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外出／接觸

1

接下来的周六，由于「堕下者」也放假，鸢雄他们便冲出公寓去逛街。鸢雄、纱枝、夏梅、鲛岛、拉维妮雅和瓦利，这些一同生活的成员全都一起出门了。

原本以为鲛岛或瓦利会对这种集体外出的活动兴趣缺缺，没想到他们也都一起来了，让鸢雄感到相当意外。

走在闹区的街上时，夏梅一边伸懒腰，一边抱怨肌肉酸痛。

「好痛啊，我之前还自认满常运动的耶……这段时间真的有够操。那个冷漠的……巴拉基勒老师，比我想像中还要斯巴达耶。」

纱枝轻笑道：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他把我们照顾得很周全。像是在训练之后一定会提醒我们要休息、要补充水分。」

就如纱枝所说，那位有副可怕面孔的讲师，外表看起来虽然严格又死板的样子，但绝不是无法沟通的的对象。不过也像夏梅说的，相当斯巴达就是了……

鲛岛也扭了扭脖子，发出「喀叽喀叽」的声响。

「不过，体力变好也是不争的事实吧。我之前发现跑了超过十公里居然还有体力，自己都吓了一跳。」

鲛岛虽然这么说，不过他本来好像就很有运动天分，在增强体力的训练成果比任何人都好。相较于进入「堕下者」前，他的手臂明显变粗，胸肌和腹肌就算隔着衣服也十分显眼。

鸢雄的肌肉也有所增长……不过还无法比拟鲛岛。

「我们今天出来要做什么呢？」

一起跟来的拉维妮雅……明明是在私人时间出门逛街，依然是尖帽配长袍，一身魔法师打扮。跟她走在一起时，路上穿梭的行人都会投以奇怪的眼光。

夏梅用手指着拉维妮雅说：

「首先要处理你，拉维妮雅！你那身衣服是怎样！年轻女孩做这种打扮，未免也太悲哀了！亏你人长得那么美，不好好打扮一下实在太浪费了啦！东城同学你也来帮我！我们一起来改造这孩子的穿搭！」

「咦？嗯、嗯。」

纱枝不敌夏梅的气势，应声附和。

至于拉维妮雅……

「我是魔法师，所以穿这样就可以了。这种打扮最能提升魔力，紧急时能——」

「啊，真是的！别说了，我们去店里！」

夏梅驳回拉维妮雅的解释，用手指了闹区方向。

瓦利边叹气边说：

「你们要干嘛都好，我只希望中午去吃我之前就很想吃看看的拉麵店。我想亲口尝尝鱼贝类浓郁的汤头。」

夏梅听到银髮少年的话，只含糊回答了「是是是」，就忽然跑去和鸢雄咬耳朵。

（几濑同学，你得和东城同学和好才行喔。）

（咦？）

这突如其来的发言让鸢雄愣了一下。

就像夏梅说的，鸢雄和纱枝之间的互动看起来或许一如往常……但是他们两人的交情已经很久，也能明白虽然似乎跟平常一样，却是抱持着複杂的心情在跟彼此应对。

没错，也就是在更衣室事件时产生的複杂心情。在那之后，鸢雄在家做了说明，解开了误会。毕竟大家都知道拉维妮雅天生少根筋。

话虽如此，夏梅好像觉得两人的互动还是有些生硬，心中好像都还有疙瘩。

夏梅轻声说：

（我跟你讲，发生这种状况的时候，对女生来说只要能陪她边买东西边聊天，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你就趁我带走拉维妮雅的这段时间，陪她去买买东西聊聊天吧。）

（是、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比起不良少年和拉麵小鬼，你要以东城同学优先啦。）

夏梅的意思是要鸢雄把握这趟出门逛街的机会，消除和纱枝之间的疙瘩……鸢雄十分惊讶夏梅会这么说，还以为她是在说笑，却意外地切中问题核心。难道这就是所谓少女的直觉吗？

鸢雄用力点了一下头，夏梅也回以微笑。

「喂，拉麵龙。你在家不是也都吃面吗？」

「呵，鲛岛纲生，你就是不懂啊——家面和店面是截然不同之物。家面能轻鬆吃，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但是店面就是有在店里才吃得到的品质——」

