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按着手中遥控器上的按钮,切换电视频道
有一家电视台正在播出直升机从上空拍摄的影像,川崎一带的工业区有一部分正燃烧着。而另一家电视台则报道了号誌灯因为停电而无法使用,并因此而引发交通事故的消息。
从异常状况发生迄今,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但不管是哪一家电视台,都没有提到我我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身在现场的人们,是不是平安无事呢?
最新消息的跑马灯字幕,不断在电视画面上端跑着。
未来港地区附近的交通工具,公车与各线电车暂时停止运作
因为完全没有关于受害状况的具体报道,所以让人感到一股无法言语的焦虑和不安
我把视线从跑马灯字幕上移开,转向母亲的方向。站在家用电话面前,正努力试图对外取得联络的母亲,也仍就注意着只报道一些概略情报的电视荧幕。我轻轻的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虽然暧昧不明但是目前能够获得情报的媒介,的确只有电视、广播、还有使用电话线的家用电话而已。不过,其实家用电话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好,电话的接通状况因为线路很混杂的关係,不太容易接通,就算运气好接通了,似乎也是一下子就断掉。
就连最适合取得情报的网路媒介,也凈是些没有办法辨别真伪的情报。举例来说,像这是国际性的网路恐怖活动、或者这件事使城市游击队的杰作之类的。此外,行动电话则是完全无法接通的状态。
应该是没事吧?
我伸出手去轻抚幸太的头,他正用一种似乎很不安的眼神交互看着我和妈妈。
没事的
看到我的笑容之后,幸太虽然歪着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了手机。一直被我丢在房间置之不理的手机,摸起来凉凉的。
从窗户望出去,看到的是夕暮时分的天空。远远地,可以听到警笛的声音。就在那个声音传进耳朵的瞬间我的背上忽然起了一阵寒意,于是我连忙返回客厅。
确定手机收得到讯号之后,我打电话给美穗。
美穗应该有很多朋友都住在未来港附近,或许可以透过他们告诉我现在未来港一带的状况。不过,我微小的期望也马上就落空了,因为美穗的手机一直没办法接通。
只要没有遭到波及就好了
爸爸一直没有跟我们联络,又不知道确切的情形到底怎么样?身为家属的我们现在除了一直等下去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太阳下山,夜幕渐渐低垂到地面上。
未来港地区的樱木町车站前似乎搭起了临时的急救设施,附近的每一家医院都挤满了伤患。
只有时间不断流逝,手机仍然是打不通。时钟上秒针走动的声音听起来大得令人讨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爸爸是平安无事的,我认为爸爸一定没有遭到波及。
不管是谁都好谁可以告诉我爸爸平安无事!
面对在电视机前坐立不安的我,一旁的妈妈开口说:
爸爸学校的同事说,已有消息就会跟我们联络我们只能等了
嗯
坐在沙发上的幸太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就在这一瞬间,在这个只有电视机的声音无力响着的客厅当中,响起了音量大得吓人的电话铃声。
装在墙壁上的家用电话,正闪烁着来电显示灯。
妈妈慌忙站起身,好像急着强夺什么东西似的抓起了话筒。
老公!你没事吗!?
我听见妈妈说话的声音,至于电话那一头是谁在讲话,不用说我也知道
安然无恙!
挂断电话的数十分钟之后爸爸毫髮无伤地回到家。他满脸笑容坐进客厅的椅子后,开始叙述今天发生的事情听起来好像在讲什么光荣事迹一样。
我彷彿看见了冥王之吻重现的景象。
冥王之吻发生于二零零五年圣诞夜的网路混乱事件。我曾经听说这是一个让网路停止了七十七分钟,而且造成的灾情还广及全世界的网路犯罪事件。
那时我才小学五年级,当我知道引发冥王之吻事件的犯人竟然跟我一样是小学生的时候,我非常的惊讶。
防盗铁卷门全都拉下来了,还有人差点被夹到,于是我跟石川老师一起把他们拖出来。
铁卷门的重量不是有几百公斤么?把人拖出来没关係吗?
又不是整个被压在底下,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扭伤了脚,所以我们就把他背到外面去。
是吗
妈妈有些夸张的皱着脸
那个人的体重很轻么?
我好歹也是个体育老师,就算重也是跑得动啦!
爸爸一面说着,一面好像要强调自己的力量很大似的举起了手臂。
我们逃出皇后广场之后,因为没有交通工具,我就跟石川老师在一起,不过
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他太太来接她
果然我还是应该去接你的
妈妈这样自言自语着,爸爸则慌忙摇头制止。
我活蹦乱跳的,你来接我做什么?万一遇上混乱的人潮,只是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罢了,你不来才是对的。
要不是晶良阻止我的话,我早就去了
妈妈一面倒啤酒一面撅着嘴说着,我则在一旁附和她,爸爸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偏着头继续说下去
说道来接的人有个人,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天气这么冷还穿件短袖绣花衬衫,骑着脚踏车跑到樱木町车站前面来那个人很显眼呢!
爸爸这么说着,啜了一口啤酒。
有什么好笑的啊?
爸爸停了一会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跟他女儿,两个人同时使用手机讲电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场景很怪啊!
父亲打电话给家人,女儿打给男朋友应该是这样吧?因为那时候电话忽然又可以打通了吧?
或许是吧不过,没想到男朋友这个字眼会从晶良嘴里冒出来呢!晶良也到了这个年纪
爸爸这样说着,一口气喝乾了玻璃杯里的啤酒后,遍露出笑容遍把脸转向我。
有吗?
