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暴易暴、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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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从森林里出现的这名女性，朵伊燕妮不禁耸耸肩。

「……有什么事吗，由列莉亚？」

「哎呀，这么打招呼真过分。」

「应该早就打过招呼了吧？」

「说得也是。」

「所以，有什么事？」

由列莉亚从容不迫地笑着，并以带有企图的视线环视着朵伊燕妮以及她身边的加布莉艾拉等人。

「呵呵，你还是一样性急呢。哎，好吧，如果可以早点把事情办完，对我这边来说也是再好不过。不过话说回来……」

由列莉亚以手抵着脸颊，刻意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出身于马克西米列奴斯家的朵伊燕妮居然会跟这种下级贵族、卑贱的东夷人，还有来自异国的诡异魔术士参加测验，我真的只能说失望至极呢。」

听到这番话，朵伊燕妮不禁怒视着由列莉亚。

「由列莉亚，她们都是本小姐选择的同伴，不准你说她们的坏话。」

由列莉亚把手放在嘴边，露出相当惊讶的样子。

「哎呀哎呀，那可真是失礼了。」

「由列莉亚，你如果没事的话，还是赶快回去比较好吧。森林里头很黑，一不小心可能会迷路的。」

「你不用担心，朵伊燕妮。因为我有很多的同伴……真的很多。」

由列莉亚举起右手，随即从她背后——从加布莉埃拉她们这边的角度则是正面——的森林里头接二连三地出现拿着火把的考生。

不只是正面而已，从加布莉埃拉等人两旁的森林里也出现许多考生，并且像是要将六人完全包围般地停下脚步。不过因为正后方就是终点，所以只有那里没人包围。

加布莉埃拉迅速转头确认周遭的情形，大致上看去就知道至少有八十人以上。

也就是说，由列莉亚果然找齐了几乎所有的考生。

虽然加布莉埃拉早已料想到了，不过实际被将近九十个人包围起来，她才真实感受到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处境。加布莉埃拉一瞬间觉得直接进入终点似乎比较好，不过她马上就打消这种懦弱的想法。

没错，虽然这边只有六个人，不过都是能够以一挡百的猛将。

虽然加布莉埃拉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称为猛将而感到困惑，不过反正也不是要特别对谁这么说，所以就当作自己是吧。

等到包围网完成之后，由列莉亚朝朵伊燕妮咧嘴一笑。

「看啊，这就是我的同伴们。怎么样，真的很多吧！人数刚好九十人。呵呵，除了你们之外的考生，几乎都是我的同伴喔。」

「那又如何？」

看到朵伊燕妮爱理不理的态度，由列莉亚不禁震怒。

「要逞强也该有个限度吧，朵伊燕妮。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你以为应付这么多人会有胜算吗？你应该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吧？还是说你真的这么愚蠢？」

朵伊燕妮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作答。由列莉亚认为朵伊燕妮是因为面临以少敌多的窘境，才会不知道该怎么响应，因此她忽然转为像是安抚小猫般的语气继续说：

「不过，毕竟我跟你都这么久的交情了，我也希望可以避免使用粗暴的手段。只要你乖乖地把那些短剑留下，我就不会对你或是你的部下出手。」

转而面无表情的朵伊燕妮以冰冷的语气回答由列莉亚：

「你搞错了两件事情，由列莉亚。」

「……什么？」

面对露出讶异表情的由列莉亚，朵伊燕妮举起轻轻握成拳头的右手，直到右手跟地面呈水平的高度。

「第一……」

朵伊燕妮以冲击的气势对由列莉亚地伸出食指。

「你刚才问本小姐有没有胜算对吧？不过本小姐从来没有想过胜算这种问题，因为本小姐绝对会赢。」

由列莉亚张大嘴巴，她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令她不敢置信的事情。她獃獃地凝视着朵伊燕妮。

