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吃完彰亲手準备的简单早餐后,两人便一起走出家门。天空万里无云,让人无法想像昨天竟然下着大雨。从彰的家到学校虽然必
须搭公交车,不过因为彰说两个人一起走进教室会让人起疑,因此两人便错开搭公交车的时间,各自选择不同的时段抵达学校。
如果能够和彰一起上学,一定会很开心。
孃虽然感到有些寂寞,不过想到昨天放学时跟古贺朱实有些口角——虽然这件事没有告诉彰——不过自己在学校里还是尽量不要接触彰比较
好。彰也不想让别人怀疑跟孃的关係,所以他在吃早餐的时候告诉孃,在学校时要叫他「三条同学」。
班会时间开始后,辰巳拿着点名簿开始点名。
孃这时才发现今天古贺朱实没来学校。不仅仅是古贺朱实,连昨天在女厕所把孃团团围住的那群学生也不见蹤影,就算是流行性感冒的关係
,也未免太过巧合了,那群学生本来就品行不良,说不定是事先商量好一起集体逃课的。
课程还是一如往常地进行,昨天疾言厉色的物理老师今天也恢複平静的态度,孃回过神时就已经快到午休时间了,因为第四节刚好是辰巳的
英文课,所以上完课后,孃就跑向辰巳身边,并且叫住单手拿着课本正準备定出教室的辰巳。
「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喔。」
辰巳带着微笑如此说道,孃也对他回以笑容,接着询问他关于小夏目前住院的医院,辰巳便毫无隐瞒地爽快告诉她.
「喔……妳要去探病吗?她在市立医院,妳晓得在哪里吗?」
虽然不算连详细路线都一清二楚,不过孃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孃向辰巳道谢后,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彰已经离开座位,因为真琴不在,
所以孃知道他今天没有带便当,不过还是觉得他会待在屋顶,虽然孃打算上顶楼看看,不过也担心彰会讨厌自己老是追着他跑,结果整个午休
时间孃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天空发獃。
下午的课漫长得令人难熬,虽然孃想要早点探望小夏,但是时间的流动似乎有种特别缓慢的感觉,心中有股想要直接冲出教室的冲动,不过
孃最后还是克制住自己焦虑的心情。
课程结束后,孃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回头看彰还在抄写第六堂课黑板上的笔记,这种认真的态度的确很像彰的作风。
孃有点犹豫是否可以在教室找他说话,于是孃提早走出教室。她已经在第六节上课的时候写好「市立医院」的纸条,一面留意不被别人发现
,一面偷偷放进彰的鞋柜里,然后独自前往市立医院。学校距离市立医院不远,以步行的方式就能到达,慢慢走的话,彰应该迟早会追上自己
吧?
天空虽然晴朗,但是空气仍然十分潮湿,光是走路就会觉得有些闷热,太阳下山后或许会变得比较凉爽,但是没有时间等到那个时候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如何向小夏开口.
如果直接问她是否正在吸毒之类的问题,肯定会让她不知所措,说不定小夏日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到毒品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毒品呢?
孃感到有些疑惑而停住脚步,她从毒品这个名词只能联想到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白色粉末」,她也时常在电影里看过用鼻子吸食的画面,话
虽如此,还是无法想像小夏会主动接触连孃都能一眼分辨的毒品,所以有可能是以药丸的形式啰?大麻就和抽烟一样是点火吸食的——想到这里
后,孃再度迈开步伐,她知道自己拥有的知识并不足以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行走将近三十分钟后终于抵达市立医院,不知道是在哪里被追过的,彰已经先坐在入口处的楼梯上了。看见孃出现时,他就开口抱怨说出「
好慢」这句话。
「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孃心想他应该是抄近路,在孃的追问下,彰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问我怎么来的……搭计程车来的啊。」
「是、是喔……」
由于自己没有想过搭计程车,因此让孃有点吃惊。
「妳是走路过来的吗?」
「嗯,反正是走路就可以到的距离……所以我没有想过要搭计程车。」
「不早点到的话,探病时间应该会变少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先到病房吧,我已经问过她的病房了。」
彰贴心的举动让孃感到十分安心,两人随后就一起走进医院。
医院中到处充满强烈的消毒水味,对气味敏感的彰双脚才刚踏进医院,便略显不快地皱起眉头。
他们未经许可便擅自前往位于三楼的小夏病房,没有任何医院人员出声制止,表示应该不用得到特别许可就可以进入病房。
位在三楼的小夏病房刚好在建筑物的中心位置,房门上挂着「心水小夏」的名牌。彰敲了敲门,门的另一头也传来熟悉的声音,于是孃打开
门,彰似乎有点顾忌,因此刻意和孃保持些许距离走进病房。
「须贺泽同学……」
小夏看见孃时,就立刻发出有些疑惑的声旨,或许没料想到孃会来探望她吧?小夏的头上缠着绷带以及保护用的白色网状绷带,光是知道她受伤
的原因,就让孃冒出感同身受的疼痛感觉。
「我是来探望妳的。」
孃说完后,便定向小夏的身边,小夏则是害羞地指着旁边的铁椅。
「谢谢……请坐在那边。」
小夏接着看了彰一眼,并且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然后视线再度回到孃身上。
「因为三条同学也想来探望妳,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当孃理所当然地介绍彰的时候,彰的脸上也挂着和煦的笑容。
「班上同学住院当然应该要过来探病……我的朋友也很少,希望可以藉这个机会和妳聊聊天。」
以彰的角度来说,这种态度都是靠着优秀的「演技」,让人觉得是个非常稳重又优秀的同学,倘若没有昨天晚上那些事的话,就算是孃应该
也会被他装出来的样子欺骗。
「谢谢……因为没想到会有人来探病……所以我……好开心。」
小夏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如此说道,这个样子和前几天看到的接近疯狂状态的小夏根本判若两人,现在是平常的小夏。
