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盛开着。 
「化团锦簇」!!用这句话来形容再适合不过的花朵缤纷绽放,中庭彷彿铺上了一面粉红 
色的地毯。 
我牵着结衣的手,漫步在花朵编织而成的地毯上。 
「圣母玛莉亚我愿将我的身心 
永远奉献给禰。」 
风正吹动我的裙摆,那是一条接近墨黑的深蓝连身裙。此时,我才发现头上戴着贝雷帽 
的自己原来还是个小学生,因为国小部的制服是深蓝色,国、高中部的制服是咖啡色的。 
「朝朝夕夕潜心虔敬 
遥望着禰信奉祈祷。」 
结衣不急不徐地走在染上桃红色彩的通道上。 
即使我们已经通过校舍门前,依然没有看到其他人影。时针正逐渐指向六点半,看来距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禰的恩赐如久旱甘霖 
禰的光辉引导着我们。」 
她的歌声轻快昂扬,直直奔进我的心房。 
结衣现在唱的讚美诗难度颇高,一般国小部的学生根本无法胜任。但是,她也绝对不是 
不求甚解就随口哼着唱的。 
「这首歌是说,虽然活在这世上会遇到很多痛苦的事,但只要圣母玛莉亚在身边,就什么 
都不用伯。」结衣说过的这段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禰的笑容圣洁庄严 
啊~我们将永远信奉禰。」 
歌曲的尾声,伴随着她轻轻的叹息。 
面对笑盈盈的结衣,我也报以满面的笑容。 
不知不觉问,我们两人已经走到了校地的末端。 
眼前的世界一下子迅速扩展。 
我们圣维莉塔丝女子学院建造在一座平缓的山丘上,上面虽然有几栋校舍紧邻在一起,但接下来的景象却别有洞天。 
眼前突然出现一座陡峭的大阶梯,直直连接到遥远另一端的球场。 
从山丘下吹起了一阵风。 
这阵风先拂过我和结衣的髮丝、翻动我们的衣摆,再朝天空急驰而去。 
春日的天空如此湛蓝,球场周遭更是草木繁盛,蕩漾着一片绿意。轻轻柔柔的朝阳将大地染成一片淡金色。树林里应该有几株樱花树吧?淡淡的粉红色,在绿丛问若隐若现。 
真是一片如梦般的美丽光景。 
欣赏着这幅景緻的,可不只有我们两个。 
俯视球场的花坛中央,那里设置了一尊纯白的玛莉亚像。圣母玛莉亚半眯着双眼,露出慈霭的笑容。 
「来吧,广海。我们开始吧。」 
结衣用她清晰暸亮的声音说道。 
我点点头,朝着玛莉亚像迈步。 
我们打算在圣母像的脚边埋下两人的二心愿」,这问学院的孩子们都相信只要这样做,就能够实现愿望。 
我拿出一个小小的圆盒!!从前镇上的玩具店或书店门口会摆放游戏机,而这个圆盒就是用来填装奖品的容器。虽然学校禁止在回家的路上买东西,不过因为我很想要这个盒子,所以偷偷投入了硬币。 
圆盒里面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件事。 
『希望可以和结衣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即使指尖沾满泥土,我仍不以为意,继续在圣母像的脚边挖出小小的洞穴。接着,我从口袋里拿出盒子,将它丢了进去。 
结衣指向那个洞穴,彷彿在说「来,可以开始了。」 
我紧握着满载心愿的小圆球!! 
锵!!! 