「第二……」

接着伸出中指的朵伊燕妮朝两侧看了一下，然后马上移回由列莉亚身上。

「在这里的都是本小姐的同伴，并不是部下。而且只要有这些同伴，就算是有九十人还是九百人，都不会输给你们这种乌合之众的！」

由列莉亚卸下了至今装出来的笑脸面具。大概是拿着火把的左手在颤抖吧，她那张被摇曳火光照亮的脸看起来就像是被怒火染得紫黑。

真不愧是朵伊燕妮，即使面临这样的危机，还能以神气活现的态度进行无意义的挑衅。

加布莉埃拉在感到佩服的同时也觉得无言以对。

即使这边的短剑全部被抢走了，也无法确保每个人都能有一把短剑，加布莉埃拉认为这是可乘之机。不过由于朵伊燕妮惹火了由列莉亚，导致完全没有交涉跟妥协的余地，对方应该会仗着人多势众直接硬抢这边的短剑。

朵伊燕妮真的是很会树敌。

虽然加布莉埃拉在心中叹着气，不过却感到有些高兴，因为擅长树敌、喜欢瞧不起别人、又不会轻易认同他人的朵伊燕妮居然承认大家是她的「同伴」。

而且朵伊燕妮的倔强也是值得学习的优点。被九十个人包围而变得有些懦弱的加布莉艾拉，也因为她这种强硬的态度获得很大的勇气。即使内心深处有着疑惑与迷惘，也不可以表现在态度或表情上，加布莉埃拉从她的身上重新学习到这一点。

不过好胜又倔强的朵伊燕妮或许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吧，加布莉埃拉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比较高。

眉角上吊的由列莉亚举起右手，直指着朵伊燕妮大骂：

「你这……你这个……大傻瓜！原本我还看在马克西米列奴斯家的面子上，想要帮你避免争端，你居然无视我的好意！」

「本小姐可不想将来被别人说本小姐曾经接受过你这种人的好意。」

由列莉亚在听到朵伊燕妮的嘲讽后，扔下手中的火把。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朵伊燕妮.杜诺.马克西米列奴斯。要是你不想尝到苦头的话，就给我当场下跪求饶并且交出短剑，这么一来我就会放你一马，不然……」

由列莉亚吐了一口口水，以皮製的鞋底不断踩着刚才丢在脚边的火把。

「我就会像这样、像这样、像这样！」

朵伊燕妮冷漠地看着由列莉亚，等到她踩熄火把之后，才傲然挺起胸膛回答：

「这是本小姐要说的才对。如果你收回刚才的大话然后夹着尾巴撤退，那本小姐就放你一马，由列莉亚.雷斯卡.艾米尼姆斯。」

加布莉埃拉感觉由列莉亚的头髮简直快要竖起来了。由列莉亚怒髮冲冠地狠狠瞪着朵伊燕妮并喘着气。

「明明只是个仗着家世欺人的小木偶还敢说大话，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朵伊燕妮，我不只是要你尝到苦头，还要把你羞辱到让你想死的程度，使你再也没办法这么嚣张！」

朵伊燕妮刻意地挺起上半身，把右手放在嘴边，装出非常惊讶的表情说：

「天啊，你所谓羞辱到让人想死，到底是要对本小姐做出什么事情呢？」

「哼，我想想，我就把你剥光之后挂在麦约.路卡的外墙上吧，让经过的旅人可以彻底欣赏你身上的每个部位！」

「是吗，你想这么做吗？那么本小姐也让你遭遇一样的下场吧……虽然本小姐是很想这么做。」

朵伊燕妮轻轻耸耸肩。

「不过没什么用，所以本小姐放弃了。」

「啊？」

「因为如果是像本小姐这样拥有美丽身体又充满魅力的可爱女生，大家一定会很乐意欣赏本小姐的裸体；不过像你这种身材鬆弛的丑八怪，就算脱光也不会有人想看的，搞不好还会撇过头不敢看吧！呵～～～呵呵呵！」

