的时候,艾玛本人已经从旁边沖了过去。 
她无视于来往的车辆,选择了直接穿越车道的最短路线。 
在喇叭声与怒骂声此起彼落之中,只见她短裙的裙摆翻动,总算是千钧一髮地抵达对面的步道,一踏上步道她就一把抱起师妹转圈子,最后和莫妮卡一起坐倒在地上。 
而亚鲁特他们则是较为慎重,选择从行人穿越道过马路,不过当他们追上的时候,艾玛仍然是蹲在地下。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挤出的声音已经完全是哭声了。看来一定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了吧。 
对于亚鲁特他们来说,这个光景才是最让他们鬆了一口气呢。 
「看来最害怕的人是艾玛呢。」 
亚鲁特也和旁边苦笑的芙丽娜有相同感受。 
接着亚鲁特靠近两人,朝被艾玛抱着的莫妮卡一笑。 
「嗨,莫妮卡,对不起,放你一个人。」 
那对彷彿会将人吸入的眼眸,无言仰望着亚鲁特,那是一张沉默寡言又天真无邪的面容,亚鲁特重新感觉到这孩子能平安无事真好。 
「不过莫妮卡也很了不起呢,你有确实遵守和艾玛的约定在这里等。」 
「呜、你、你真的没事吧?有没有遇上坏人?没发生什么事吗?莫妮卡。」 
只见莫妮卡伸出小小的手,却偏偏是拉着亚鲁特的裤子站了起来,然后无言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真、真是不可爱的孩子。」 
「你果然是在画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