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呢。」
「嗯……」
在校门口见面,在咖啡厅閑聊,然后走到车站……
于是,我跟诗羽学姊现在到了我们最后的目的地。
「那么,接下来我们搭电车到和合市下车,再投宿杰佛逊旅馆,自然而然地将身体交叠在一起取材……」
「对不起,我明天还要上学!」
不,这里真的是最后的目的地了啦,离道别最接近的一站!
「平日居然非到校不可,高中真是不方便的地方呢。」
「诗羽学姊,你也该去大学上课了,我说真的。」
来到这个地方,一般的话,双方应该互道再见就可以爽快分开了,而我跟诗羽学姊到现在仍重複着类似的话题,聊得没完没了。
「那……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伦理同学。」
「是啊,诗羽学姊,再见。」
「啊,不过,再见并非用来道别的话语……」
「而是再次相逢前的遥远约……不对啦!」(注:引自《水手服与机关枪》的歌词)
该怎么说呢,感觉那满像情侣的……
啊,这么说来,诗羽学姊依旧握着我的手不放。
「嗳,伦理同学,今天的『再见』仅限于今天吧?不表示明天以后也通用吧?」
「当然,学姊随时可以跟我联络啊。」
「…………」
「怎么了吗,诗羽学姊?」
「我不小心发现了,在这出幸福的戏幕后,会打电话的只有我,而你不会……」
「我会打电话给学姊啦,我也会保持联络!」(注:引自《一出幸福的戏》的歌词)
不对,换成一般情侣,才不会在对话中打这种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哑谜。
「但是,伦理同学,就算你没有联络,我也会再找空閑晃去见你喔。」
「好啊,当然欢迎。只要学姊有空,随时都可以……」
「啊,不过头痛了。我现在每天都好閑好閑……这样的话,只好每天去见你打发时间……」
「你是小说家吧?同时也是剧本写手吧?你手上还有轻小说和游戏新作要写吧!」
可是,扯来扯去仍会硬要找理由见面,该怎么说呢,感觉还是很像一般的情侣。
「……那么,我用创作者的身分来见你可以吗?要是我陷入低潮也可以来吗?」
「诗羽学姊……?」
「我可以和你聊新作的构想吗?可以要你对小说的新情节出点子吗?我可以用那种方式让自己取回动力吗?」
然而,在牵强的理由中安排进「霞诗子谈新作」这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她果然很卑鄙。
「嗯,假如我也帮得上忙……就算明天要见面,那也无妨。」
有那么吸引人的饵垂在眼前,迷霞诗子迷到入骨的傻子必然只能一边流口水,一边点头。
这位主人真的很了解要如何豢养信徒耶。
「谢谢……嗯,谢谢你,伦也学弟。」
「……我才要谢谢学姊呢。」
然而,应该佔有优势的她,从嘴里及态度表露出来的却是如此地可亲可爱,这样会让我觉得……让我觉得……
「那么,这次我该走了。」
「嗯,这次该走了。」
从我们到验票闸以后,算来是第五辆电车驶入月台。
趁着这个适合告一段落的数字,诗羽学姊才总算,将我的手,从自己手中放开。
……对此会感到不舍的我,只能落寞似的笑着承认,是自己输了。
「……来吧,请便。」
「咦,什么请便?」
诗羽学姊对那样的我张开放掉的双手,露出了灰暗而病态……不对,露出了洁凈而充满慈爱的微笑。
「要由你主动也可以喔,道别的拥抱。」
「彆强迫我做门槛那么高的举动啦!」
再说到我这边,则是差点对开口挑衅的学姊言听计从,仍然只能服输。
「你还不成气候呢,伦理同学。纵使你连一丁点意愿都没有,这时候还是要微笑着把女生抱进怀里,没有这种胸襟怎么行呢?」
「呃,因为我不是连一丁点意愿都没有,事情才会变得更複杂!」
「那现在还是由我主动……」
「啊……」
但是,性急的作家老师才不介意我那种没骨气的烦恼,一口气拉近彼此的距离。
她所踏进的距离足以让黑髮的香味传到我的鼻腔;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靠到我的胸口,接着,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在我背后交握。
「掰了,伦理同学。」
「唔哇……」
然而,那种如坐针毡的恍惚感只有短短一瞬间。
挑逗鼻子的洗髮精香味、环绕于身的紧迫舒适感,还有贴在胸口,导致心跳剧烈加速的柔软物体。
转眼间,沦为春夜里的幻想。
而且,离开我身边时,她果然露出坏心眼的笑容,脸上却依然有一丝红润……
「……下次见。」
这一次,学姊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验票闸后方。
她的身影在转眼间没入众多乘客中,已经连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
「……下次,再见。」
只是在我的心中留下了又卑鄙、又麻烦、又模糊不清、又开心、又惆怅、又令人窒息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