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打算来说一下之前发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
那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就在我就寝前去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地板。
我家走廊的地板,明明贴了木板,然而——
嗯,我看到木板与木板之间有一点点缝隙。
而那个缝隙里,夹着毛髮。
啊啊,是头髮吧。一定是头髮,是头髮啦。
应该是掉在走廊的地板上,正好夹在缝隙里——那个时候我也没想太多,就伸手把毛髮拔起来,我伸手一拉,结果毛髮却断了。当时我认定是摩擦力还什么的作用力,才会造成断裂的吧。于是我便把毛髮带进厕所,解决生理大事,然后把毛髮丢入马桶一起沖走。
嗯,事情到这里都还正常。
但是,我走出厕所之后,反而下意识地在意起刚刚毛髮的事情。
我心想,刚刚的地方有可能又会再卡到头髮,于是便蹲着身体巡视地板。
因为走廊光线昏暗,所以视线不是很清楚。
我只能眯起眼,在灯光朦胧的照明之下看着一如往常的走廊。
但是,我发现了。我不应该发现,却还是发现了。
跟刚刚相同的地方,又夹着毛髮。
——好奇怪。原本就有两根头髮吗?
不,应该不是。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却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拔头髮。
啪。
这次非常顺利地拔了起来。
我仔细地端详着手上的头髮。
是长长的黑襞。
长发?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寒意窜上我的背部。
因为,很明显地相当不自然。
——因为,我的家人之中,没有人留这么长的黑髮。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为什么会卡着这么长的头髮?
这不是很奇怪吗?刚刚明明不存在的头髮居然夹在一样的地方,而且头髮的长度明显不是这个家里的人所有。
不,等一下!
——我察觉到了。
这根头髮彷佛是刚刚才拔下来的一样,因为上面还附有毛根。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向我袭击而来,我不自觉地丢下手中的毛髮。
太奇怪了吧!一面努力压抑扑通扑通冲击着我胸口的心跳,一面思考。
然后,我想到了。
头髮彷佛是从地板长出来一般。
然后我又转过去看地板。
那个缝隙中,又生出了头髮,缓缓地飘摇。
——而且还增加了。这次是两根头髮。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用我那颤抖不已的手,抓住地板上的头髮想把它拉出来。
我一边呼呼地吐着紊乱的气息,一边盯着那个缝隙。
毛髮又慢慢地长了出来。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只能一边发出害怕的惨叫声一边拔头髮。
我拔我拔。
我拔我拔。
一心一意、专心一致地拔着不断长出来的头髮。
——然而,却毫无止境。不,头髮生长的速度反而变快了。
为什么会一直长?
过了一阵子,恐惧心战胜了我的好奇心。
会长出毛髮的恐怖缝隙。木板与木板之间的黑洞。
早知道就避开了。
真的,早点收手就好了。
但我却还是很在意,相当在意。
——不小心又偷瞄了一眼。
然后,只见那里……似乎有某人的眼珠在那边转呀转地窥视着。
视线跟我对上了。
没错,似乎有人躲在地板下窥视着家里!
「呃、别想太多,不是有句俗语叫『看到枯萎的芒草以为是幽灵』(注8)吗……」
一边颤抖一边发表个入感想的王八蛋,名叫明智京太郎。
明明梅雨季即将来临,五月下旬放学后的天空却相当晴朗,完全没有降雨的迹象。
注:看到枯萎的芒草误以为自己看到幽灵,与杯弓蛇影相同,都是因为疑心生暗鬼。
同样的成员聚集在文艺社的社团教室閑聊。目前手上没有任何有趣的推理系书籍,似乎相当清閑的京太郎自以为是地说「小林,找些话题来聊聊吧!」,于是我便说出自己亲身的体验。
「然后呢?小修怎么处置那个人?」
姿态妖艳地趴在桌子上听故事的文美问。
「我把整个地板翻了过来,把那个人抓去警察局了。」
「哈、哈哈哈哈哈!呃……入、入侵地板应该也能提告非法入侵!」
我看了一眼仍然在颤抖的京太郎,他似乎相当害怕。
其中,原本埋在书本里(又是漫画杂誌)的脸抬了起来,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嗯,怎么了吗?二重妹妹。」
我开口询问后,她眼睛散发出锐利的光芒回答我。
「修哥,这是骗人的吧!」
「什么?」
「那个故事一定是骗人的。」
说完之后,她又把视线转回手上的漫画杂誌。
「咦?依据呢?」
我紧接着反问她。
「——因为,因为我最近每天都会用望远镜观察修哥房间的动静,我可没有看到这一场骚动。」
家住对面的笨蛋的妹妹,居然乾脆俐落地爆出有问题的言论。
「喂、什么啊!这样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耶?」
「呵,不过我是骗你的。」
「是骗人的?」
「不,其实是真的……」
「到底是怎样啦!」
「那么,就当是骗人的好了。」
专注在书上的表惰看起来泰然自若,令我有种被人巧妙地敷衍过去的感觉。
「原来如此……谜题解开了!」
京太郎突然用力地站起身,大声地宣告。你也太突然了吧,喂!
