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距今非常、非常遥远的故事。
是关于某个魔法使的故事──
────
历经无比漫长的战斗和旅途──
空终于来到《喟叹之塔》的大门前。
她牺牲了为数不多的朋友和伙伴与合作者,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切勿怪她冷酷无情。
如果没有这些人的牺牲,她不可能站在大门前。
《喟叹之塔》就是一座如此难以攻陷的堡垒。
所以才会以被夺走了希望的人民的『喟叹』做为它的名字。
空利用《星之迴廊》通过了第一层到第九层的《觉醒的旅程》后,成功突破第十层到第四十九层的最大难关《愚者试炼》,而且也瘫痪了它原有的机能。空接着準备侵略第五十层起的《守门人据点》。
《守门人据点》是支配阶级的魔术师所居住的区域。
先前空入侵这个地方时,魔王再过不久就要实现他长年以来的渴望,世界将永远落入魔术师的掌控。
原本,那个时候,魔术师们无不充满希望,相信荣耀与睿智都将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但是魔术师们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选在这种时候,大胆妄为地杀进《守门人据点》,所以他们面对空的侵略毫无招架之力。
《守门人据点》瞬间成了哀鸿遍野的地狱。
空使出她苦练许久的所有魔术,毫不留情地大开杀戒。
有的魔术师被烧成了灰烬,有的被冻成冰块、有的被闪电劈死、有的被风刃千刀万剐、有的被超重力压成肉酱、有的被放逐到次元尽头、有的受到时间操作化为木乃伊、有的遭到石化而粉身碎骨、有的被剧毒溶解成一滩血水、有的被死亡言语咒杀、有的被召唤而来的骇人恶魔吃进肚子,而有的魔术师,在极光的奔流的照射下,连根源素都被分解得一乾二净──
格杀无论,赶尽杀绝。
空像个恶鬼,张牙舞爪地在各阶层一路展开屠杀,无人能敌。
那个态势俨然魔王降临。
惨遭杀害的魔术师们,对空的怨恨与咒骂永无止尽地不断凝聚。
──妳明明也是魔术师,妳这叛徒……!
──妳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要是没有妳就好了……!
──啊啊,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
──空,我要诅咒妳……我要诅咒妳啊啊啊啊啊啊──!
空毫无慈悲之心地踩踏那些诅咒她的人,不断向前突进。
第五十四层──第五十八层──第六十二层──第六十八层──第七十四层──第八十层──……
空一路挺进,由上往下把魔术师们的乌托邦改造成冥府地狱。
她的目标是通往魔王的那条路──位在第八十九层的《睿智之门》。
「……没错,没什么好迷惘的。」
空把魔术师炸得粉身碎骨,坚定地自言自语着。
「我奋战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完成那一天对天空立下的誓约……这就是我苟延残喘到今天的唯一目的……!」
恨。我好恨。
空恨透了魔王和所有与他同流合污的人。对他们怀抱着满腔的愤怒。
她的恨意和愤怒,强烈到让她根本不把那些自视甚高的魔术师对她的怨念与咒骂放在心上。
所以她没有任何迷惘──
总之就是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情。
────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
「我……我……!」
那个时候的空……说不定早已经感到疲乏了。
我很早就注意到她(瑟莉卡)的极限。
这场战斗结束之后,她到底还剩下什么?
在漫长旅途中所结识的,屈指可数的朋友与伙伴全部都战死了。
虽然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解救被魔王掳走的妹妹,可是那都已经是一百年以前的事情了。已经都太迟了。
而且空如今成了人民眼中的第二魔王、魔王的继承者──这种与恐惧画上等号的存在。
就算空达成了她的宿愿──她也步向终焉了。
身为人,她生无可恋。
她已经失去一切、一无所有了。
不管这场战斗最后的结果是赢是输,恐怕她都会死。
她会一如燃烧殆尽般慢慢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的价值和话语。
她之所以拚命扮演心狠手辣的恶人,也是因为她已经身心具疲到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维持住战斗的意志。
……从结论来说。
这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收场。
我……犯了天大的错误。
我从头到尾只想到自己。
我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利用了空。
到头来,我只不过是亲手把空推落到地狱而已。
当初应该还有其他方法可以选择。应该有更妥善的方法。
为什么如此辛苦奋斗的空无法变得幸福?没办法获得回报?
这样的事情……未免太不合理了吧。
明明一开始我只是想把空当作达成目的用的道具……可是我跟空共度的岁月实在太过漫长,导致我对她产生了太多不必要的情感。
「喂,妳在发什么呆?莱•堤莉嘉……要继续赶路了。」
「……嗯、嗯嗯……」
到了这个紧要关头,我已经无法再说什么。
最后一战迫在眉睫,现在才沉浸在感伤之中一点意义也没有。
只不过……空。
妳这样就满足了吗?真的无所谓吗?
事已至此,或许我根本没有资格许下这种愿望。
可是……
我多么希望妳也能活在藉由累积无数的悲痛所开创出来的未来世界,开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