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惨不忍睹的荒野。
无论动物或植物,所有生命全都当场气绝身亡,漂蕩在混杂着不断从地面喷出的水蒸气中。死亡的景象无限延伸至四面八方,彷彿连地平线那一端都充斥着如恶梦般的惨烈景象,狂风呼啸而过地扮演着音效角色,发出如野兽咆哮的怒吼声。
将在此与她告别。
「真是个胆小鬼!」
没错,被她一语中的。她的话一向一针见血,所以才会活得如此辛苦。她一直都被自己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所束缚,动弹不得。
「白昼夜晚已死,滂沱的雨夜也死去,万物已走到尽头亡由自己口中流泻出来的声音,彷彿在隐瞒些什么似的有点可笑,而且听起来像是个藉口,这也害她到了最后依旧声名狼藉。
她本身的个性也很不坦率,那一点都不可爱的生存方式简直令人倒胃口。
「一切到此结束了。憎恨频频呼唤着恨意,争夺又不断产生出争端,血液也渴望尝到鲜血……我已经——不愿一再重複这些事了。」
「难道——」她用力抓着对方的衣服,眼神中厉芒一闪。被紧抓着几乎快要破掉的衣服,以及她自身的衣服,全都淌着赤红的鲜血,她们的身体与心灵跟周遭环境一样,变成了一片凄厉可怕的荒野。
她凭藉着某种东西活下去。也许是曾经待在这里的那段期间,如美梦般的回忆;也有可能是敌人;或是对自己的憎恨。她是个必须支撑某种东西才能够站起来的孩子,即便如此,仍然比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一把,别说站立了,连走出去都不敢的自己还要坚强许多。
「你不会觉得很不甘心吗?不会愤恨难平吗?就算——你恨到想要把我杀了也没关係……」
「憎恨汝?」听到她的话后,困惑地笑了笑,而自己倒认为那个笑容很讨人厌。「为何?我又没有恨汝的理由。」
「可是我——」她手握着拳头,歉疚地低下头。「都是因为我,大家都是因为我而死的。我恨自己,恨如此软弱的白己,所以我恨透了人类,恨透了如此悲惨的命运。」
她嘶哑地说着,并转过身背对对方。
「汝去哪儿?」对方问道,但她没有反应,只是怒不可遏地往前走。
「汝要前往何处?」她又重複问一遍,并对着哀戚的背影叫喊:「求求汝不要走!如果连汝都失去,那我就真的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求汝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人。」
「……」她越过肩膀转头看着对方,喃喃地抛下一段话:「我其实一直都很讨厌你,而且从以前就一直认为,跟你流着同样的血液,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上
这句看似斥责的话语,听起来却无比柔和。
「你总是我行我素,玩世不恭,行为举止又那么轻浮不正经——我却一直好羡慕你。我活得这么认真努力,但为何备受疼爱的人是你——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都是在怨恨的哭泣中度过的。」
打击对方后,她难得露出笑容说:「不过,事实上,因为你个性柔软再加上从容不迫的态度,才能一直在底层支持着我们,我如今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不让别人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弔儿郎当的生活方式是有必要的。而且,这么做并不容易,而你就是用这种跟我截然不同的方法,一直默默守护着我们。」
她依然保持着动人的表情,轻声呢喃﹒名可是我,只能战斗下去亡
「席格努斯……」虽然叫着她的名字,但已不具任何意义,因为她再也不会停下来。
「对不起,我不会鬆手,而且也停不下来了。因为我已经——忍无可忍一她再度转过去,迈向无情的荒野,而她的背影—〡有如幻影般虚无。
「我要前去杀了死神,以及所有的人类。」
最后,一句轻声呢喃:「再会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