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歷史的開端

「亚尔姆斯，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做些什么呢？」

黛特菈看到我在村子的角落偷偷摸摸地进行实验跟开发，便出声叫我。嗯，黛特菈的话告诉她也没关係吧。

「我在製作黑火药。」

「黑火药？」

我静静地点头。

黑火药是由中国发明，拥有最古老历史的火药。

技术的进步并非只会让人获得幸福，同时也会造成人们的不幸。这点已经在地球上藉由两次世界大战获得证明，所以老实说我儘可能不想把这类军事技术带进这个世界……可是既然有菲尔姆王这个威胁存在，那也没办法顾虑那么多。

阿帝尔尼亚半岛的工业能力并没有高到能製作出火枪或大炮，所以目标是製造出能够放进筒子里丢向敌人，类似震天雷那种用途的兵器。

声音跟烟雾能扰乱敌人的队形。也可以期待对声音很敏感的马匹受到惊吓，使得骑兵失去功用的效果。

这样对黛特菈说明后，她充满兴趣地探出身子。

「这要怎么製作？」

「是把木炭、硫磺跟硝酸钾混合起来哦。」

木炭是我在自行製作的过程中，把顺利碳化的部分削下来使用的。

硫磺则很幸运，阿帝尔尼亚半岛有很多火山，因此能轻鬆取得。

感觉这里也有很多温泉，哪天真想周游阿帝尔尼亚半岛来个温泉之旅。

硝酸钾是用被称为古土法的方式取出。

把家里地板下的黑土用水加热，然后混合木灰就能较为简单地让它结晶化。

话虽如此，这样子实在没办法大量生产。如果黑火药效果很好使得需求量变高，那我打算再用别的方法来进行生产。

「这是兵器对吧？让我看一下效果嘛。」

「这还在试作阶段，无法保障威力哦？」

我把少量的黑火药摆在平坦的石头上。

「稍微离远一点看哦。」

我看準黛特菈拉开距离后，拿别的石头用力敲打黑火药。

啪！

突然发生的巨大声响，让黛特菈缩起身体。

「就像这样，即使只有少量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把这些塞进密闭容器，就能产生足以杀死人的破坏力。里头再放些石块、铁片或陶器碎片就完美了。」

另外如果问说为何要密闭在容器里头，那是因为不这样的话就无法爆炸。

所谓的爆炸就是急速的燃烧反应，如果只是普通地点火那么燃烧后就结束了。密闭在容器里时，燃烧产生的体积膨胀就会保留在里头。

讲得简单一点就是「把力量保留起来再一口气解放」这样子。

不过……投掷前的点火作业还真麻烦。

「黛特菈，我问一下哦。你能製作出点火的魔术阵吗？」

「只是要弄出火花的话，那很简单。」

「那这样，你能试着做看看吗？」

说不定可以製作出像手榴弹那样，只要拔掉插栓就会爆炸的简便炸弹。

※

开始製作黑火药过了大约一个月，我终于完成能够实际使用的炸弹。于是我前去造访巴尔特罗，想要询问他的意见。

「你在这种地方做些什么呢？」

「我在思考战术，为了确实从菲尔姆王手中获得胜利。」

巴尔特罗在王都外头的树荫下，用地图跟棋子思考战术。

「你应该知道方阵战术吧？」

「嗯，算是知道。」

所谓的方阵战术，如果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说明，那就是手持长枪跟盾牌突击冲进敌阵这样无比单纯的战术。

由于是左手持盾，自己本身跟左侧的同伴会受到盾牌保护。没被盾牌保护到的右翼这边会变得没有防备是方阵的特徵，所以基本上都会把精锐配置在右翼。

「那个简单说起来就只是在互相推挤，所以很依赖机运跟士气。」

「用骑兵攻击侧面你觉得如何？方阵队形的侧面应该是致命的弱点才对。」

所有人都手持长枪的方阵基本上只能朝前方行进。只要侧面遭受攻击，那阵型就会瞬间崩溃。因此一般来说都会用轻步兵或骑兵巩固侧面防御。

「这我们也有考虑过，可是无法準备好骑兵。亚尔姆斯大人的马镫虽然是非常优秀的发明，可是无法立刻培养出骑兵来。」

「……那这样，为了攻击敌人右侧的弱点，刻意把战力集中在左侧如何？」

我突然想起前世的世界里，发生在遥远过去的某场战役。于是把概略告诉他。

听完我的说明后，巴尔特罗的表情就像把暑假作业的读后感想写完的小孩子一样灿烂。

「真不愧是葛里芬大人的儿子呢。」

「我实在不太喜欢那个称号，可以别这样叫吗？」

于是巴尔特罗愉快地笑着并喝口酒。

「嗯，果然酒喝起来真是美味。对了，那个筒子是什么？」

「是叫做黑火药的兵器。总之，你稍微看一下。」

正好眼前有棵树，就把这棵树炸倒吧。

我叫巴尔特罗离开树木旁边，然后把塞满火药的筒子一半埋进树底下的地面固定好。

「好，接下来……」

我抓住插在筒子正中央的棒子，将固定棒子的安全装置卸下。

然后拔开棒子，一口气跑开。

接着……

现场立刻产生巨大的爆炸声与白色烟雾，树木发出啪吱声响后倒下。

「如何？」

「……这是什么原理？」

我对惊讶到瞪大双眼的巴尔特罗说明黑色火药。

另外拔掉棒子就会爆炸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黛特菈帮我设计成拔掉棒子才会让魔术阵发挥功用。