「面龙大师吃个儿童餐就行了吧。」

「儿童餐也有儿童餐好吃的地方，但还是要品尝店里的拉麵……是说，别叫我面龙。」

「是是是，路西龙、路西龙。」

后方传来鲛岛和瓦利的你一言我一句……不过鸢雄心想，今天就把重心放在纱枝身上，同时好好享受这趟逛街的乐趣。

2

女生三人（主要是纱枝和夏梅）在逛商店的期间，只要看见喜欢的衣服，就会高兴地喧闹起来。她们进到某间商店后就没再出来，开启了购物模式。

仔细想想，鸢雄发现自己是第一次陪纱枝买衣服。先前在过普通的生活时，基本上都只会一起去超市买菜而已。

要不是男女朋友，也不会一起去买衣服——

「机会难得，小瓦也来买衣服啊！」

「我就不用——」

「别客气别客气，总觉得你有点适合穿女生的衣服耶。」

「我是男的。」

「没差没差，就交给大姐姐来打理吧。」

夏梅不只带开了拉维妮雅，连瓦利都拉走了。瓦利明明是男生，却被人拿着女装比来比去。

另外两个男生——鸢雄和鲛岛则是待在和那间店有些距离的地方，看着女生们购物。鲛岛三两下就买好自己要的东西——书和健身器材，并等着女生逛完。

鸢雄不禁心想，这个不良少年意外地配合。原本以为他买完自己的东西就会马上回家。

顺带一提，刃、葛利芬和白砂则是让它们在外面待命。然而它们光是待在那边，就会吓到来往的行人（大型黑狗和老鹰的组合看起来就很兇残），所以让它们消弭气息，降低存在感。除非是出色的异能者，不然应该无法察觉刃它们的存在。

鲛岛突然出声问道：

「几濑。」

「怎么了？」

「你和东城一个星期做几次啊？」

「什么东西做几次？」

鸢雄反问后，鲛岛用手比了个猥亵的手势。

「当然是那档事啊。你们是那种关係吧？现在这种生活型态，没办法每天做吧？」

鸢雄一听就领会出个中含意，还涨红了脸。他急忙说：

「你、你误会了！我和纱枝不是那种关係啦！我、我们才没有做！」

没错，自己也没有在和纱枝交往。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鲛岛看见鸢雄的反应后，歪过头髮出苦笑。

「真的假的。我看你那么拚命去救她，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係了。啊，也是啦。我之前一直都觉得奇怪，想说我总是和你们一起行动，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做那档事的啊？……既然你们不是那种关係，那我也能理解怎么好像没在做的原因了。」

鲛岛像在自我解释一般点了点头。

……看样子，鲛岛以为自己正在和纱枝交往，还很在意我们什么时候发生关係。

……不过，无论是夏梅还是鲛岛都这样顾虑我们，并那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係……面对这种香艳的问题，鸢雄也只能脸红以对。

鲛岛看向女生那边说：

「我觉得东城很可爱喔。一起生活之后，更认为她是个好女人，甚至让我觉得在陵空念书时真亏自己没有注意到她。」

鲛岛这么说。

让鸢雄来说或许显得偏袒，但就像鲛岛说的，纱枝真的很可爱。应该说，她能算是美少女的类型了吧。

只不过，可能因为比较低调，又或者没有散发出那种俏丽的氛围，所以在陵空念书时并没有特别显眼。虽然听说因为她个性温柔，在部分男学生之间颇有人气，但好像从来没听过有谁跟她告白。

当鸢雄回想着在陵空那时的生活时，鲛岛误以为他很在意自己刚才说的事情，因此找了借口说：

「啊，我没有要追她喔，你放心。刚才那只是我鑒定之后跟你分享的感想罢了。我……现在对女人有点……」

鲛岛支吾其词，露出难看的表情。他是不是过去曾在男女关係中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就在鸢雄这么想的时候，鲛岛主动换了话题。

「话说几濑，我总觉得你在训练中和瓦利对打之后，好像每次都若有所思的样子耶。就算我跟你搭话，你也很常心不在焉的。」

「啊……对啊，我是在想事情。」

鸢雄在结束和瓦利的模拟战后，一定会在脑里回想整场战斗……

「是打输之后的自我反省吗？你是不是在摸索到底要怎么才能打赢瓦利？」

「对啊。就算在能力上有所差距，我还是对于自己连一场战斗都没办法好好打而感到很不甘心。」

听鸢雄这么说，鲛岛也叹了口气。

「……哦——话说，你那是尽全力在战斗吗？」

「咦？我、我当然是尽了全力啊。」

自己在特训时是全力以赴，但感觉鲛岛就是心存疑问。接着他清楚告诉鸢雄：

「说真的，和之前跟『虚蝉组织』战斗时相比，现在的你……该怎么说……像是霸气？讲得更单纯一点，就是跟之前在和那些家伙打斗时相比，我现在在你身上几乎看不见那些敌意跟杀气那种东西。我觉得当时在和那些家伙拚命的你，远比现在还要耀眼耶。至少在那栋百货公司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是这么认为的喔。」

