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第二天的晚上,藤宫的家中。
现在正是被追的山穷水尽的天马使用最后王牌的时候。
「至少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求你让我自由点吧!」
这就是最后的手段了,捨身的王牌――话虽这么说,不过这也是建立在对各种风险有所觉悟的基础上才来求十贵子自重的。
实际上,就是为了今天这是时候而準备的秘策。真真正正的、最后的最后留下的究极秘技。
「比如给房门上锁什么的!像这种阻止藤宫小姐无意识地钻进我被窝的手段,我觉得还是有很多的!总之从今天开始,就请让我们关于这个方面来认真的讨论讨论!」
「呜――」
面对陆续放出秘技的天马,就算是十贵子也显得有所动摇。
「别、别这样啊。请把头抬起来?」
「那就是说,你愿意听听小的的请求了?」
「不,这是两把事――」
「直到您听进我说的话!」接着又用更高一段声量,「除非您听进我说的话,否则我一条天马,绝不抬头!请无论如何、请无论如何!」
这是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使用的最终手段。
就结果而言,这是多么恶质而又无情的手段啊――如果这么想的话就没什么了。
膝盖与小腿紧贴在地上,同时手掌和脑门也贴在地上地请求别人。
说白了,就是下跪而已。
「请不要这样」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甘愿为您舔鞋底』看着彷彿如此说道的天马的下贱姿势后,藤宫家的主人露出了打从心底里厌恶的表情。
「真的请你不要这样。你要是再这么搞下去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啊?并不是因为姿势难看,只是单纯地觉得心情越来越差了而已。想现在这样,简直就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不是么」
「如果那样的话,请您一定要答应小的的愿望!」
哈十贵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这么讨厌我进房间来么」
「嗯?您说了什么么?声音太小了很难听清哦――」
「什么都没说总之」
十贵子拔两手抱在腰间低头看着天马。
「请让我听听理由。别跟我说客套话,好好地说一下理由。你既然都拒绝到如此份上了,肯定有什么理由的吧」
「十分对不起」稍微把头抬起了点,「理由正是前面所述。如果您这样的大人在小的的身边的话,从周围来的压力对小的来说确实是压力太大了。关于这方面,希望您能根据小的的愚见,适当地改善一下」
「不只是因为这个吧。确实你平常总是摆出一副没主见的傻笑。不过就说如此,我也不觉得你会因为那种程度的理由就立刻下跪这么软过。请好好地把理由说出来。如果说出来的话我倒是也能好好的考虑一下」
「实在是万分抱歉」
好不容易经过平身低头时代的天马,再次把脑门蹭在了地板上。
「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小的因为压力而崩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小的会变得很困扰的,所以首先就拜託大人您了,藤宫大人」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现在的小人和大人您是命运共同体。小的的生命力和大人您的生命正处于紧密联繫的状态。如果小的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大人您就会失去生命力的补给手段」
「也不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吧,事态又还没变得那么糟」
「即使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发生了那种事态的话就来不及了。所以应该在发生之前未雨绸缪――这才是通向贤者之路不是吗?」
「」
「请您安心。我也清楚因为这个会导致您的生命力不足。至于这个不足的份,小的打算用别的方法来进行填补」
「」
「就是这样了,您觉得如何?」
「我明白了」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做出了放弃的回答。
「总之今天我会负起责任不在睡迷糊的时候去你的房间。至于明天以后的事情就再行讨论吧」
「是是!小的倍感荣幸!」
「那就晚安了。今天就先互相好好地休息一下吧。谁都不许打搅,夜里也绝对不睁眼。这样就行了吧?」
确认十贵子离开后,天马才终于从下跪的状态中站起身来。
太好了。
如果这招都不管用的话,那就真的玩完了。玩也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被十贵子黏住而受到周围的鄙视还好说。但是她总是在身边的话,行动自由就会被大大地限制住了,不过从今往后这个障碍就能渐渐地削除了。
如果天马想要开始自己『想做的事』的话。
如果在她的视线範围内的话,就有点困扰了。
「那么。就开始吧、吶」
*
地点早就已经决定了。
老早就觉得这里是有种『还真是不错的场景吶』这样感觉的地方。
深夜中的星邦学院,中庭。
和十贵子一起吃了中饭后,又一起观赏了漂亮的庭木之类的。
「嗯。果然还是应该选这里呢」
