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境或幻象，抑或是魔法

又来了。

我又作了那个梦。

连续两天。

同一个梦。

在某处的室内──燃烧着柴火的豪华壁炉前方，坐在摇椅上的「某人」将还是婴孩的我抱在怀里。

我在梦中俯瞰这幅情景。

「某人」搂着婴儿的我，身影依旧模糊不清。

简直像是记忆被封印了。

就好像……

故意让我无法看见。

（…………）

难道这场梦其实是某个人不希望我回忆起来的记忆吗？

不希望我回忆起来的记忆，以梦境的形式浮现在意识中？

我的记忆谜团重重。

我的记忆起始于突然被弃置在帝都的森林中，没有这之前的记忆。

我没有记忆，是因为记忆被封印住了吗？

难道我回忆起过去，会对谁有坏处？

既然如此，这场梦──这份记忆，会不会其实是很重要的关键？

（…………）

我再度将意识投向梦中的风景。

「某人」和还是婴孩的我。

不理会愉快地嘻嘻笑着的我，「某人」自言自语般说道：

『一定还是母亲比较好吧？』

如此问道。

『我这个保姆的手，你一定不满足吧？』

「某人」口中吐露的话语，表示「某人」并非我的母亲。

──保姆。

她确实如此说道。

换言之──

（……我被弃置在帝都之前，就是被这个保姆养大的吗？）

路西法执掌恶魔全军的指挥权，想必没有空閑能够养育子女。

母亲的身分仍不明，也有可能一生下我就死了。

那么，将抚养我的工作交给保姆也绝非不自然。

到了这个地步，很难断言这单纯是一场梦。

但若联繫现实的情况，又无法进一步。

也许真的是我被封印的记忆。

不知为何，我在梦中窥见其内容。

事到如今才窥见。

记忆呼之欲出。

也许是某些原因让封印解开了……？

虽然充满了谜题，但是这场梦肯定是宝贵的情报来源。

查明我过去的重要线索。

只要能见到那位保姆，是不是就能知道些什么？

眼前的保姆恐怕是恶魔吧。

应该是路西法把我交给她养育。

既然如此肯定是上级恶魔。

很可能现在仍然活着。

但是，因为身影模糊不清，无法分辨究竟是何种恶魔。

唯一只能从嗓音来判断是女恶魔。

但光是这样还无法查明这位保姆的身分。

（到头来……）

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我仍旧一头雾水，梦境有如消融般消失。

一阵向上浮起般的感觉过后──

「────」

意识苏醒。

天已经亮了。

脑袋感觉有些迷茫。

如果直接睡回笼觉，是不是能看见中途结束的梦境的后续？

但是，那肯定是不该做的事。

（……绝不能连续两天都睡过头。）

况且我现在可能已经睡过头了。

可不能继续再睡下去。

我这么想着，撑起身子。

我来到客厅，发现挂在柱子上的时钟指着清晨的时间。

看来我成功免于连续两天睡过头的窘境。

我为这件事感到安心时……

「啊，小提，你今天没有睡过头啊，太好了。」

这句话传到耳畔。

我刚才因为一心想确认时间而没有注意到，教官已经在客厅里了。

真是稀奇。

教官这么早起床的情况相当罕见。

「教官早安。接下来要出任务？」

「没有啊，不是。我不是说过了？我会努力做家事和料理。」

「喔喔……」

所以教官才特地早起想要做些什么吧。

「我接下来想做早餐。不好意思虽然小提起得这么早，但就先随便打发时间吧。」

「早餐就交给教官解决？」

「对啊。」

……我很不安。

但我也不能给教官泼冷水，因此选择保持沉默在旁守候。

我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教官取出了小麦粉。

「教官打算做什么？」

「麵包。」

「…………」

为什么要选麵包？就连习惯做料理的人也无法轻易製作麵包，为何教官打算挑战这道难关……

「总之要从麵糰开始做起吧。嗯～把小麦粉通通放进大碗里，接下来加很多水～」

米亚教官製作麵糰时完全没用计量器，完全凭着自己的感觉在拿捏分量。

糟糕了，想插手帮忙的冲动不断涌现。

但是我已经决定要沉默守候，我告诫自己一定要默默旁观。

「接下来……呃，只要揉捏就好了吧。」

教官开始揉捏大碗中的麵粉。大致成形后，她将那块麵糰放进调理用的布袋中，将布袋摆在地上，在上头用脚踩踏。靠体重揉捏麵糰没什么好奇怪的，看起来也渐渐成形了。

「呀！」

就在这时──

踏步踩踏的步调乱了，教官跌坐在地上。

「痛痛痛……」

看起来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除了一个问题。

因为教官的屁股跌坐在地上，正好变成对我张开大腿的姿势。

教官已换上工作用的战斗服，紧身短裙的里侧一览无遗。

──黑的。

「呀……！」

第二次的尖叫就是因为她注意到裙底被我看光了吧。

教官夹起双腿的同时，对我投出闪烁着泪光的视线。

「你……看见了吧？」

「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来不及挪开视线……」

「……小提好下流。」

虽然不讲理地被扣上一顶不名誉的帽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久后教官镇定下来，站起身在麵糰上继续踩踏。

这时刚起床的莎拉小姐现身。

「啊，提尔早啊。你今天有好好早起，很了不起喔……话说米亚在干嘛？」

「看不就知道了？我在做麵包。」

「为什么料理蹩脚的人都会想做特别麻烦的东西啊？在家庭中，随手做好朴实菜色才是真正宝贵的技能耶。」

「咕啊……」

莎拉小姐这句话让教官受到打击……教官的想法大概是想要儘可能展现她贤慧的一面，所以才选了麵包这项料理吧。因为这一点遭到全盘否定，让她这下子无言以对。

儘管如此，在大众的认知中，教官的形象依旧是「沉稳冷静又可靠」。

「给、给我住口，姊姊……等你见到完成品，小心不要被吓破胆了。」

「嘻嘻，那我不抱持期待地等着。」

莎拉小姐挑衅般喃喃说完，在我身旁的椅子坐下。

「那么，提尔。接下来提尔就和莎拉大姊姊一起抓着麵糰揉揉捏捏吧？」

「啥？」

「你看，这里不是有两大团麵糰吗？」

莎拉小姐说着，像是要凸显那丰满的胸部般双手抱胸。

「你、你在说什么……」

「用不着害臊喔？来，就是这个，拜託用提尔的手使劲揉一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