不知为何,我下一秒竟然将它朝着圣母像大力扔了过去。 
「笨蛋!怎么可能这样子就实现愿望啊!说起来,只要许愿就能心想事成这种事,根本就不是基督敦想出来的嘛!就算是神道教也一样!即使是再怎么神佛不拒的宗教无节操国家,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圆形的塑胶球在白色的雕像旁弹了几下,喀啦喀啦地旋转着。它一下子就消失在大阶梯的尽头,连影子都看不见。 
结衣睁大双眼,抬头看着咆啸中的我。明明我们两人刚刚身高还一样,但不知何时,我身上的制服已经换成了咖啡色,胸前的领结则是红色的。这是国中部学生才会系的颜色。「就算你用那种表情看我也没用。」 
我继续对着戴贝雷帽的小脑袋瓜抛出无情的语句。「先毁约的人是你吧?」 
话中的音色,冷漠得不像是我的声音。 
还维持着小学生样貌的结衣一句话都没说,她不发一语,只是抬头望着我。沉默持续蔓延。 
起风了。 
凉风吹在小学生的结衣和国中生的我之问。远方的校舍传来校钟的铃铃声。 
不对。 
我们学校的校钟不会钤铃作响吧?正当我心中如此思忖时!!「广海,你想让闹钟响到什么时候啊!要起床就快给我起床!」 
母亲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敲打我的耳膜,我总算是清醒了。我慢吞吞地起身,看到挂在墙壁上的制服。 
咖啡牛奶色的制服外套以及百褶裙,都和国中时没两样。唯有领结是深蓝色的。 
看到这个,让我的心中有了真实感,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寂寞。!!对喔,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高中生了。 
我抬头仰望天空。看着辽阔又飘渺的蓝天,让我心中莫名地不踏实。 
云朵渗透出淡淡的水蓝色,暧昧的色调无边际地蔓延,是典型初春时节的晴空。 
昨晚颳起的暴风虽然让我对自己即将展开的高中生活感到不安,不过这件事现在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我在微风中,骑着我的爱车宾士而去。 
通过国道二四六号,在玉川医院大道上稍微前进后,我看到了咖啡牛奶色的波浪渐渐淹没整条道路。 
「早安。」「平安。」「早啊。」各式各样的招呼语相互交错,四处都绽放着笑容。 
历经了不管从哪个最近的车站走过来,都得花上二十分钟的「有违淑女风範」大行军后,学生们总算抵达了学校。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这段过程,一边奋力踩动我的银色车轮。 
校门口遍布着昨晚被大雨打落的樱花,显得一片雪白。在国中部毕业典礼上散发出清甜花香的瑞香花,如今已不见蹤影。 
我将爱车停在停车场,然后穿越广大的校园,朝着高中部的入口飞奔过去。 
校园中耸立着一株参天巨木,它自创校以来便守护着这座学院,从其枝叶间可以窥见古老的日式建筑、旧校舍,以及白色的礼拜堂。再将视线往前探去,还可以看到幼稚园和修道院等设施,其他还有两座体育馆以及球场。不只如此,校舍后方居然还莫名其妙地设有小沼泽、庭院和田地。 
以上,就是我就读的圣维莉塔丝女子学院的大致介绍。 
本校由天主教的其中一支敦派经营,是奉行;贝教育的女校,这里原本好像是某某贵族的宅第。学校里会有礼拜堂,是因为本校为所谓的教会学校而古老的日式建筑与洋房,则为这里还是贵族宅第时留下的景物。 
以一年级二十六个人×四个班级这种学生数极少的学校来说,本校的土地使用方式算是相当奢侈吧即使如此,为什么我还是会感到窒息呢? 
我来到校舍入口,看到前面围了一大片人墙。在熟悉的玻璃布告栏上,贴了一张写着「分班表」的公告。 
「我看看麻生广海」 
在以五十音排序的名单中,我的名字几乎都会被排在前面云了年被分到一年A班啊。」 
不过说穿了,管他是分到A班还是B班、C班、D班,也只不过是从那一百人里花个十年不断洗牌,不会有什么差别。 
然而,我还是很在意死党一们有没有被分到自己的班级,于是将目光从行开始扫射并在心底暗骂自己的愚蠢。 
不管我再怎么拚命找,我最要好的死党一名字都已经不会出现在上面了。无论是兴奋地嚷着「我们又同班啰!」的声音,或是舞动般雀跃不已的娇小身躯,我都再也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我将觉悟再度烙印于心中,走向一年级教室所在的四楼。A班的教室位在校舍的最里面,也就是东侧。 
「班长,早安。」 
「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一打开教室的门,马上就收到这样的问候。 
「班会都还没开始呢,今年不一定还是我当班长吧。」我苦笑着答道。 
「别这么说嘛。除了麻生同学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选了。」「没错没错。如果是麻生同学的话,我们一定全班一致赞成。」她们马上给予我一记回击,还伴随着女孩子独有的欢笑声。「谢谢你们的支持。」 
喂,就算只是随口答一下,现在也不是该道谢的时候吧?你真的觉得当班长是什么上天的恩赐吗?不过就是名字好听点的打杂小妹罢了。 
我从小学开始,一路以来都是当班长,刚开始好歹还算是选出来的,可是从国中部开始就一直连任。「想选麻生同学当班长的人请举手!!好,那就这么决定啰。」我就是像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一路逼过来的。 
说得好听点是人缘好,但根本不是这样。懒惰,这些人只是懒惰而已。想要证据吗?看看刚刚那些人说的话,真不知该说她们言不由衷呢?还是根本就是随口敷衍? 
我悄悄地叹了口气,将视线环绕了教室一圈。 
第一印象只能说是不好也不坏。教室里看起来似乎没有会打架闹事的不良分子,但也看不出有谁会在运动会或园游会时特别热心参与。 
另外还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大概是上了高中才选择圣维莉塔丝就读的学生也就是所谓的「外人组」吧?两、三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圈,战战兢兢地环视着周遭的人。 
她们的模样,简直跟十年前的我如出一辙。 
我是从小学开始才进入这所学院的,周遭的同学大部分都是从幼稚园起直升上来,彼此都已经很熟稔了,唯独我既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半个人认识我。因为我那时才六岁,所以心中简直不安得快哭了,当时主动找我搭话、帮助我的好像就是结衣吧? 
