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下蝶

一　罪业

「艾莉小姐，冷静点！艾莉小姐……！」

艾莉缇亚无法躲在阿尔菲加的阴影后方，她举起剑就想跑出去。五十岚小姐从后面抱住她，再加上梅丽莎的帮助才勉强制止了她的行动，但艾莉缇亚仍然紧盯着飞来飞去的蝴蝶不放。

「艾莉缇亚，妳到底……」

我瞥了一眼她的表情，不禁屏息。她的脸上没有敌意也没有怒气。

──艾莉缇亚的嘴唇颤抖着，看上去很害怕。

「……才没有……有人和珠洲菜、才不会、怕我……」

探索证显示『蓝色蝴蝶』使用了名为『罪恶感』的技能，却没有告诉我艾莉缇亚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状况──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我别无选择，只能直接问她。

「我从来不觉得妳很可怕，以后也绝对不会改变对妳的看法。」

「……我知道……可是，其实……」

艾莉缇亚完全不看我，她背对着我被五十岚小姐抱在怀里。

「单凭一句话可能很难让妳相信，但还是希望妳能相信我。我不会害怕妳。如果我说谎，到时候……」

『最好不要再说下去了，契约者。仔细想想事态演变至今的经过。』

车轮的化身阿尔菲加的幻象出现在车厢上──并且给予我忠告。

（经过……那些蝴蝶对艾莉缇亚做了什么，所以她出手攻击。结果变成攻击『中立』的敌人，业力值提升……）

「那只蝴蝶诱使探索者提高业力值……恐怕拥有和业力相关的能力。」

「那么为什么只有艾莉小姐……？」

其他成员完全没有被蝴蝶影响，为什么蝴蝶只针对艾莉缇亚，而没有对我们使用『罪恶感』？──是偶然？还是有其他明确的原因？

「……那是因为、我犯了罪。而我没有赎罪……没有赎罪，只是抵销业力值，根本什么都……！」

「艾莉缇亚，冷静点。这样下去妳会送命。」

梅丽莎的声音一如往常地平淡，但清楚表达了她的担忧。即使如此，艾莉缇亚的意识仍然被困于蓝色蝴蝶罗织的陷阱中。

「……在敌人开始行动之前，必须先理解状况。艾莉缇亚……那些蓝色蝴蝶用了叫作『罪恶感』的技能。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觉得痛苦，也可以不用说出来……虽然我的能力不足，但是如果妳愿意告诉我，我会儘力帮妳。」

艾莉缇亚对五十岚小姐的这番话产生了反应，放鬆了握剑的力道。她依然没有回头看我，只是小声地说：

「……有人、珠洲菜……还有大家其实都很怕我……因为很怕我，所以才不得不跟我在一起……我听到了你们这么说的声音……」

──听到这种事情，还有谁能保持冷静呢？

儘管蓝色蝴蝶对艾莉缇亚使用了技能，牠的业力值却没有提高。这和格雷运用『骗术师』隐藏了技能发动的原理不同。

「……只是刺激罪恶感吗？那样竟然不会提高业力值，未免太双重标準了吧。」

「后部……」

每个人都是这样。在人际关係中，就算只能看见别人的其中一面，还是愿意相信对方，所以才能够把日子过下去。

我们内心其实很怕艾莉缇亚，所以就利用让她感到不安的弱点并且逼她攻击。如果说这就是业力──

「很好……如果规则是这样，我就陪牠玩玩。」

业力体现了迷宫国的探索者所遵守的法律。一旦业力值升高，就会被公会救援者拘留并受到某种形式的处罚。

白音在业力值提高的状态下遇到了那些蝴蝶，之后便下落不明。换句话说，现在让提高了业力值的艾莉缇亚战斗非常危险，应该优先考虑暂时离开这个地方。不过──

『除非以某种方法除掉雾气，否则无法从这阵雾气中逃脱，而且吾不能移动车轮……移动的时候会碰到那些蝴蝶。』

「好，这里我们会想办法。那只大蝴蝶没有被标记为『中立』，所以不是不能攻击……」

「──艾莉小姐！？」

艾莉缇亚从阿尔菲加的阴影后方沖了出去，试图砍向蓝色蝴蝶──不能再让她提高业力值了。

「──艾莉缇亚，不要上当！」

◆目前状况◆

•『有人』发动『支援高昂1』　→『艾莉缇亚』的士气提升13点

•『艾莉缇亚』消耗士气，从『混乱』状态恢複

「！……有人……」

◆目前状况◆

•『有人』发动『支援恢複1』　→『艾莉缇亚』的体力完全恢複

我抱着或许能让艾莉缇亚回过神的想法发动『支援恢複1』──幸好只是消耗士气就稳定下来了，但是不仅如此，我还想让艾莉缇亚更安心一点。

「我和她们都绝对不会伤害妳。相信我……！」

「……我……我也、不会再怀疑你们了……！但是……」

「──后部，得想办法打败那只蝴蝶才行……不然别说要带回白音，就连我们也……！」

『怜悯的幻翅蝶』没有被标记为『中立』，但事已至此，我不得不顾虑在攻击时，业力值是否会无视这一点依旧提高。

（业力值上升就会引发某种效果……万一后果是致命的，那就不能孤注一掷。如果不确定是否能对牠发动攻击……还有什么方法？有没有方法能在不提高业力值的情况下进行攻击……？）

