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穿裙子的理由

『咪～咪～咪咪～』

（航平～听到的话就回答我啊～航平1）

街道笼罩着阴天的灰蓝色调，雨水淅沥浙沥地从天而降。

真雪还是维持兔子的模样，持续地叫着航平的名字。

虽然他们在电影院四周来回找过好几次，却依旧没有发现黑色的兔子。

『或许他已经自己回家了吧！我们还是再回家看看好了。』

佛尔特说着就抱起真雪。

『咪～』

（呜呜……请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航平。）

这个时候，航平正在洗脸台里洗澡。

『咪～！咪咪！咪咪～！』

（恋，是我啊！我是航平啊！我因为吃了月森做的棉花糖，莫名其妙地变成兔子了！赶快把我送回家吧！）

『啊哈哈，你还很有精神嘛！我会帮你洗得乾乾凈凈的，所以不可以乱动喔！』

搓洗搓洗搓洗搓洗。

恋把双手伸进装满热水的洗脸台，用很熟练的动作搓洗着航平的身体。

『咪咪咪～！咪咪！咪～！』

（恋！赶快发现我啦！我是从婴儿时代就住在你家隔壁的航平啊！就算我变成这副模样，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听到我的心声吧！我们可是童年玩伴耶！』

『嗯?怎么了?肚子饿了吗?那洗完澡之后，我就帮你準备食物吧！要给你吃什么呢……生的红萝蔔比较好吧?』

看来就算是童年的玩伴，也比不上姊弟之间的情感。

『咪咪～～！』

『好好好，我会给你很多很多新鲜的红萝蔔，所以要乖一点唷！』

（可恶～～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变成兔子的事对恋保密啊～～）

在航平后侮不已时，恋已经很快地帮他洗好澡了，她用乾毛巾把兔子擦乾凈，抱起来带进自己的房间。

恋的房间墙上刷成清爽的蓝色和薄荷绿，布置虽然简单，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柜子和桌子上面都挂着画，还摆放着一些汽车和飞机样式的钥匙圈。飞机的钥匙圈是航平参加足球社露营活动时，在伊豆的纪念品贩卖店里买回来的。另外，桌上还摆着恋的父母送给她当国中入学礼物的笔记型电脑。

恋把包在毛巾里的航平放在座垫上，然后拿出吹风机。

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航平一身湿答答的毛逐渐被温暖的风吹乾了，变得十分清爽。

恋在另一张座垫上叉开双腿坐着，好像很愉快似地用吹风机吹着航平。

『嘿嘿嘿，我最近跟兔子还真有缘分。说不定，你也是从月球上来的王子殿下吧！』

航平扬起眉毛髮出抗议。

『咪～！咪～！』

（怎么可能啊！我才不是什么王子！不要把我跟那些外星人相提并论！我可是航平啊！）

『我想应该不可能吧！在路上随便捡回来的兔子，其实是一位王子，还会突然变成人类，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吧！』

『咪咪～！』

（我可是人类耶！我才不是兔子咧！』

恋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歪着头看着兔子。

『嗯?航平?』

航平的心脏突然怦通地狂跳起来。

（你发现是我了吗?恋！）

不过，下一秒钟，恋就用手指轻轻点着兔子的鼻子，微笑着说道：

『嘿嘿，仔细一看，你长得跟航平还挺像的嘛！尤其是那双看起来很倔强的眼睛，还有紧紧抿着的嘴巴。』

『咪～咪～！咪～！』

（什么像不像的！本来就是我啊！快发现我啊，恋～！』

『哇～这种没耐心的个性，还有血气方刚的粗鲁举止也都一模一样耶！你一定都被你的兔子朋友们称为『喜欢把女生弄哭的小黑』吧！航平也是唷，有事没事就会把女生弄哭，这样不行唷！』

『咪～1咪咪咪～！』

（够了吧！不要对着兔子说我的坏话啊！）

恋把吹风机的开关关上，然后拔掉插头。

兔子还在不断抱怨，恋安抚似地伸手摸摸他的头，接着用很开朗的语气说：

『要先给你取个名字才行。如果取名小黑就太普通了，叫做克劳德还是克罗毕斯的话比较帅气吧?』

『咪～！』

『啊，那叫乔邦尼如何，这是《银河铁道之夜》主角的名字啃！』

『咪咪咪～！咪咪～！』

『这不是跟月森帮蟑螂取的名字一样吗?不要！我绝对不要叫这种名字！）

航平用力踩踏着地面，还举起两只前脚，『咪～咪～』地叫着，拚命地表达出厌恶的心情。

『你不喜欢啊?那么，叫马拉度那如何?这是世界知名的足球选手的名字唷！』

听到这个从十五岁就成为职业球员，活跃于世界舞台上的伟大足球选手的名字，航平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好意思地扭捏着。