这好像比设计成用言语来发动还要轻鬆的样子。

「……亚尔姆斯大人，这个有办法製作更多出来吗？」

「哦，可以呀。」

于是巴尔特罗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

罗伯特．菲尔姆的父亲在他死前对罗伯特这么说：

「罗伯特，你听好。既然生为男子汉，你就要努力往上爬。」

罗伯特听从这句遗言。

他以拉寇．亚斯的家臣身份忠实完成自己的职务，逐渐获得民众的支持。

自己的主人拉寇．亚斯是个非常平凡的豪族。

如果没发生任何事情，他会以平凡领主的身份终其一生吧……

但某个时期发生了饑荒。

那是有大量孩童不得不被捨弃的严重饑荒，可是拉寇却提不出任何解决方案。

拉寇．亚斯也没有凭空生出麵包来的能力，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罗伯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人民过着水深火热的痛苦生活，拉寇．亚斯自己却依旧奢侈度日！」

罗伯特高声大喊并煽动人民，然后跟发誓效忠自己的部下们起兵造反。他成功地在一夜之间，把前来参加重要会议的亚斯家重臣、亚斯氏族的掌权者和拉寇的亲戚全部杀光。

但是有个问题产生。

最重要的拉寇的妻子与女儿黛特菈．亚斯逃跑了。

罗伯特率领精锐追蹤，将她们逼进罗马利亚森林近郊。

他杀死拉寇的妻子，正要朝向哭喊着逃跑的黛特菈．亚斯背部要挥下长剑时，产生了一瞬间的踌躇。

由于罗伯特很受拉寇信赖，所以他曾经帮忙照顾过黛特菈好几次。

她跟拉寇完全不像，是个非常聪明伶俐的孩子。这是罗伯特对黛特菈的印象。

当然，没有放她一条生路的选项。让黛特菈活下来不会有任何好处。

但是长剑有一瞬间停止了。

黛特菈趁这个机会消失在森林的黑暗之中，罗伯特也不打算追上去。

反正还是个孩子，不是被野狼杀死就是会因为饥饿吃下毒草而死吧。

明明杀死主人跟众多没有罪过的人，却放过身为最重要人物的小女孩。

他的行动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人类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又不合理的生物。

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便是罗伯特人生中犯下的最大失误。

※

亚尔姆斯与黛特菈的命运与处境产生剧烈变化后，大约又经过了两年。

「黛特菈．亚斯。唉……当时有杀掉她就好了。」

菲尔姆王深深叹口气。

亚斯氏族宗家唯一的生存者黛特菈．亚斯被人发现，然后在波罗斯．亚斯．佩鲁姆的支援下重新成为豪族。接到这项报告是距今两年前的事情。

菲尔姆王也并非万能。虽然数量稀少，但国内还是有对亚斯氏族宣示效忠的士族。一部分人民也已经厌烦菲尔姆王这种苛刻的统治，开始怀念起亚斯氏族统治的日子。

最近这类叛乱分子的活动开始急速活跃起来，让菲尔姆王相当烦恼。

「老实说她是不是本人这点很可疑。但即使是冒牌货，也依旧一样麻烦。」

既然无法确保黛特菈．亚斯的尸体，那自己就不可能证明黛特菈．亚斯已经死亡。这就是所谓恶魔的证明（注：中世纪欧洲对于难以证明的事物之称呼）。

正当菲尔姆王抱头苦闷时，一名士兵走过来。

士兵把手里的筒子交给菲尔姆王。

菲尔姆王阅读筒子里的羊皮纸后……露出笑容。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当副官询问菲尔姆王时，菲尔姆王把羊皮纸递给副官看。

「潜入罗赛斯王之国的间谍用鸽子传回来的情报，罗赛斯王好像病倒了。」

听完这句话，副官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应该死不了吧，只是惯例的病症发作而已。继承人问题应该让他的精神磨耗得很严重。虽然这么说，他无法指挥军队也是事实。那就準备攻打罗赛斯王之国吧。」

「可是兵粮还不够充足。」

「你在说什么啊，就是为了确保兵粮才要开战吧？只要準备三天份最低限度的粮食就够了，剩下只要去掠夺过来就好。」

到当地调度兵粮在阿帝尔尼亚半岛算是战争的基本常识。

「我们穿越森林，直接奇袭罗赛斯王的宫殿。」

副官惊讶得睁大眼睛。

穿越森林后马上就可以看到罗赛斯王的宫殿，所以理论上确实是可行。

不过由于畏惧葛里芬，同时又缺乏能让军队行进的道路。所以没有任何人实行这种作战。

「可是万一遭受葛里芬大人作祟……」

「之前通过时可没有人被作祟，那就代表通过也无所谓。害怕野兽的话，那可没办法打仗。而且多亏难民而发现勉强可以通过的野兽小径，解决掉进军路线这个最大的问题。」

菲尔姆王平淡地说着。

「那些人特别受到葛里芬宠爱的可能性呢？」

「不可能，有的话那当我要求七成粮食时葛里芬就该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