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见,虽然无法触摸,它却非常重要。
只要想到这件事,胸口就会涌现一股热意,心口就会感到紧缩。
她想好好珍惜它,小心地保存它。
想把它深深埋藏在心底。
就像在收藏很重要很重要的宝物一样,在宝箱上面加上大锁。
很小心,很小心的……
※
生活的地方变近,就表示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变多吗?事实并非如此。
自己开的蛋糕店一大早就很忙碌,为了得到新商品的灵感,她在傍晚时四处找寻食材或是观摩其他店家的次数也变多了。既然如此,待在学校里的时间就自然而然变成了两人能碰到面的时间。
「也就是说,情况跟一年级时差不多罗。」
「呜呜……」
在米菲的结论下,梅珍只能发出哀吟。
现在是午休时间。只有米菲跟梅珍一起吃午餐,娜尔姬被叫去做都市警察的工作了。
「不,相处的时间反而还变少了吧?」
儿时玩伴环顾教室四周。在无法反驳她的情况下,梅珍也跟着回过头。她的视线前方是雷冯的座位,但座位上却没有半个人。
最近雷冯似乎在忙一些事情。先不论短暂的下课时间,午休时他几乎都会外出而没待在教室。
「不晓得是表情还是眼神,不觉得雷顿最近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吗?」
「嗯——」
梅珍含糊带过,但她也有这种感觉。她跟米菲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
雷冯找到了努力的方向——要这样说的话,或许可以用这种方式形容,梅珍却也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应该说那件事并不有趣,或是他太拚命呢?
「……他在烦恼某件事?」
「啊,搞不好喔。」
米菲对梅珍的轻声低喃用力地点头。
「他感觉起来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呢。我觉得雷顿平常表现的跟以前一样,事实上好像也跟过去一样悠哉。是说,他一年级时就因为打工或是其他事情而没什么空,最近我却觉得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嗯——果然很奇怪呢。」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雷冯是武艺家,而且还在集合众多武艺家的武艺科中,隶属于聚集精锐而成的小队之一,第十七小队。
即使在那些人之中,他还是以个人战技立于顶点的人物。
看到这样的他如此拚命,不免令人担心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将发生。
「这个嘛……会长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大改变,所以我想应该不是这样吧。」
米菲有在做记者的打工,所以很清楚这一类的情报。
「就算刻意保密,只要看那些大人物的举止或是表情,就能隐约感觉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不过我看学生会那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呢。」
「是吗?」
米菲的话让梅珍鬆了一口气。她觉得搞不好又会发生跟去年年底一样的大骚动,所以相当不安。
可是,比起这些事情,更重要的是……
「雷顿他,不要紧吧?」
光看去年,雷冯做了那些事,露出烦恼至极的模样后,好像还受到很大的伤害。
他是不是在心里藏着不能告诉别人的某种烦恼?如果这件事跟学生会无关,就是某种私事罗?
「没办法帮他什么忙吗?」
梅珍试着把话说了出来,但她也不晓得自己能替雷冯做些什么。
「你之前觉得跟他相处的时间会变多吧?」
「我没这样……」
被米菲挖苦似地问道后,梅珍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说自己没这样想的话,那梅珍就是在说谎了。然而,事实上梅珍也一直四处寻找着可以开蛋糕店的店面。虽然她略微适应了与陌生人的相处,却不认为自己也能成为一名能正面应对许多客人的店长,事实上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想开一间蛋糕批发店。
找不到适合的店面也是事实。
只不过她之所以找不到店面,也是因为地点必须限定在与儿时玩伴一起住的公寓附近。
只要有心搬家,就能找到适合的店面。既然不是以招揽客人为主,地点选在偏远场所也无所谓。
可是这么一来,就得搬到对米菲与娜尔姬而言并不便利的地方。
可以的话,她并不想离开她们。
事实上,这种心情也阻碍了她找寻店面的行动。
所以在庆祝雷冯搬家的宴会上,虽然是在现场气氛感染下做出的决定,梅珍还是下定决心要一个人住。就算到了现在,她还是认为自己做了一个能顺便解决店面问题的最佳抉择。
至于蛋糕店方面,在前来打工的店员,也就是住同栋公寓的娃媞·雷的帮助下,生意进行得相当顺利。
然而,梅珍却觉得自己与雷冯碰面的机会比以前更少了。
「这个嘛——虽然只过了一年,不过很多事情都变了呢。」
也许是懒得继续开玩笑吧,米菲以认真的脸庞如此低喃:
「连交到我手中的业务责任都大了一些,娜尔姬应该也是这样吧。」
「嗯。」
梅珍也有了自己的店。举例来说,如果想在故乡做这种事的话,一定要花更多时间存钱才行。不过,学园都市的体系中存在着明确的制度,可以支援学生做他们想做的事,所以才能这么快实现这个梦想。
只要有意愿,想做任何尝试都行——这就是学园都市的理念。
所以,有目标的学生们立刻就会变得很忙。
梅珍是这样,米菲与娜尔姬也是如此。
雷冯或许也是这样。
「可是呀——」