『咪～』

（呃……算了，这个也好啦！）

恋开心地笑着。

『好，那就决定了！你从今天开始就叫牧村马拉度那。』

『咪～～～咪咪～～』

（什么啊——怎么如此随便就决定了！而且，牧村和马拉杜那都是姓吧！这样听起来超怪异的！）

恋把兔子抱起来，走到窗户旁。

『我介绍航平给你认识吧，马拉度那。』

喀啦。

一打开窗户，就看到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哇，好大的雨啊！喂11航平～～～！』

恋对着隔壁的窗户，像平常那样大声呼喊。

『航平～～你听到没有啊～～～！』

（真是的～～我就在这里啊，恋。）

『电灯没有开，难道不在家吗?』

恋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落寞。

『……难道，他现在还在跟真雪妹妹约会吗……』

恋一边说着，就更加垂头丧气了。

『咪?』

（怎么了?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啊?你怎么了呀，恋?）

无论何时都很开朗的恋，此时却无精打采地看着航平。

飕～～

强风把雨水都吹进房间里了。

『哇啊！』

『咪～！』

恋急忙把窗户关上。

『唉，算了。晚一点再带你去见航平吧！』

笑着说话的恋，似乎又恢複成平常的模样了。

『航平他啊，今天出门去约会罗！他跟一个很可爱的女生一起去看电影了。那个女生叫做真雪妹妹，她很适合穿白色蕾丝或粉红色荷叶边的衣服唷！是一个很温柔体贴，又很有女人味，很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啊，她竟然还是从月球上来的公主殿下呢！个性也很好相处，真是个很有毅力的乖孩子唷！』

恋很高兴地夸奖着真雪，然后她把兔子再次放到座垫上，接着在柜子里找出相簿，在航平的面前摊开放着。

『你看，马拉度那。这个就是航平唷！看吧，跟你真的很像吧！』

恋把双肘靠在地毯上，趴在黑色的兔子身边笑容满面地说着。两只小腿离地抬起，很活泼地摇来摇去。

『咪～咪～！』

（我怎么可能跟兔子长得很像啊！）

『嘿嘿嘿，这张照片是在国中的新生入学典礼上拍的。航平从那时到现在一点都没有长高呢！』

『咪～』

『这一张是在合唱比赛的时候拍的。这一张是在球类比赛的时候拍的。航平那个时候有上场打棒球唷！啊哈哈，不管是哪张照片，航平看起来都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就不能和气一点露出笑容吗?就是这样才会一直被女生讨厌吧！』

『咪咪～』

（啧，你管太多了吧！）

『啊，不过这张照片上的航平有在笑唷！』

恋指着的这张照片，是在足球比赛的时候拍下来的。

身穿足球员制服的航平，被队友们团团围住，他咧开嘴大大地笑着。

另外，还有在球门前很愉快地抢着球的航平，还有一边跑一边运球的航平，还有正在射门的航平，有好多好多航平的照片。

别人的相簿里竟然贴了这么多自己的照片，就算对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童年玩伴，也让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过，恋把脸颊贴近害羞的黑兔子，很高兴地笑着说道：

『哪，你看，航平真的笑得很开心对吧！航平啊，最喜欢的就是足球了。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是我们一群朋友中跑得最快的，踢球的技巧也是最好的。正在踢球的航平看起来是最有朝气，最帅气的唷！』

『咪……』

（别、别说了啦……』

航平觉得越来越害羞，连耳朵的内侧都热了起来。

恋又把相簿翻到下一页，对兔子展示那些照片。

『你看，这张是航平在国小六年级的时候，参加地区联赛的时候拍的照片。虽然球队输掉比赛，不过航平拿到了最佳进球王的奖项唷！这张是四年级拍的吧?啊，我也有被拍到耶！』

穿着制服的恋就站在航平身边，两人肩并着肩。两个人都弄得浑身灰尘跟泥巴，但是却都露出很开心的表情笑着。

『我也踢过足球唷，一直踢到四年级的春天为止。因为越来越跟不上大家，所以最后只好放弃。以前我们可是被人家称为气黄金拍档日渡与牧村』喔！』

的确好像有过这回事。

航平渐渐地想起令人怀念的回忆。

恋的传球比谁都要来得迅速準确，航平向来可以在想要接球的时候、想要接球的地点得到她传来的球。

恋对航平来说，是最棒的队友，也是最优秀的搭档。

『真是的，男生实在是太狡猾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生就再也没办法赢过他们了。然后就会被丢下来，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就算是现在，我的身高明明比航平还高，但是一站上球场，我还是没有办法追上航平呢！真的，太狡猾了。』

恋的眼睛又再次蒙上寂寞的阴影。

在四年级的那个春天，恋对航平说：『我还有其他事想做，这种耗体力的活动实在太累了。』

然后就离开球队。

当时的恋原来是考虑过这种理由，航平在此刻之前却一直浑然未知，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痛心。

同时，他也因为无意偷听到恋的秘密，所以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恋还在翻着相簿。

三年级、二年级、一年级、幼稚园——

每一张照片里面，都有留了像男生一样的短髮，总是穿着短裤或是牛仔裤的恋，以及头髮乱七八糟，脸上手上满是伤痕的航平。

恋笑得很灿烂，航平则是不高兴地瘪着嘴。

不管在几岁的时候，恋总是像这样笑着，待在航平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