加布莉埃拉觉得好像可以清楚看到由列莉亚的头顶冒出蒸汽。她那因为愤怒而变黑的脸上浮现血管，太阳穴附近也开始痉挛——不只如此，还可看出由列莉亚全身正因愤怒而颤抖着。

旁观至今的加布莉埃拉心想。

话说回来，朵伊燕妮的嘴巴真的是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恶毒。她已经不知道像这样让几个……不对，几十个孩子哭过了，加布莉埃拉当年也常常被她弄哭。

不过跟其他孩子不同的是，加布莉埃拉并没有因此逃避朵伊燕妮。即使被朵伊燕妮弄哭，隔天还是会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朵伊燕妮对加布莉埃拉这种态度相当惊讶，只不过这样的惊讶马上就变成「这家伙真嚣张」的愤怒，使得加布莉埃拉被欺负得比前一天还要惨。

即使当天加布莉埃拉又哭着回家，第二天、第三天都还是会出现在朵伊燕妮的面前。加布莉埃拉可是比别人想像的还要倔强不服输，加上母亲爱莉艾奥拉也不喜欢女儿一直哭哭啼啼的，常常会在背后帮忙推她一把；所以就算再怎么被弄哭，隔天加布莉埃拉一定会出现在朵伊燕妮的面前。

看到加布莉埃拉无论怎么被弄哭都还是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朵伊燕妮终于认同她了。她从某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弄哭加布莉埃拉，只不过即使是认同她，朵伊燕妮还是一样会嘲讽她或是讲坏话挖苦她。

加布莉埃拉开始觉得跟朵伊燕妮拌嘴的由列莉亚很可怜，因为要比骂人不带髒字，绝对没有人赢得过朵伊燕妮的。果然，由列莉亚完全失控了，她的嘴角不断喷出泡沫，并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心话全都吐露出来。

「这个可恶的家伙！我不会用吊起来这种小儿科的手段了，我要把你剥光之后慢慢剁下你的手脚，剖开肚子拉出内脏后塞到你的嘴里要你吃掉。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会一直帮你用治疗咒文，而且也会帮你好好止血。只是我不会给你吃止痛药，我要让你享受自己内髒的味道，然后在痛苦之中挣扎！」

「天啊，笨蛋真的是无可救药呢。」

轻轻摇着头的朵伊燕妮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那种愤怒的神色了，反而还流露出同情的表情。

真是的，居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对周围暴露出愚蠢的模样，由列莉亚毕竟也只有这种程度。

朵伊燕妮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静静地吐出。

「做得到的话你就试试看吧，由列莉亚。你就亲自体会本小姐是不是一个小木偶吧……」

这个时候，玛琪米莉耶忽然走到朵伊燕妮的前面。无论是加布莉埃拉、蕾奥琪莉还是姬恩都感觉得到她高大的身体正散发着斗气，因为尊敬的主人被侮辱，使得她如今非常愤怒。

「玛琪米莉耶。」

朵伊燕妮以令人发寒的冰冷语气命令着。

「是，朵伊燕妮小姐。」

「打断一两只手脚没关係，不过可别杀死她。」

「……我会努力的。」

「你们才应该要做好觉悟，準备被打断两、三只手脚吧！」

如此大喊的由列莉亚高举右手，就在她即将把手挥下来时，加布莉埃拉忽然大喊：

「啊，请稍微等一下，由列莉亚小姐！」

「……什么？」

由列莉亚举着右手停下动作，加布莉埃拉从朵伊燕妮的身后探出头并拚命大喊：

「那个……反正要打随时都能打，所以可以稍微听我说点话吗？」

气势大打折扣的由列莉亚露出讶异的表情并慢慢放下右手。

「说点话？你有什么要说的……难道！」

由列莉亚拍了一下手。

「你不想继续在朵伊燕妮底下工作吗？在这么爱使唤别人的女人身边做牛做马，就算有几个身体也撑不住吧？也对，如果你想要投降到我这边来，我可以稍微考虑看看喔。」

「不，那个……总之请先听我说吧。」

「加布莉埃拉，你想要做什么？应该说，你想要说什么？」

回过头的朵伊燕妮以严肃的表情瞪着加布莉埃拉，不过加布莉埃拉只是轻巧地笑着走到前面。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以只有朵伊燕妮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

