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剧情大纲要在四月底之前拟出。然后,出海的人设作业用五月一整个月来完成,大致上是这样。」
四月中旬。新学期开始后的第二个周末,在我房间里。
有我跟加藤一边沐浴在春天洒落的阳光以及和缓旋律下,一边和上周一样窝在室内开游戏製作会议忙到不可开交的身影。
「没问题吗?大纲的期限改成黄金周结束前会不会比较好?」
「不,五月初难得有连假,我想让出海在那时候将人设作业一口气往前推进。」
我们今天讨论的议题,是面对冬COMI的游戏製作期程规画。
之于製作游戏……不,之于世上充斥的各种团体作业的初期阶段,这都不可或缺,可谓攸关企画成败的一大要务。
「可是,去年你也一直说自己会写好,但到最后大纲实际完成是在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对不对。」
「唔……」
……没错,去年的企画就是因为没把这道工夫做好,进度才会像那样搞得一团糟。大家要记得喔!
「而且你还写到清晨对不对?到最后,上学也迟到了对不对?」
「加藤,亏你记得那么清楚……」
「身为被你硬是拖着一起迟到的当事人,那是当然喽。安艺你已经忘了吗?」
「不……我哪有可能忘啊~~」
「我想也是。」
没错,我不可能忘记。
去年连假结束后,第一天上学(第一集第六章)的事情,我才不会忘。
弄成一团糟的那个场面,即使现在回想,依然会让我羞愧得抱头打滚。
而且,闹得欢乐无比的那个场面,即使现在回想,还是会让我害羞得泛泪。
从那一刻起,我们才真正开始做游戏,关于那些,我才不可能忘记。
「…………」
「怎样?安艺,你沉默超过五秒钟会让人心里发毛耶。」
「被你搞砸了啦!我难得机灵地在内心发表的独白被你搞砸了!」
「安艺,所以你估计人设作业要多久期间?」
儘管加藤不时会像这样穿插吐槽,我们的讨论仍严谨地进行着。
「含修图在内,差不多两个月……用六月一个月修完,然后再着手画角色站姿图吧?哎,这部分不跟原画家(出海)确认也说不準。」
「剧本方面可以跟人设一併动工对不对?」
加藤一边剥着摆在桌上的夏柑,一边脸色认真地问起往后的规画。
关于她那十分认真的视线并不是对着我或荧幕,而是投注在剥到一半的果实上面这一点就不提了。
「嗯,当然了。所以剧本是从五月开始动工……一直做到八月整个月结束吧。」
「那样的期间够吗?工作天数只跟去年差不多耶。」
「不要紧,没问题的。反正我们有去年的经验……」
「可是,去年连霞之丘学姊也遵守不了那样的期程耶。」
「唔……」
加藤依旧一面将视线投注在夏柑,一面用往常那副淡定的脸色,精準得一如往常地戳中我的痛处。
「再说,原画方面最后也拖成了那个样子,要是不好好地规划出有余裕的工作期程,之后会有许多问题……」
「……欸,加藤。」
「嗯?怎样,安艺?」
然而,那张淡定脸孔在一瞬间所露出的细微破绽,我并没有看漏。
破绽是出现在……
「为什么你在剧本方面就有提到负责人名字,原画那边却只说『原画方面』?」
「………………………………我稍微口误了啊。并没有其他意思喔。」
「分明就有吧!你沉默超过五秒钟会恐怖到不行耶,拜託你不要那样!」
她提到最近坚决不肯直呼其名的那个好朋友时。
「毕竟……唉。」
加藤剥完厚厚的果皮以后,又将整个果实扒开,开始剥起薄薄的白络。
「欸,加藤,你和英梨梨之间还有隔阂吗?」
「……以我的立场,反而才想问你呢。」
「问什么?」
「你真的觉得,用那种听不懂我想讲什么,简直跟『美少女游戏里常见的迟钝男主角』一样的态度会管用吗?」
「拜託你不要用那种婉转的词来逼我好吗!」
或许是因为加藤剥白络太专心,或许是因为谈到的话题伤到了她自己,那副淡定脸色中暗藏着微妙的紧绷。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没办法体会英梨梨的心情。」
「是喔……」
「她是抱着什么想法,才决定辞掉社团的呢?为什么她会觉得离开安……离开我们也不要紧呢?」
「那个嘛,我想大概是创作者的天性吧?」
我大口嚼着加藤剥完递来的那一瓣夏柑,并且淡定地……不对,并且用了故弄玄虚的态度来对待她。
「你能体会吗?关于那所谓的天性。」
「像我这种只是想当创作人的半桶水哪有可能懂啊……以目前来说,还不能。」
「还不能啊……」
即使如此,加藤似乎还是无法接受,就讲出了以往和某个病娇(诗羽学姊)……和某个情绪化(诗羽学姊)的女性一模一样的话。
「可是,或许我将来也会变得能理解……也会碰到做出相同决定的那一刻。」
「安艺,那就表示,你将来也有可能抛弃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