「我知道了,二重。昨天你说要看星星,所以才使用了望远镜。然后,因为望远镜的水平有点倾斜的关係……所以你才会看到小林的房间而不是星星!」
「小京好厉害喔!小京今天的推理也很顺利!」
不,那根本不是推理吧!只是普通的个人想法而已吧!
当我正在心中碎碎念的时候,原本看着书的少女出言否定了这番话。
「哥哥,我的确是在观察星星。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她抬起头说,还绽放出宛如盛开花朵般的灿烂笑容。嗯,还真是可爱。
「——没错,我的确是看到了。某个残酷事件的星星(指犯人)……」
她的笑容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丑陋的嘴脸。
「原来如此!二重并不是在看天空的星星,而是在看事件的星星(犯人)!而且,那个事件的犯人就是你,小林!」
信口开河的笨蛋手指着我。
「哪来的事件啊,你这混蛋!我只是待在我家耶!二重妹妹也不要乱说些有的没有的好吗?这个笨蛋可是会当真的!」
「呵呵呵……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看到修哥(房间里的电视上演的悬疑推理剧的犯人)引起的事件而已呀?」
「喂!刚刚那段小声的部分才是重点吧!」
我对那彷佛以括弧说明的部分加以吐槽——不对,等一下。不太对劲吧!重点应该是二重妹妹偷窥我的房间!在此订正。
「为什么要偷窥我房间!这是跟蹤狂的新手法吗?而且,我们明明就是青梅竹马,说出去都会笑死人!」
我以稍微严厉的口吻反击,结果她却眼泛泪光地……
「修哥,好、好过分!居然把少女对恋爱的热情说成是跟蹤狂!」
以两手遮住脸,用力摇着头哭哭啼啼地说。
「小、小林!居然敢惹我妹妹哭!不呵饶恕!」
「就是说啊,小修!让女孩子哭泣是最差劲的行为!」
我无视于惊慌失措的恋妹控与青梅竹马,走向正在哭泣的二重妹妹。
然后,用力地扳开她遮住脸的手,某个东西从她的手里滑落掉到地板发出叩咚的声响。
——是一瓶眼药水。
我捡起那瓶眼药水,看着她的脸。
彷佛冷冰冰的能面具般毫无表情。我从那表情里读出虽然被逮到却丝毫不在意的情绪。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以为可以搜集到能拿来敲你竹杠的小把柄,所以才偷窥你房间。对不起。」
她大大地鞠躬,俏皮地吐着舌头装可爱地破「冰」微笑。
连偷窥跟敲竹杠都用上了吗?当然,无论是哪一项都是名副其实的犯罪。就在我指出这些过错时,她接过眼药水,打开盖子。然后,缓缓地举高在两眼滴上瓶里的液体,眨两、三下眼睛。眼药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呜呜。」
——真是胆大包天的犯罪行为!
「「你~~惹她哭了。你~~惹她哭了。我们要去跟老~~师~~说♪」」
然后,两个笨蛋在一旁异口同声地合唱。
「你们两个,没有看到她刚刚的举动吗……!」
我真的是受够这些家伙了!
◇
「明智同学,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