在这里不但是最不显眼,而且离藤宫家也有一段相当的距离。更重要的是,树枝的样子很好。
简直就像是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一样,专门定製好了舞台。
「接下来」
嘎哧、嘎哧、脑袋中发出了鸣响。
悄悄地从藤宫家溜走后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途中一直都是小跑着过来的。不过到达学校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身体也差不多缓和下来了。
準备运动已经全部做好了。
「开始吧」
弯下膝盖后,嘿、轻鬆地跳了起来。
只是这样就轻鬆地摸到了比起身高高数倍的树枝,然后顺势像是反单杠一样翻了上去。
就这样保持着倒挂的姿势,将脚挂到别的树枝上,向着更高的地方把身体顶起,即使如此也没有停下来,继续向着更高的树枝攀登。
爬树就这样开始了。
但这并不是简单地爬树。
全部是单杠、鞍马、双杠、吊环之类的器材体操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只用脚在攀岩一样。
或者可以更加简单的说,简直就像是马戏团的表演之类的。
通过複杂且高度组合的动作而弯曲着手足,伸展着、或者说是收缩着,不断地从一枝树枝前往另一枝树枝。
就在连野生猴子看了都要咋舌的机动力之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树顶。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不断地开始往下爬。
脚接触到地面后,又再度向着树顶爬去。
(唔哦―。果然很迟钝吶―)
一边咬着牙一边支撑着身体苦笑着。
五年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
六年,还是说七年了么总之是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而疏远了的运动。
动作无法像想像中那样行动。
感觉上能够用手抓住的树枝却什么都没抓到。
『哪里的话应该能行的』如此想着而踏出的脚却什么都没有踩到,结果差一点就要拿脑袋先着地了。
(危险危险啊。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对付那个金毛矮冬瓜的吶―)
我就这样一边发着呆,一边默默地活动着手脚。
攀登。
落下。
再次攀登。
就这么重複着,不断地重複着。
不管是谁看到现在的天马估计都会发出『这家伙要做到什么时候啊?』这样的疑问吧,不过天马仍然还是在不断地重複着。
不久,他的心中发生了某些变化。
树榦与树枝,自己的手与脚。
除此之外所有的景色都逐渐溶去,结果就连树榦与树枝与自己手脚的区别都逐渐分不清了。
就连『真是迟钝啊―』或者『这样下去不妙啊―』这类的想法都不再浮现在脑子里了。
只剩下『爬树』这个行为成为了世界的全部。
真是个秉性难移的家伙啊。
就算经过多年岁月的流失,过去已经融入身体中的血液也还是能够保持当年一定水準地运动。每分钟、不,每一秒回忆都会从身体中涌现出来。
就像是与好久不见的好友再次相见后,笨拙地互相开口――然后经过一段时间后,就又能像从前一样的聊天了一样。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攀登。
落下。
再度攀登。
身体明明就快累垮了的说,但是心情却越来越愉快。
简直就像是即兴表演一样。
每一回的动作都不一样,每一回的进行不同的即兴表演。天马正如自己所愿一般在疯狂的舞蹈着。
然而剩余的体力已经亮起了红灯,真的是勉勉强强地赶上了极限,简直到了就算搞错半步都可能会因为缺氧而导致失去意识的这种情况。
「――呼啊!」
喘了一大口气,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然后就这样摆成一个大字型躺倒在地上,杂乱的呼吸在不停地贪图着氧气。
稍微瞥了一眼摆在中庭的钟。
(好短!?)
只过了十分钟而已。
从开始爬树到结束为止总计才过了这么点时间。要是过去的话,轻鬆的就能达到现在数倍时间的说。
嘛,不过过了N年后还能达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不错了,天马如此想到。
不过也就是神游时脑内物质大量的分泌吧,嘛,也就是这样了。
本来这个行为本身并不是为了做準备运动,实在要说的话,更像是为了意识到某个『目的』而做的仪式一样。
而且这无论如何也只是第一回。
稍作休息后就要进行第二回了。
「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
故意用呆板地声调说的,就像是故意要压制住感情一样。
「额!?」
在视线看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后,天马呻吟道。
「我就觉得很可疑」藤宫十贵子,如仁王(哼哈二将)似地叉腿站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手插在腰上,头上就像是长出了角来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是尾行过来的了」
「你不觉得很卑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