我一听到爸爸这样问,脑袋里立刻浮现出荻谷学长的脸,我知道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便慌忙地摇摇头。
没有啦!
在爸爸开始取笑之前,我就像逃跑似的沖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直坐在电脑前面。
整个网路开始出现混乱状况的时候,是在打倒梅洛司之后,它跟THEWORLD发生异常的时间两者之间实在太过吻合了
就在打倒梅洛司的那一瞬间网路贫民窟整个崩坏了,卡路密纳加迪力卡也遭到了污染在我们登出之后,整个网路状况都变得怪怪的
真实世界跟游戏,到底哪一边才是造成混乱的原因呢?
暂且把这个浮现在自己心中的疑问从脑袋中剔除,我开始思考整个事件的经过。
原因当然不可能出自游戏,因为是网路的运作出现了问题,所以照理来说,现实世界这一边才是起因
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心理始终有个声音告诉我,问题是来自于游戏。
在我们打倒梅洛司之后,网路才开始无法连线
文和陷入昏迷状态的原因,也是游戏如果游戏真是起因的话我们该不会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吧
疑问变成了不安,我开始对自己冲过去到现在所做的事情感到后悔,我用冰冷的手指打开了电脑,我想现在马上跟凯特说话,我希望听他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果然还是不行啊
就算上了网路,也仍就无法进入THEWORLD
我把开着的电脑閑置在一旁,坐到床上。今天一整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此时此刻,疲劳感开始朝我逼近。
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无法停止了吧
我对着立在电脑旁的全家福照片当中的文和如此说着
隔天早上,上学途中大家的话题都是昨天发生的事件,在我踩着脚踏车追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时,流经耳朵里的话让我听到厌烦。进了教室,也还是听到大家讨论这个话题。
现在还是不知道原因。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讨论的,多半都是由昨晚网路上满天飞的各种说法所延伸出来的东西。在教室门口,美穗从后面用力拍拍我的肩膀。
早啊,你昨天在哪?
美穗催促着正摇着头的我进教室。
还好我没有去未来港玩昨天我跟翔子一起在玩游戏,对吧?
就像在徵求已经先在教室里的翔子的同意一样,美穗继续着话题。
游戏断线之后,不是马上发生了那件事情吗?这样一来,会让人觉得谣言已经不再只是谣言了呢
是游戏先断线的?
我的不安正在逐渐具体化
就是啊,病毒在THEWORLD中到处肆虐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看到美穗说起话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翔子不禁皱起了眉。
得要她们快点停止玩这个游戏才行
我的脑海里响起了警告声,翔子凑近过来,打量着我正陷入苦思的表情。
晶良你不要紧吧?脸色好像不太好?
咦?啊,嗯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美穗离开我们身边,去跟其他同学聊天。翔子看到美穗这个样子,脸上不知为什么看起来似乎有些困扰
回家之后,我很快地把信箱打开。当时有登入游戏的美穗跟翔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其他的人又怎么样了呢?地无二,nova,还有夏芽是不是也一样平安无事呢?
我非常担心,所以不管怎么说还是寄了邮件给他们。为了不让人家察觉不对劲,并且能够毫不介意地把信读完,所以我在信件的内容上非常慎重但是,连那个平常马上就会回信的地无二,今天却怎么等都等不到迴音
到底是为什么呢
于是我放弃等待回信,打开了BBS
这什么啊!
BBS上塞得满满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文章,有的跟游戏中的异变有关,有的谈论《黄昏的碑文》,以及发现有病毒臭虫的报告最后我的视线在某一个讨论串上停了下来。
齐格是怎么了?最近都没看到他出现,而且寄了邮件过去,他也都不回信
齐格
他就是在文和的日记里曾出现过,人很好的一位PC
爱尔芙和齐格他们是不是像文和一样被事件波及了呢?不,他们也可能是提早发现有问题,因此而放弃游戏的人也说不定
此时,通知我有邮件的提示音发出声响,我把画面切换到收件匣。
窝收到的邮件里写着游戏内这一连串的异常现象,全都是骇客黑尔芭的杰作。这是由CC公司所发出的、记载着他们的看法的信
骗人的吧!
那个顽固的脑袋到底要是迂腐到什么程度啊!?不用想都知道,黑尔芭根本就没有做这件事,CC公司该不会是在推卸责任吧?
我想着封信应该会送到全体使用者手里,当凯特看到这封信是会有什么感想呢?
我开始继续写昨天就想要寄给凯特的邮件
虽然还有一大堆东西我弄不懂,但状况一定会好转的!虽然没办法联络上大家但我自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我看着这封信送出去,接着进入THEWORLD"。留斯的不明理让我非常愤怒,我也因此在那一瞬间忘记了不安
就在我用传送进入卡路密纳加迪力卡的瞬间我看见了凯特
凯特并没有发现我,仍然垂着肩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凯特
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状况,凯特都不会动摇并且能够以平常心来行动。即使是那个拥有危险力量的腕轮,他也每次都能将其用在正确的地方我是这么觉得的。那个一想站在最前线的凯特,现在却看起来心情低落
要是连我都开始软弱下去,那怎么行!现在的我,至少能做到倾听到他的内心话
我用跟平常一样的开朗语气跟凯特打招呼
哊!我刚刚有寄信给你,你看到了吗?
凯特慢慢转向我。
还没耶
是喔哎,反正也没写什么重要的事啦!
我一面说,一面慢慢走近凯特,凯特用非常苦恼的语气跟我说欸
嗯?
我用轻鬆地语气答话,但凯特还是低垂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