「嗯?」
米菲的话让梅珍抬起脸庞。
「雷顿做的事好像很重大呢,不觉得他一点也不乐在其中吗?」
「……或许吧。」
梅珍同意这一番话。这句话与雷冯不同于平常的表现一拍即合,令她感到这个答案绝对不会有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雷顿来说是好事吗?」
「或许吧。」
米菲点点头,两人有好一会儿没任何话题地吃着午餐。
(可是……)
梅珍不晓得雷冯在做些什么。
而且她觉得似乎还有另一个更大的隐忧。这件事不是雷冯正在做什么,而是与雷冯做了这件事后所产生的其中一个结果有关……
这种只能说是预感的小小不安,有如棘刺般深深插入梅珍的心口,怎么拔也拔不掉。
※
说到梅珍担心着的雷冯正在做些什么嘛,他正在训练中。
他在校舍的屋顶上。
这是一边使用杀刭,一边凝众刭流的训练。所谓的抹消气息,指的也就是不让刭的流动漏泄到体外。在这种状况下凝聚刭流虽会让体内累积多余的热能,不过如果能在製造刭流时不产生这些多余的热能,那就是最有效率的链刭法。
只要提升凝聚刭流的速度,出招速度也会跟着变快。
追加连弹的速度也会提升。
既然无法期望链金钢性能有显着的提升,就只能重新审视刭流的使用方式。现在这种使用的方法虽然也会对链金钢造成异常沉重的负荷,但至少已经不会再发生一招都无法使用就弄坏链金钢的情况了。
雷冯不是没有乾脆不要用链金钢,直接使用刭技就行了的想法。
可是,链金钢的材质特性与内部构造,让它能以有效率的方式变换刭流。无视这种能力发出刭技的话,就只能使出像是沖刭般的单纯技巧。
现在才这样做虽然有点迟,不过这种技巧还是有它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可是,也不能光靠这项武器进行战斗。
「我实在是很笨手笨脚吶。」
这种念头忽然浮现脑海,雷冯叹了一口气。
只要是与武艺相关的事,不论是哪一方面,雷冯都能以小聪明补足他的弱项,甚至可以说他从未想过这一点才是问题的癥结。雷冯认为自己的强项就是遇到危急状况时有很多方式可以应对,但事实上每种应对方式的数值却也因此变低。
大部分的天剑继承者,在紧急时能採用的应对方式并不多。然而,在为数不多的应对方式中,却隐藏着极为庞大的力量,而这也是他们有资格成为天剑继承者的理由。
雷冯很在意吉尔托雷说自己是「只会耍小聪明的小鬼」。
如果有人要雷冯选一项自己最拿手的武技,那他果然还是会选刀术吧。然而事到如今,雷冯并不想将战斗风格改变成排除钢丝技巧的战法,因为雷冯觉得钢丝技巧已经以它自己的方式变成了他的血肉。
然而,如果有人问雷冯能否靠这种钢丝技巧对抗林戴斯的话,他也会感到困扰。
「总之……要先强化连弹,再来要是有扩大刭路的方法就好了呢。」
雷冯决定着当下的目标,但他此时却又叹了一口气。比起链金钢,他更想突破肉体本身的刭流极限。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扩张刭的通道,也就是刭路,不过根据一般的说法,这种事不管怎么训练都没有用。
「好不容易才找到头绪的……」
雷冯再次叹气。
眼前出现了什么。
那是在之前的任务中遇到的无人都市和一位名为吉尔托雷的老武艺家。
那个老人是妮娜的曾耝父……似乎是比她的祖父或是一般的曾祖父还久远的血亲。
那个人试图来到洁尔妮,但雷冯与妮娜成功阻止了他,途中还跟更来路不明、可能是污染兽的怪物发生战斗。
即使发生了这种事,妮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雷冯开始有了另一种想法——也许她不是「不说」,而是「没办法说」?
「对你来说,这个想法或许还满聪明的呢。」
事后向菲丽说明这个想法时,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很在意在途中出现的怪物。根据你的叙述,它不只可以自由变化形态,每颗微粒物质还具备独立的判断能力,这些微粒有可能以众合成一只怪物的形态,进行群体活动。」
「……啊。」
雷冯几乎听不懂菲丽的艰深解说,不过「群体」这个字眼却让他想起一只污染兽。
「贝希默多。」
过去在古连丹的时候,雷冯仍是天剑继承者的那个时候,曾跟林戴斯还有萨瓦利斯联手对付过一只老性体,德尔波妮当时似乎就是这样解释那只污染兽的。
「原来如此,既然有这种前例,那之前出现在那边的怪物就极有可能是这种存在。既然如此,我们也必须设想这种存在以微粒物质的形态,潜伏在洁尔妮监视的可能。」
「怎么会……」
「现在的状况无法百分之百否定这个推论。」
菲丽如此断言,雷冯手中也没有能否定这种想法的根据。
「既然有可能遭到监视,我们也不能做出轻率的行动或是发言呢。」
「啊……没错。」
「那么,我们要儘可能避免谈这件事。」
「好。」
「我们正处于一边观察都市与队长的状况,一边累积力量的时期呢。」
菲丽的这句话,让雷冯过着默默练功的日子。
这种事要做到何时才行呢?
在不晓得答案的情况下,都市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夏季带。
雷冯不是不焦躁。然而仔细想过后,雷冯也发现这件事可以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种重压其实跟在古连丹时那种不晓得污染兽何时会袭击而来,只能每日锻链武艺的情况一样。
这么一想后,雷冯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在走投无路的心境下做事,只会不断重複失败,这一点雷冯已经从去年发生的种种事件中得到了教训。
「重点是怎么去想。」
雷冯一边凝聚刭流,一边如此低喃。在不让这栋校舍的武艺科学生髮现自身刭流的情况下能凝聚多少刭流,这就是自己现在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