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曆八五一年六月四日,早晨。
噗,噗,响起了马蹄踩在草地上的声音。
车轮也在咕噜咕噜的旋转着。
锻冶师恩奇欧在行李台上盘腿坐着。眼前放着一个像棺材一样的木箱。
里面装着的是阿尔缇娜皇女所託付的《帝身轰雷之四》。
马车颠簸,恩奇欧的旁边,是弟子利昂内尔,这次他是在做着拉链。
先把拉链的材料固定住,用铁鎚敲打,之后用锥子刻出拉链的模样。
之前在城镇遇到的身穿茶色长袍的老人,因为旅途疲惫,沉沉的睡着。
掀起马车的布帘,向外面看去。
白茫茫的一片。
虽然已经是太阳升起的时间了,然而仍然是一片模糊。
不过总算与之前接应的骑兵汇合了。
起雾了。
回头看向骑兵,他应该是挂着柔和的笑容的吧。虽然只是离开了一点距离,但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而已了。旁边都是白蒙蒙的雾。
【呀,真是好大的雾啊】
【是啊】
恩奇欧点了点头。
车夫耸了耸肩。
【这样根本都分不清东西了呢。】
【哈哈哈……没问题的。又不是离开了大道前进,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对自己的方向感很有信心的】
这个带路的骑兵,在当初那个地图上雷吉斯标誌的地点等待着,任务是将恩奇欧护送到军队本阵去。
如果,本阵临时移动了,就应该是另外一个骑兵了吧。
这时——骑兵低语到。
【昨天,没有降雨吧?这里虽然是风力很弱容易产生雾的地带,然而这个时期没有降雨却很少见呢】
似乎引起来利昂内尔的兴趣,他探出身子来。
【还有容易的和不容易的起雾的地带的分别吗?】
【当然。这里是虽然是丘陵地带,不过却是被群山环绕着的,所以不容易起风。而且,土地比较柔软,不容易排水。如果降雨了的话……嘛,就算下了一点雨,也感觉到有点奇怪哪】
【没有降雨吗?】
【怎么回事?为什么地面会湿一块干一块的……】
马蹄的声音,虽然所踩的地方的不同而有所不同,踩在乾燥地上的厚实的声音和踩在湿地上的啪嚓的声音交错而过。
车轮刚才还走在乾燥的土地上咕噜咕噜的响,之后又好像碾过了一个水坑一样。
真是奇妙的地面啊。
利昂内尔很高兴的说。
【简直就像有人特意在地上洒水一样呢!】
马夫和骑士哑然失笑,回顾了一下四周。
周围没有风,全是白茫茫的雾气漂浮着,视界一片模糊。连远一点都不见,周围应该是丘陵起伏才对啊。
如果是天晴的话,连远处的山峰也能看见的吧。
难道是把这一带跟降雨一样的水量撒到地上了吗?
骑兵歪了歪头。
恩奇欧也想像不出来。
【把水洒在地上?是谁,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哎呀不是啦,我只是开玩笑的,玩笑而已】
利昂内尔笑着说。
恩奇欧耸了耸肩。
哈哈哈……放鬆了表情的骑兵,也笑了出来。
【喂!那个马车!是哪里的部队的?!】
有谁在用海布里塔尼亚语问到。
还在笑着的引路的骑兵,瞬间脸色苍白。
步兵的身姿在浓雾中渐渐显现。
不到二十步的距离。
大约有十人左右。
那之中,也有一个满身板甲的骑兵。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放哨的部队吧。
虽然没有军旗,然而从语言来分析,是布里塔尼亚军王国军。
马夫以颤抖的声音问到。
【……老闆,怎么办啊?】
恩奇欧只是一个锻冶师,当然不知道遇到敌方放哨的部队的时候该怎么办。
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那位带路的骑兵了……
正因为知道这样才更绝望。骑兵的脸色比恩奇欧和利昂内尔甚至马夫的脸色还要差。
恐怕,跑不掉了。
只要敌兵一齐开枪的话,大家就死定了吧。
打到了引路的骑兵后,重装骑兵也会追上逃跑的马车的吧。
马车上,不论是恩奇欧还是弟子还是车夫还是老人,都没有抵抗之力。
——要投降吗?