「为了预防万一，所以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点準备工作吧。」

「咦？」

在状况外的朵伊燕妮只能愣在原地。

準备工作？加布莉埃拉在说什么？现在是可以让你做準备工作的状况吗？

站在朵伊燕妮面前的加布莉埃拉手叉着腰环视着被营火、以及火把微微照亮的森林四周，然后以非常响亮的声音开口说话。由列莉亚她们也不禁看向加布莉埃拉。

「您知道吗，由列莉亚小姐？」

加布莉埃拉高声喊着。

「我们希望让第二项测验成为今年入团的最后一项测验。只要在这里打倒你们九十个人，抢走你们拥有的那几把短剑，合格的人数就会在十个人之内。各位应该知道吧，那位考官曾经说过，要是合格人数不超过十人，入团测验就会到此为止，通过第二项测验的人就视同通过整个入团测验。」

加布莉埃拉以非常响亮的声音对由列莉亚说着这件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情，包含由列莉亚在内的九十名考生都獃獃地听着加布莉埃拉说的这番话。

她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加布莉埃拉事到如今还要说这件众所皆知的事情，即使是朵伊燕妮、爱芬蕾雅或是姬恩她们也无法理解。所有人都在无法察觉加布莉埃拉意图的情况下，听她继续说下去——不对，与其说是听她说话，感觉更像是在听她演讲。

「就算不用跟你们战斗，只要我们直接进入终点，我们还是会通过第二项测验。不过回顾第一次以及第二次的测验内容，我想接下来的第三次、第四次测验也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我们决定就是现在！就在这里！如果有方法可以在通过第二项测验之后就确定入团的话，我们都会愿意尝试！」

加布莉埃拉再度以像是在寻找什么事物似的视线扫过周围的森林，然后以舌头润湿嘴唇后马上继续演讲。

「是的，现在的辛苦播种是为了将来的丰收。以抢夺的方式佔据别人辛苦种植的丰饶小麦，各位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羞耻吗！？应该自己也亲自下来播种，才能拥有丰收的资格，难道各位不这么认为吗？」

「你、你、你、你这个蠢丫头在说什么！」

至今默默聆听的由列莉亚终于发怒了。

刚才被朵伊燕妮点起心头火的由列莉亚，她在看到加布莉埃拉说话时神采奕奕又冷静沉着的样子后，稍微恢複了一点冷静。然而由于加布莉埃拉的演讲到最后依旧是令人摸不着头绪且让人无法理解，所以由列莉亚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这使得她更加怒火中烧。

连朵伊燕妮都看得到，从由列莉亚太阳穴浮起的血管已经愤怒到不停地痉挛。

由列莉亚用力跺着脚并且尖声大叫：

「不用再听她讲蠢话了！好了各位，你们动手吧，把这些家伙毒打一顿，再抢走那些证明合格的短剑！」

加布莉埃拉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下来。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或是失望的表情，而是表现出彷彿已经完成自己的责任与义务般不为所动的神情。这样的表情对于朵伊燕妮而言，不但令她意外而且印象深刻。

到此结束了吧，姬恩心想。

她也完全猜不透加布莉埃拉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发表这样的演说，不过以加布莉埃拉至今的言行举止看来，她不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行动。

加布莉埃拉很聪明，应该说她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思考模式与观察角度，这是姬恩给她的评价。

不过无论如何，对话已经在刚才结束了，之后就只剩下拳脚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