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抱着大东西爬上幽灵大楼的人,似乎不只健一和绫。
「呼」
健一爬到四楼,发现另一位十三楼的房客。
那个人就是八云刻也虽然绫称呼他为「管理员」,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管理员。个性严肃的他,因为时常督促生活懒散的绫,所以才会得到如此称呼。刻也也是健一的同班同学,
他的成绩好到让人以为他读错学校。
「八云同学,那是什么?」
刻也搬着一台好像洗衣机的东西向上爬。而且还是少见的双槽半自动洗衣机、仔细一瞧,水蓝色外壳带着污损,一看就知道是台普通的老式洗衣机。
「这是洗衣机。」
针对健一的问题,刻也以认真的态度回答。
[这我倒是看得出来。」
健一不知道对方想说些什么,只能微笑。
「我从『沼泽』捡来的,可能是投币式洗衣店淘汰的机种。」
「沼泽?」
「这附近有个堆放大型垃圾的地点,去挖宝的人都叫那里『沼泽」
「这我倒是不知道。」
健一感到有些意外除了沼泽,也对刻也感到意外。健一还以为他是那种只知专心读书,其他一律没兴趣的人。
「要我帮你搬吗?」
听到健一的提议,他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想你现在没空吧。」
「啊、说的也是。」
健一这才想起手上抱着绫买的东西。
「你等我一下,我先把这些东西搬上去。」
「不用那么麻烦也没关係。」
「两个人搬总是比较快,也比较轻鬆。我先上去放个东西,马上回来。」
健一说完打算飞奔上楼,才发现绫从刚才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绫不用在这里等也没关係。」
「我想也是。哈哈哈。」
绫便朝刻也挥挥手,跟着健一后面上楼。
「真的满重的.」
洗衣机比健一想像来的重,压得他诚实说出自己的看法。虽然才搬到一半,从此也可知独自抬到这里的刻也力气真不小。
「从沼泽搬到大楼前面是靠源先生的台车,不过上楼就只能靠自己。」
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刻也,只是轻描淡写带过。
「源先生?」
「在『沼泽]挖宝的朋友。我不知道他的全名。」
「年轻人吗?」.
「不是,大约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左右。」
「你也不知道他几岁?」
「在那边大家都有不去过问这些私事的默契。而且挖宝还有其他规则,我一开始还以为那里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所以可以随便捡定,因此被源先生骂了一顿。」
「源先生算是八云同学的师父吧。」
「师父这么说也没错。虽然我没想过,不过他的确是我的师父。」
刻也以感慨的语气如此说道。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你的见解非常敏锐。之前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待源先生,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的确是『师父』。」
「那真是太好了。」
健一虽然如此回答,还是不清楚刻也为什么感慨。只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正好说中刻也的心声。
「在这里梢事休息吧。」
爬到十楼,刻也提议在楼梯间休息一下。
「也好」
健一放下洗衣机,大口喘气.刻也找了比较乾净的阶梯坐下。
健一笑着对刻也说:
「老实说,我早就想休息了.」
「其实我也是。」
刻也调整一下呼吸,笑着回答。健一看到他的模样,顿时感觉轻鬆不少。
「原来是这样啊?我自己主动帮忙,很难开口说要休息。」
「我刚才还说一个人搬得上去,也不好意思说要休息。」
两人说完之后相视而笑。
「原来我们都在逞强。」
「确实如此。」
健一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刻也,才发现他们是第一次如此轻鬆聊天。
「怎么了?我脸上沾到油了?」
刻也发现健一目不转睛盯着他,开始检查自己的脸。
「不是,只是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八云同学在笑。」
「是吗?或许是吧。我刚才看到绫小姐穿着正常的衣服也是吓了一跳,大概就类似你现在的心情.」
「一定是吧。」
刻也的巧妙比喻让健一忍不住笑了。
「你看起来似乎每天都很快乐。」
刻也如此评论健一。
「是吗?」
「不过我也看过一次你沮丧的样子。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印象,可是我还是认为你是个快乐的人。」
「我昨天也跟绫说过类似的话。我说,我好像没看过她不开心的样子。结果她回答我,她也不是随时都是那么快乐。或许这跟你对我的看法很类似。」
「很有可能。我不觉得绫小姐是个随时都很快乐的人,我认为这是我们讨论的重点。」
「此话怎说?」
「也就是说,或许你也不是我所想像的乐观。」
「究竟如何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认为自己还满乐观的.」
健一对着一板一眼的刻也笑着说道。其实他也不太了解刻也,不过比起刻也,自己应该是那种不经思考随遇而安的人吧。刻也把自己说成「乐观的人」,健一也没什么好说的刻也可能是发现健一的想法,又恢複思考的神情。
「我记得之前好像对你说过。」
「什么?」
「你这样做真的开心吗?」
「你是指我帮八云同学搬东西吗?」
「不只是这件事,你可以想远一点。」
刻也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好像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健一边想边回答刻也的问题:
「我很开心。」
「我也觉得你会这么回答。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理由吗理由理由」
「如果想不出来,不用回答也没关係。」
「也不能说我这样做很开心应该说,当我能够帮上其他人的忙,就会十分兴奋。」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说不定这只是我的错觉,但如果能够因此而快乐,那也没什么不好。」
如此说道的健一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虽然自己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但说出口的内容一点都没错。
「那不是你的错觉。」
刻也起身朝洗衣机走去。
「咦?」
「现在不、至少我可以肯定,你的那种心情并不是错觉。」
「恩那个,可以请你简单解释一下吗?」
健一难以理解刻也深奥的说法,刻也也在思考该怎么说明才好。他调整一下眼镜,把结论告诉健一:
「简单的说就是我真的很谢谢你。」
「听起来还是满难懂的,不过我的认知应该没错吧?」
健一如此诠释刻也说的话。
「恩,应该吧。」
看样子健一似乎说的没错,刻也毫不迟疑立刻回答。
「就是这么一回事,虽然抱歉,能请你继续帮忙吗?」
刻也又以一贯的严肃口吻询问健一。
「当然。」
健一知道那是对方说话的习惯,并非在传达自己的想法。
「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台洗衣机?」
「修理之后看看能不能用。我已经确认过主要的构造,应该还能动。这样一来就能够大幅降低洗衣服的支出。」
「我从来没想过洗衣服的支出。」
健一的金钱观与刻也大不相同。
「我也是自己搬出来住以后才会考虑这些。洗衣服这件事,就是得花钱跟花时间。」
「我的爸妈不在家,虽然我知道洗衣服很花时间,但是钱都是爸妈在出,所以关于这点我就没什么感觉。」
「我也只有生活费是靠自己打工赚的。学费还是由父母支付,住在这里也不用付房租、水电费.说是独立也还太早了点。」
「至少想的比我多了。不过跟我也没什么好比就是了。」
「就我来看,你还比较接近独立。」
「会吗?」
「或许你会觉得我的说法有点模糊,但是你比较具备生活能力。」
「生活能力?」
「就是轻易适应环境的能力抱歉,我又说了听不懂的话,忘掉它吧。」
「是」
即使刻也这么说,健一还是继续思考他话中的意思。可是他认为自己只懂得运用现有的材料做菜而已。
「绢川同学。」
刻也再度呼叫健一。
「啊、怎么?」
「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帮忙。」
「什么事?只要在我能力範围之内都没关係。」
「希望你能做今天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