不可能。海布里塔尼亚军如果看到箱子里的宝剑,也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误。因为我觉得有大雾所以才走大路的…应该更迂迴的才对】
【没有,那个……】
【……请快点逃走吧。本阵应该只距离这以西5Li(二十二公里)的位置。我在这里拖住那个骑兵】
他拔出了手中的剑。
他就算知道会死也无所畏惧,是一个英勇的男人。正是因为肩负着责任吧。
海布里塔尼亚的士兵拿着步枪逼近。
恩奇欧把手放在马夫肩上,在耳朵旁边低语到。
【……他把剑拔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跑】
然而,敌方只在距离十步左右的时候,就停止了,然后一齐拿起枪对着这边。
因为还有点距离,海布里塔尼亚的重装骑兵用贝鲁加尼亚帝国话对这边叫到。
【都下马下车!车夫也是!不快点下来的话,我们就开枪了!】
居然变成这样……
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吗!
如果这个时候骑兵冲出去的话,也会马上被打死吧。而且,就算现在掉头逃跑也做不到了。
恩奇欧的手在颤抖。
难以挽回的失败,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不如一鼓作气,和骑兵一起冲过去,也许能在开枪的时候,马车就能跑掉了。
这时,一个人从马车旁边走了下去。
茶色的长袍缓缓飘动。
刚才还在行李台上睡的正香的老人,此时悠然的朝海布里塔尼亚军队走了过去。
【听到要开枪了,谁还睡的平稳啊】
对方用贝鲁加尼亚帝国的语言喝到。
【什么人?!】
【不是如你所见是一个老头子吗?你这么高大,还会害怕一个老头子吗?】
老人耸了耸肩。
距离海布里塔尼亚的军队,还有五步。
【把手从长袍中抽出来!】
【啊,没问题啊】
他解开茶色的长袍丢在地上。
体形只是中等,彷彿小孩子一样躬着腰,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老人。
不仅是在贝鲁加尼亚帝国,也是在其他国家随处可见的用麻布作为腰带缠在腰上,那里有一把平凡的长剑挂着。
之后,重装骑兵又要求到。
【把剑丢了!】
【这么害怕一个老头子,会被部下耻笑的哦?】
【想吃子弹吗?!】
不走运啊,对手还是个如此谨慎的人。
老人又耸了耸肩,把剑从腰上卸下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这个只是便宜货而已……只是从我曾爷爷那里传下来的东西而已……骗你的哦?!】
碰的一声,把剑丢了出去。
好高好高。
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样强的臂力的呢,嗡嗡的长剑迴转着飞到了天上。
恩奇欧向那把剑望去。
而海布里塔尼亚的士兵们也是。
剑在灰色的雾气中消失了。
咔嚓……
似乎是什么东西歪过来了的生声音。
——怎么了?
慌张的把视线移回来。刚才还在距离五步之遥的老人不见了。
【啊……】
彷彿是被扭断了脖子的鸡的声音一样,是海布里塔尼亚军的重装骑兵发出来的。
他的背后站着那个老人。
简直就像是小男孩一样从背后抱着大人。
他两手抓着骑兵的头盔。
然后,抓住的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过来。
居然把脖子扭断了?!
噗噗,发出来人类难以想像的声音,海布里塔尼亚军队的重装骑兵,就这样吐血而亡。
老人嗤笑了一声。
【……老朽的名字可是,巴尔塔扎克.巴吉尔.多.巴鲁扎克!有炎帝赐剑的古老一族哪!】
老人从吊着脑袋的已经死了的骑士的腰间拔出了剑。
是由新一代的钢铁打造的相当漂亮的银色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