「同学」 
正当我想走过去跟她们说话时!!叮噹!!校锺高声作响。 
喀啦。教室的门几乎与钟声同步打开,一位穿着西装的大叔重步迈进教室,他是教历史的吉冈老师。 
「好了,大家快回到座位坐好。待会儿点完名后,我们就要马上移动到礼拜堂做入学弥撒自我介绍什么的等那之后再做吧!」 
听到老师那温吞的催促声,同学们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因为我们的座位是照五十音顺序机械化分配的,所以我的座位就是窗边的第一排。 
不经意一看,隔壁座位居然是空的。竟敢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真不知足哪个大人物。「大家只要带着圣歌集就好!五分钟后在礼拜堂前面依座号排队。」 
我们快速依照老师的指示,全体移动到走廊,我也跟在鱼贯涌出的同学身后走了出去。当队伍不成队形时,牧羊人就该待在羊群的最后,否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在前面根本无法处理!这算是长年担任班长所学到的智慧吧。 
才过没多久,这项智慧马上就发挥了功用。咦?在清一色的咖啡牛奶波浪中,出现了深灰色喔。这个人大刺刺地展示连身制服裙,而且没穿外套喔。 
走近一看,是刚才在战战兢兢外人组里面看起来最内向怕生的女孩。大概是刚进新学校,自己又是弱势族群,所以看起来神经崩得很紧。 
「这位同学,你的外套呢?」 
我已经尽量将声音放柔了,不过那个女孩还是吓得颤了一下,紧张兮兮地整个人转向我。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低头望向自己身上的制服。 
「啊,我把它忘在教室的椅子上了!」 
我制止了差点就要冲回去拿外套的她,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出去。「咦,啊?」 
「我对学校的环境比较熟悉,我去帮你拿吧。不然你一个人回去拿外套后还要跑回礼拜堂,应该很不容易吧?」 
其实就算是一路念上来的学生,要在五分钟内回到教室再跑回中庭的礼拜堂,在时间上也很吃紧。虽然老师们应该早就预料到会有人迟到,但新生做这种事可不会有好下场。与其带着菜鸟浪费时间,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拿还比较快,而且老师们对我的反应顶多是「麻生会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理由吧。」说起来,我们学校明明不是古老的洋房就是日式传统建筑,为什么礼拜堂偏偏盖得这么新潮?乍看之下根本就看不出是礼拜堂,以至于初春时节总是会看到一群迷途羔羊。 
然而,我还是很在意死党一们有没有被分到自己的班级,于是将目光从行开始扫射并在心底暗骂自己的愚蠢。 
不管我再怎么拚命找,我最要好的死党一名字都已经不会出现在上面了。无论是兴奋地嚷着「我们又同班啰!」的声音,或是舞动般雀跃不已的娇小身躯,我都再也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我将觉悟再度烙印于心中,走向一年级教室所在的四楼。A班的教室位在校舍的最里面,也就是东侧。 
「班长,早安。」 
「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一打开教室的门,马上就收到这样的问候。 
「班会都还没开始呢,今年不一定还是我当班长吧。」我苦笑着答道。 
「别这么说嘛。除了麻生同学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选了。」「没错没错。如果是麻生同学的话,我们一定全班一致赞成。」她们马上给予我一记回击,还伴随着女孩子独有的欢笑声。「谢谢你们的支持。」 
喂,就算只是随口答一下,现在也不是该道谢的时候吧?你真的觉得当班长是什么上天的恩赐吗?不过就是名字好听点的打杂小妹罢了。 
我从小学开始,一路以来都是当班长,刚开始好歹还算是选出来的,可是从国中部开始就一直连任。「想选麻生同学当班长的人请举手!!好,那就这么决定啰。」我就是像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一路逼过来的。 
说得好听点是人缘好,但根本不是这样。懒惰,这些人只是懒惰而已。想要证据吗?看看刚刚那些人说的话,真不知该说她们言不由衷呢?还是根本就是随口敷衍? 
我悄悄地叹了口气,将视线环绕了教室一圈。 
第一印象只能说是不好也不坏。教室里看起来似乎没有会打架闹事的不良分子,但也看不出有谁会在运动会或园游会时特别热心参与。 
另外还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大概是上了高中才选择圣维莉塔丝就读的学生也就是所谓的「外人组」吧?两、三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圈,战战兢兢地环视着周遭的人。 
她们的模样,简直跟十年前的我如出一辙。 
我是从小学开始才进入这所学院的,周遭的同学大部分都是从幼稚园起直升上来,彼此都已经很熟稔了,唯独我既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半个人认识我。因为我那时才六岁,所以心中简直不安得快哭了,当时主动找我搭话、帮助我的好像就是结衣吧? 
话说回来,校规规定髮饰只能用黑色或咖啡色的不是吗! 
.能吐槽的地方太多了,我都不知该从何讲起,只能獃獃望着那个既没常识、又大大违反校规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