「──后部，那只大蝴蝶要……！」

◆目前状况◆

•『☆怜悯的幻翅蝶』发动『透明触角』　→对象：『艾莉缇亚』

飘浮在空中的『幻翅蝶』沐浴在月光下，牠从翅膀绽放朦胧的光芒。下一秒，我感受到一股无法以言语形容的恶寒而大叫：

「──艾莉缇亚，快逃！」

「……！？」

艾莉缇亚在听见我的声音的同时便想往后跳──但已经来不及了。

蓝色的蝴蝶群离开艾莉缇亚身边，一股无形的暴力随即扑向她。

「汪呜──！！」

「……席恩……！」

◆目前状况◆

•『席恩』发动『援护』　→对象：『艾莉缇亚』

•『有人』发动『支援防御1』　→对象：『席恩』

•『透明触角』命中『席恩』　『猎犬皮革背心＋3』破损

「嗷呜……！！」

「席恩……！」

『支援防御』无法减轻所有的伤害，席恩因此被打飞──还被剥夺了三成的体力，穿戴在身上的防具也有损坏。

从那个高度就能够对地面发起攻击，而且在雾气之中几乎看不见──『鹰之眼』只能勉强辨识出透明的巨大触角状轮廓。

「咕噜噜……！」

「席恩，后退！大家也要小心，那只蝴蝶会从远距离发动攻击，而且几乎看不见……！」

「只有敌人能够进攻，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那样是犯规吧……！」

五十岚小姐气愤地骂道──我也深有同感。对方不管做什么，业力值都不会增加，只有我们单方面提高。这样一来，就算可以击败『幻翅蝶』，也会让队上成员进入业力值上升的状态。

可是在我瞥了一眼探索证的显示内容之后，当下就明白了。

◆目前状况◆

■『☆怜悯的幻翅蝶』的业力值上升

•『☆怜悯的幻翅蝶』发动『无辜的宁静』　→地形效果：业力值逐渐降低

由于席恩挺身『援护』针对艾莉缇亚的攻击，『幻翅蝶』的业力值因此上升。紧接着，『幻翅蝶』的状态再次发生变化──牠发出了类似高周波的声音，声音又渐渐变小，直至听不见。

「……发生了什么事？」

「敌人也在攻击席恩的时候增加了业力值。牠正在试着降低。」

「若是维持高业力值的状态，对那只蝴蝶也很不利……？」

如果真是梅丽莎所说的那样，或许能以让『幻翅蝶』增加业力值的方式牵制牠的行动。

假如艾莉缇亚增加的业力值也会因为地形效果而减少，蓝色蝴蝶就不会使用『罪恶感』技能──可惜没有如我所愿。

「……不对……有人才不怕我……不对！……」

◆目前状况◆

•『？蓝色蝴蝶D』发动『罪恶感』　→对象：『艾莉缇亚』

──不知道是艾莉缇亚的业力值没有完全降低，还是『罪恶感』与业力值无关呢？

（……那些事现在无所谓。我现在要做的是……！）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攻击抵达飘浮在那个高度的『幻翅蝶』。这么做的风险很高，但我必须儘快帮助艾莉缇亚，所以──

「抱歉，大家听好……我要稍微乱来一下。等到那只蝴蝶降低高度，大家就瞄準牠开始进攻……！」

「──后部！」

「……！！」

◆目前状况◆

•『有人』发动『后方立正』　→对象：『☆怜悯的幻翅蝶』

意识在瞬间中断，景象发生变化──我从重力之中被甩了出去，来到『幻翅蝶』身后的位置。

（丛云……现在拔不出来吗……！？）

『警告主人。给予这个魔物强烈打击将会带来风险。』

能够拔出丛云的时机有限──这表示当她本人不建议如此做的时候，就也无法藉助她的力量。

既然这样，为了多少降低『幻翅蝶』的高度，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给予敌人最大的伤害。

「──坠落吧！」

◆目前状况◆

•『有人』发动『能量射击• 冻结』

•『☆怜悯的幻翅蝶』发动『眩光分散』　→变更『有人』的攻击对象

•『能量射击• 冻结』命中『？蓝色蝴蝶』3只　弱点攻击　冻结

• 讨伐『？蓝色蝴蝶』3只　→『有人』的业力值上升

「呜……！」

『幻翅蝶』的身体在一阵摇曳之后消失，继而移动──冰魔力弹射穿了像是代替『幻翅蝶』牺牲的蓝色蝴蝶群。

（把目标转移的技能……做到这个地步也要提高我的业力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