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ouisezero
翻译:范协伟
校对:范协伟
润色:范协伟
「姐姐!」
男子的声音回蕩在古老的迴廊当中。
「您是在这里吧,姐姐!」
一阵粗暴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出现了一位青年,将大理石制的地板踩得咚咚作响。
这位及腰长发随意扎成三股辫的青年容貌绝美,却是双眼布满血丝,愤恨地紧拧双唇,面目阴沉而狰狞。
他身上所穿衣服如同发色一般漆黑,胸口和四肢上覆有金属板,护着要紧的部位。——这正是这个世界上鲜有人用的,为战争而打造的戎装。
他脚下的迴廊宽阔非常,足以容纳舞会召开。走廊一侧是中庭,另一侧面向外庭,两边几近打通。高高的天花板上,优美的画作讲述着这个世界的历史。然而此情此景,却似乎并未触动这位暴躁的年轻人半分。
彷彿要将怨气发泄到地板上,青年踩着粗野的步伐沖向里面。少顷后,刚刚转过迴廊尽头的拐角,便响起一个威风凛凛的声音。
「不得喧哗,莫要惊扰了客人。」
光滑的衣料窸窣作响,一位雍容优雅的女性蓦然现身。
她一头及地长发乌黑似缎,宛若流水,惹人心醉;又身着华美绚丽的十二单衣,玲珑绮扇轻掩朱唇。
这副婀娜身姿俏然伫立在大理石迴廊下,看似格格不入,却又浑然天成。
此女正是君临冥府顶峰的丽王六花之一,罗比尼亚王家的现任当主——针槐。
「行事还是如此孟浪,赤兜。前来这里所为何事?」
「姐姐,请您准我上阵!」
「上阵?何出此言?」
唤作赤兜的青年趁势继续道。
「您以为我还不知道吗!叛逆姬一伙人回到冥府了!」
「回十三星树(Driade)了呢。」
「所以说,请准我前去——」
「蠢货!」
针槐不由分说地狠狠斥责了他。
「如今杜鹃花家的军队驻扎于十三星树,兰踯躅之君亲身驾临,你没羞没臊地前去凑热闹、出风头,成何体统?」
她凤眼一凛,怒视着面前的青年。
「再说,你原本就是幽闭之身。」
「那就请您解除我的禁闭,现在马上!」
「还敢顶嘴?别说你已经忘了,赤兜。你败给区区一介卫士,给我们罗比尼亚家丢了大脸。」
然而赤兜却毫无退意,仍不肯鬆口。
「所以说,请您给我一雪前耻的机会!」
「贵为罗比尼亚王弟之人,斩获一介卫士的首级便成了值得夸耀的资本了?」
赤兜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给我回宅子去,赤兜。不许踏出大门,一步也不準。」
话中毫无商量余地。赤兜虽有不满,奈何无计可施,只得退下。
他悻悻离去,走出迴廊。
片刻后,他便穿过迴廊来到外庭。可以看到他气得涨红了脸,哧哧喘着粗气。
而在他面前——外庭的更外面,宏伟的景色映入眼帘。
鳞次栉比的木造民居,还有仿若宫廷的纯和风宅邸。而支撑这一切的,是一棵遒劲巨树的主干。虽为巨树,然其状近乎于山。美观而细腻精緻的街区,便是修筑在这座大小超乎常识的巨树之上。
罗比尼亚之都,四星树(Fier)。
虽然他是统治这座美丽王都的血统高贵之人,可却……
针槐叹了口气,目送暴躁的弟弟离去。
「原本以为令弟是个更加淡定的人。」
背后传来一个从容镇定的声音。针槐如梦初醒,神色一恍,回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青色的罗马长袍(toga)象徵着执政官的身份。宽袍下的教诲师外观是一位年幼的少女,与其声音的低沉形成了强烈对比。她双目轻阖,眉心的宝珠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此人正是今日的来宾,十三星树的执政官德拉西娜。
德拉西娜淡然一笑,说道。
「吾人能够体会您的心情,荆棘之君。令弟真是不走运。」
「……家丑让您见笑了。」
针槐再度叹息。
「羞愧至极。自从离开人界返回这里后,舍弟就一直狂躁不休。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败给了花乌头之君……」
随即摇头否定,纠正道。
「不对,是败给了姬君的卫士,嗯。」
「是鲁梅克斯家的小子啊。」
「即便失去主人,仍能坚守卫士之责。此等有骨气的年轻人,如今难得一见了。」
「这小子感觉相当敏锐,很可能是察觉到我等有所行动,才赶赴人界也未可知。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抉择。」
「说的是呢,不明智。不过——」
针槐大发感慨道。
「令人欣赏。」
这话说得莫名像是自言自语。
「虽是惨胜,但身为一介卫士,还是「无主者(estray)」,居然能将丽王六花的亲族打败。况且又失去了魔力供给,战术上处于不利地位……」
「压倒性的不利啊——令弟疏忽大意了。」
「英勇奋战的身姿也值得称道。然而,那种身处动乱高潮仍不为所动的精神,还有为了主人不惜身命的心志,才是最最令人讚歎之处。」
她抬头仰望天花板上的画作,一时沉默不语。
「……也就是说,花乌头之君是一位如此了不得的公主吗。」
「呵呵。」
德拉西娜忍俊不禁,笑声中莫名有些自豪。
「那匹烈马身上,确有此种特质。刚强的外表下,有着易碎的脆弱……无论是谁,只要同她近距离接触,便不由得生出一股保护欲来。」
「或许如此吧。」
「话说荆棘之君,您是否已经做好心理準备?」
针槐「嗯」地一声点了点头。
「这条命,就交给不死虚树之君了。」
「那真是万分感激。」
「……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问无妨。」
「您在银莲花家身居要职,贵为十三星树太守。听说,您对于花乌头之君来说如同血亲一般亲近。」
针槐漆黑的瞳孔中映出德拉西娜的身影,彷彿在试探一般。
「恕我直言。此次行刑闹出的乱子——您心里不难受吗?」
「吾人的心也是肉长的,荆棘之君。当然是难受了。」
然而德拉西娜却满不在乎地笑了,与刚才所说的话完全背道而驰。
「于天下大事面前,儿女情长不具任何意义。吾人只是沿着最善的路前进……万事,皆在吾之「天眼」的引导下。」
德拉西娜额头上的宝珠闪闪发光。光辉中没有丝毫污浊,彷彿孩童的眼眸一般通透,无比澄澈。
针槐闪过一个念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德拉西娜。
「莫非,那位大人是出自您的门下……?」
「怎会。那个老东西,不具这般权能。」
她呵呵呵地笑着。
「您能助我一臂之力,真是感激不尽,荆棘之君。告辞了。」
德拉西娜躬身,依照礼节行了一礼。
随后她一甩执政官长袍(toga),迈着飒爽的步子离开了迴廊。
「让人大意不得呢,这老狐狸。」
真是落了下乘。针槐不由苦笑,目送着前方娇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