孃虽然不着痕迹地询问受伤的原因,不过小夏却垂着双眼摇头表示不知情。辰巳说她已经不记得事情,似乎真的是这样,小夏就连那天出现
在学校的理由都好像完全没有记忆。
孃发现自己鬆了一口气,一旦小夏回想起那段记忆,就代表她也很有可能会回想起和孃所发生过的争执,这样就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複杂。
「一定很辛苦吧……要早点好起来喔。」
当孃由衷地为她哒顺时,却也对该怎么触及主题而有些犹豫,不管以什么方式开口,都会让人觉得太过突然,此时彰忽然开口说道:
「话说回来,今天辰巳老师有提到……」
一听到辰巳老师这四个字,小夏就用一脸吃惊的表情盯着彰。
「他要我们注意学生之间正在流传奇怪的葯,我想志水同学应该跟这件事没关係吧?」
「是、是啊……真的跟我没关係……」
小夏低下双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孃用眼角余光瞥向彰,他表面上摆出笑容可掬的表情,私底下却以锐利的视线观察小夏。
「三条同学,可以请你稍微离开一下吗?」
孃对彰如此说道。彰看着孃,似乎不明白她正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最后还是点点头走出
病房。
孃将椅子移到床边重新坐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
孃一边压抑住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冲动,一边试探她的反应,然而小夏始终紧闭着嘴巴。
「该不会是……跟哥哥有关吧?」
孃这么说道,只见小夏微微地点点头。
「哥哥的房间里有奇怪的葯……」
孃发现自己的直觉果然是正确的。
「是怎么样的葯呢?」
「是胶囊,只是哥哥并没有到医院看病……那是我在哥哥被逮捕后,走进他的房间时看到的……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所以我……就偷偷
把那个葯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
如果那个葯就是孃与彰正在找的东西,那么现在就是到手的最佳机会,因此孃不禁发出让小夏身体一抖的音量,小夏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相
当内疚,神情看起来非常胆怯地补充说道:
「因为……就算扔掉或许会被别人发现……如果那真的是奇怪的葯,说不定会加重哥哥的罪刑……所以我想先藏起来比较好……」
孃十分了解小夏的心情,小夏家的门前已经挤满紧迫盯人的新闻媒体,如果随便将葯和垃圾一起扔掉的话,难保不会被新闻媒体或是警察搜
出来,这样就会如小夏所言,一旦证实那是禁药的话,哥哥就有可能会被加重刑责。
小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因为这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真相,孃虽然同情小夏,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
「……妳把葯藏在哪里呢?」
只见小夏垂着双眼,或许是自己的问题太过突然而让她起疑,于是孃一边反省自己的不周到,一边感到有些焦躁,毕竟不继续问的话就无法得
手。话虽如此,如果硬逼问小夏的话,反而有可能会引起小夏强烈的怀疑。
「妳应该没有吃那个葯吧?」
为了缓和气氛,孃暂时转移话题,只见小夏低着头轻轻地点头。孃先前认为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虽然不愿相信,但是她没有服用毒品的话
,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小夏当时会接近并且疯狂地袭击自己的举动了。
小夏应该在说谎吧?
她的态度看不出有任何疑点,小夏只因为彰刚刚那句话就慌张不已,应该不会态度如此自然地撒谎吧?无论怎么想,孃就是无法得到具有说服力
的结论,只察觉到自己似乎与生俱来就没有进行推理并且查明真相的侦探能力。
「……须贺泽同学。」
小夏突然叫出孃的名字。
「我有事情想麻烦妳……可以听我说吗?」
「什么事?」
「被我藏起来的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希望妳可以帮我把它丢掉。」
小夏的话让孃不禁倒抽一口气,这个愿望真是求之不得。
「可以啊……」
孃之所以回答得模稜两可,其实是担心太快答应会让她起疑,因此只好先表现出犹豫的样子。小夏见到孃的神情时,顿时也感到有些犹豫而移
开目光,但是不久后,眼神便流露出强烈的决心望着孃。
「求求妳……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别人发现……可是我暂时无法离开这里……」
孃点头表示答应后,小夏就露出微笑,总觉得她的笑容底下藏有莫名的忧郁。
「妳藏在哪里呢?」
对于孃的疑问,小夏的回答令孃出乎意料。
「辰巳老师的家。」
「老师的家?」
「前阵子去玩的时候,我在老师家借用厕所……就把它藏在橱柜里头,虽然之前一直随身带着……不过我认为放在老师家的话,应该就不会
轻易被发现……」
「我知道了。」
孃站起身,将手搭在垂头丧气的小夏背上,手掌上传来小夏的体温,她就像是小动物般微微发抖,孃认为她应该是因为必须独自守住真相而
感到害怕吧?
「可以的话……请在不让老师察觉的情况下把它处理掉。」
孃对小夏的请求点点头。
「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孃如此说道,不过孃知道这是谎话,这件事必须转达给彰知道,如果这样能够让小夏稍微安心的话,那应该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一直不能讲出来……好痛苦……谢谢妳……」
看到小夏冷静下来后,孃便找机会将病房外的彰叫回病房,三个人随后就一起閑聊日常生活的琐事,彰仍然持续扮演模範生的角色,如果从
旁人的眼光看来,孃觉得这肯定是令人欣慰的情景。
但是自己真正的目的并无法让人觉得欣慰,孃持续欺骗小夏,自从当初接近她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最初接近小夏的目的是想藉由她得到有关
于彰的情报,如今探病也是为了追溯毒品的所在地,孃甚至无法遵守小夏希望自己守口如瓶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