「——！」

鲛岛的这番话让鸢雄无话可说。鲛岛毫不在意地继续说：

「那个时候的你绝对不会放过对手，感觉就是要宰了他！要干掉他！但应该是因为那个吧。是你那份想要拯救东城的心情，让你变成那个样子。但是啊，你现在是怎样？我们虽然一脚踏进了怪物的世界，东城如今就在你身旁。也是啦，毕竟你拼了命把她救了出来。我想就是因为这点，导致现在没有事情让你去拚命。再说了，接下来只要花时间锻炼就能变强。几濑，我看你是下意识保留之前展现出的那种豁出去的意念，所以才会带给我那种你在跟瓦利的模拟战中没有出尽全力的感觉吧。」

…………

……鲛岛这番话听得鸢雄哑口无言。他打从心底觉得真的就像他说的。当时的自己确实是想着要从那些家伙手中夺回纱枝，才会将刚觉醒的异能发挥到极限，战斗到底。那才真的是拼死拼活，赌上性命——

现在……就像鲛岛说的，因为身边有纱枝，也有一起生活的同伴，才能安心接受训练。不，安心感是必要条件。要是无时无刻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下，精神根本无法负荷。

然而，如果说到自己有没有以当时那种豁出去的意念参加训练——

鲛岛见到鸢雄又陷入沉思后，发出苦笑。他轻轻拍了鸢雄的背。

「看来你本来就有想太多的毛病呢。不过，这样说好了。我觉得你就用想要守护东城的心情，去迎战对手就好。这种『为了守护某人而战』的目标，或许比较符合你的个性。」

就以想要守护纱枝的心情，拚命地进行特训。鸢雄自己的心态本来就打算要为了守护自己、同伴和纱枝免于今后的威胁，所以才要变强，不过看样子还缺乏了与「虚蝉组织」战斗时展现出的那种拚命……

……看来鸢雄在与鲛岛的对话中，发现需要重新审视的地方了。

——就在鸢雄在和鲛岛聊着男人的话题时，察觉到背后传来的气息而回头一看。眼前所见到的是——

「……小鸢、鲨鱼，夏梅和纱耶帮我挑了这套衣服。」

眼前站着一名身穿水蓝色连身洋装的金髮美少女——拉维妮雅。

一头长直金髮既柔顺又宛如闪耀光辉，一双透明澄澈的蓝眼，手脚也是修长纤瘦又白皙。穿在身上的水蓝色洋装虽然样式简单，却将她的少女韵味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这身打扮与平常尖帽配长袍的魔女角色扮演服差距甚大，紧紧抓住了鸢雄和鲛岛的目光，两人都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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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维妮雅难得羞红了脸，忸怩着手脚。看样子那身打扮好像让她觉得有些害羞。

「……长大后我就没再打扮成这样了，总觉得好害羞喔。」

看见她那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举止及打扮，鸢雄也不禁心跳加速。

一旁的鲛岛则是用手托着下巴，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你这样穿很美啊。要是现在把你推到外面去，肯定会有一群男生跑来搭讪。」

的确如果是刚才那身魔女装，纵使是金髮美少女，也很难上前跟她搭话吧。但穿的若是这种洋装就另当别论了。她如果以这身打扮走在路上，被人搭讪的机率理当很高。

拉维妮雅向鸢雄问道：

「小鸢你觉得呢？现在这身打扮适不适合我？」

「嗯，我觉得非常可爱喔。」

拉维妮雅听完鸢雄的感想后，涨红脸露出微笑。

她居然会问男生这种事的感想……还以为拉维妮雅是个奇怪的女生，看来她也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孩。

就在拉维妮雅听完男生们的感想时，夏梅和纱枝也走了出来。夏梅自信满满地说：

「如何啊？这可是金髮超美少女降临喔。来来来，你们这些男生还不膜拜，还不进贡。然后快来感谢我。」

夏梅挺起胸膛得意地说，接着鲛岛半眯着眼地说：

「是这魔女本来就天生丽质，你只是脱掉她那身衣服，让她穿上这套洋装而已吧？」

「你根本就不懂！所以我才说小混混就是不行啊！这套洋装才是让拉维妮雅发光发热的最高杰作——」

眼看夏梅和鲛岛又一如往常吵了起来，一旁的鸢雄和纱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瓦利则是在他们旁边，自己试着套上一件尺寸不合的黑色皮革外套，喃喃说着「身高再长高一点之后，我就要穿这种衣服给你们瞧瞧」，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