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手古舞」

鞍马启治感到后悔。

因为自己的意志薄弱，无法开口留住艾莉。

明明想要紧抱住她。

想要跟她睡在一起。

身为男人，自己却软弱到无法实行这些想法。

明明看到艾莉的裙子被包包掀起来。

如果她就这样一路走到车站，肯定有很多人与她屁股上的猫打过照面了。

自己实在太没用了。

明明就应该告诉艾莉——强烈的悔恨感袭击着启治。

结果他却只有祈祷艾莉的裙子会在途中就恢複原状，没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内裤。

下次一定……虽然启治这么想着，但他仍担心自己会跟今天一样，依然什么事都做不到。

叮咚。

门铃声在这时响起，启治的表情也瞬间亮了起来。

艾莉离开后还不到一个小时。

说不定是她因为忘了什么或其他理由，又走回来也不一定。

但启治这股淡淡的期待在瞬间就消散了。

因为出现在开起的门扉后方的——

是女学生。

一名女学生。

身穿学校制服的少女。

特徵是个子不高，冷漠的眼神配上全罩式耳机的少女。

田中Noie。

「Noie？」

Noie很少会来启治的家。

但是每次过来，都会带着某些难解的麻烦事。

「那个，我有些烦恼。」

「烦恼？」

感觉她跟艾莉说出了类似的话。

「站在这里也不好讨论，先进去吧。」

「那个一般来说是主人对客人说的话喔。算了，请进。」

Noie缓缓脱下鞋子，接着转过身将鞋子并排好。

由于启治对Noie的印象基本上是毫无规则可言，因此她在这时展现出的「礼仪」，令启治有些感佩。

「啊，对了对了，Noie。」

「什么事？」

「你在传单上的脸，那是鼎帮忙化的妆吗？相当有趣喔。」

启治想起Noie的过剩化妆，边笑边开口说道。

「……那是我……认真起来化的妆。」

「……咦？真的假的？」

「我很认真地化的妆，真的。」

「……呃，抱歉。」

因为没想到那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玩哏，而是认真的成果，启治连忙道歉。

毕竟如果那是努力过的证明，那受到侮辱肯定会感到不悦。

「没关係……对这个国家的人来说，那果然有些太成熟了，我正在猛烈反省中。」

「………………嗯。也是。」

启治没有吐嘈。

虽然Noie想像中的「成熟」，并不符合启治的喜好是事实，但是不代表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

说不定，还是有会夸奖那种化妆「很酷」的人存在。

「所以你烦恼的就是这件事？那我建议你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素颜』喔。」

「素颜？」

「没错，这个国家的男性，特别是年轻人，反而会受到素颜的女孩子吸引。」

「恍然大悟。」

Noie惊讶地眨着眼睛。

「正因为化妆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刻意素颜来凸显自己，你不觉得这样很不错吗？」

「觉得。」

「而且，我啊……觉得素颜的模样比较可爱喔。」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就这么做。」

「鼎呢？今天不在吗？」

「她回国了。」

「为什么又回去？」

「发掘钻石。」

「这真是我无法想像的理由啊。」

一走进房间，Noie突然开始脱起裙子。

闪耀着光芒的蓝白双色条纹内裤，刺进了启治眼中。

「等等！咦！你为什么脱起衣服了！」

「在房间里裙子很碍事啊。」

接着Noie脱掉袜子，将耳机挂到脖子上，以仅穿着衬衫和内裤的打扮躺上启治的被褥，接着就从包包里取出洋芋片，喀喀地吃了起来。

那副模样彷彿是从好几年前就坐在那里的家里蹲。

「所以你在烦恼什么？」

虽然惊讶，但启治还是把话题进行下去。

「拉票时间。」

看着摆着播放的电视，Noie语气平板地回答。

那个感觉，就像是觉得双亲询问学校状况是在干涉自己，对此感到厌烦而摆出冷淡态度的学生。

「啊～Noie也在烦恼那个啊。」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她彷彿跷脚般弯起大腿，一边搔着小腿一边眼神认真地问道。

「唱歌呢？」

「……国家的话。」

「驳回。」

启治像在追击般很乾脆地否定提案。毕竟Noie口中的国家肯定是帝国的歌曲。

「我什么都不会。」

Noie转过身，紧抱住枕头趴了下去。

从她娇小的屁股延伸出来的细緻双腿。

她那双一看就知道很滑嫩的腿，紧紧钉住启治的视线。

虽然也很在意Noie带着寂寞的表情，但比起这个，启治更无可救药地在意女高中生的双腿。

「……不然就跳舞吧？」

启治压着自己的鼻子，眼睛死盯着大腿表示。

「屌物？」

Noie转头面向启治小声问道。

「不是那种难听的用词，是跳舞，舞蹈。」

「悟道？」

「不是那种佛教用语啦。跳舞、舞蹈，舞。」

「天手古舞（注：日本成语，意同「手忙脚乱」）？」

「嗯，不需要到手忙脚乱啦。」

「什么样的动作才叫做跳舞呢？」

「我说啊，Noie，你刚刚虽然说你什么都不会，但是你不但会画画，还会做料理，在剑术方面应该也很强吧？」

「……还算可以。」

「是吗，你会剑术嘛。剑舞！你就跳剑舞吧！」

「这个词听起来好帅喔。」

Noie的双眼闪耀着光芒。

「你在挥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型』呢？」

「型……是指什么？」

「没有吗？那你想想看用剑跟我或黑暗骑士同学战斗。」

「…………想好了。」

她闭上双眼，把脸埋进枕头当中。

「你会怎么打倒对方？身体会擅自动起来对吧？」

「…………会。」

「只要做出那些动作就行了。」

「也就是说，展现自己战斗的模样就行了？」

「没错没错。」

「……………………做得到！」

Noie用力握紧拳头。

「看来你理解了。」

「黑暗骑士华特如鬼神般的剑法，的确光看就觉得很厉害。用看的就足以让人兴奋起来。看过就让人想去模仿。」

「没错没错，Noie也只要做出那种动作就行了。」

「太喜欢你了。」

「咦？」

「我觉得应该要对你说这句话。」

「咦！不！欸！」

「我太喜欢你了。」

「你还真是厉害呢。」

启治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抓了抓头。

自己无论花了多少时间，就是无法对艾莉说出口的话，Noie却直接讲了出来。

出乎意料，无畏一切的态度。

看着Noie达成自己办不到的事，甚至让启治感到尊敬。

「……因为，可能已经没办法说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