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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喵巴克
校对:喵巴克
修图:久远寺有珠
抚养我长大的祖父——津场木史郎过世了。
为此感到悲伤的,似乎只有我一人。
我还清楚记得举行丧礼当时宛若一场祭典,在场所有人无不喜极而泣。
祖父生前虽然是让人惊为天人的潇洒美男,不过很可惜,在这注重人品端正的日本社会中,被归类为「渣男」。
原因在于他无法安居于一处,也没有固定职业,是个游荡全国的自由人。再者,他还跟遍布各地的「地方情人」生了好几个小孩,数量多到令人头昏眼花。
然而他却没有结婚及负责的打算,总是以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的行动逃脱社会的束缚。与祖父牵扯上关係的人,老被他耍得团团转。
出席丧礼的人士,大多是过往曾受祖父牵连,而惹了一身腥的人吧。在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抱怨声之中,现场气氛也逐渐升温,成了一场宴会。
看到他们遇见同病相怜的对象而欣慰不已的模样,我也彻底了解祖父生前造了多大的孽。
即使如此,我依然认为祖父在某方面来说算是一位伟人。
来参加丧礼的人数,显示出祖父的影响力。
弔祭他的队伍长得看不见尽头——那画面彷佛在绘卷上看过的百鬼夜行。
〇
电车从敞开的窗外呼啸而过,行进声响吓得我回神。
春日的一阵浅眠,让我鲜明回忆起约莫在一个月前替祖父举行的丧礼。
「不行,得快点整理完。」
刚才,我正在整理自祖父死后,就几乎搁置没动过的房间。
从壁橱内找到了一只貌似宝箱的盒子,我将它一股脑翻倒之后,坐在榻榻米上逐一看着盒内掉落而出的东西。褪黄的文库本、画有奇异图样的神秘符咒、老电影的票根、还有大量的照片。
其中夹杂了一张黑白照片,特别令人在意。
我拿起那张颜色几乎褪去的老照片,疑惑地歪着头。
「天神屋?」
看起来应该是某间旅馆的门口。照片中的旅馆挂着大大的招牌,上头写着「天神屋」三个字。虽然光凭照片无法看出全貌,不过一定是间不错的老字号旅馆。
「当时的爷爷还真年轻呢!年纪大概跟现在的我差不多吧。」
我一眼就认出站在照片正中央的人就是祖父。看起来桀骜不逊,不过一张脸蛋长得俊俏有型。果然他从年轻时就是个帅哥啊。
他身旁还站着许多人,看来应该是跟旅馆的员工们一起拍的合照。旅馆人员一致穿着和服,打扮十分得体;但脸上挂着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太自然,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脸皮彷佛只是贴上去的假面具。
其中,站在祖父身旁的黑髮青年更让人好奇。他身穿黒色的长版外褂,身型高佻,眼尾细长的双眸澄透而有神,是位帅哥。
与祖父娇小的个头及轻浮的气质完全相反,那青年给人面貌端正而稳重的印象。外表虽然年轻,却散发出稳若泰山的威严感。
只是,包含那黑髮男子在内,这张黑白照片上所有人都环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我感到难以言喻的不对劲,泛起了一丝不安。
觉得他们彷佛不像血肉之躯,或许事实上真的不是人类……
屏息一阵,我将照片翻到背面一看,上头写有一段潦草的字迹,一看就很诡异。
至隐世旅馆一夜
你我尚有重要约定未果
不可遗忘
「这是什么?」
读完的瞬间我感到不明的寒气,一道冷汗滑过脸颊。
隐世?这是哪里的地名吗?
不知怎么搞的,我总觉得当作没看过这张照片方为上策。生性弔儿郎当的祖父所留下的约定,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且搞不好、有可能,事情也许跟那些非人类的「他们」有关……
决定把照片收起来的我,做了深呼吸以稍微平复情绪。
然后我再一次将目光聚焦在那张照片上。
即使上头是祖父年少时期的身影,还是让我觉得莫名怀念。我悄悄地伸手,抚摸照片中他的脸庞。
祖父过世差不多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深刻感受到他已经离开。
虽然他的确留下诸多恶名而辞世,但我过去打从心底深爱并尊敬着这个人。因为对于我,津场木葵来说,世上只有祖父津场木史郎一人算是我真正的家人。
由于母亲那边有许多状况,我从小就在育幼院生活。
而我绝对不会忘记,祖父前来迎接我的那一天。
祖父在那之前似乎随心所欲地过日子,不过从哪得知我的存在后,便来到育幼院收养我,并且拚死拚活地将我抚养长大。
过去一人只身走天下,生活自由不羁的祖父,收养了孙女后开始定居,努力工作。当时每个人都认为这家伙总算变稳重多了。
而在领养我之后失去诸多自由的他,最大的乐趣就是享受美食了。
也是多亏祖父,让我了解到品尝食物是多么喜悦的一件事。对那时的我来说,「吃东西」比任何事都更有意义。
也因为祖父的料理手艺一绝,让我享用了许多他的拿手好菜,而且从头开始教我做菜。如果有长假,他还会带我去旅行,大谈各地的美味佳肴。
多亏祖父,我才懂得何谓愉快地享受美食、饱食的幸福感、以及动手做料理的乐趣。
而渐渐地,做好料给祖父吃也成了我的生存意义。研究能让祖父吃得开心的料理,就是我的首要任务。
『人生的最后一餐,我想吃葵亲手做的菜。』
祖父每次小酌时,都会感慨万千地说这句话。
然而他还是离我而去了,死亡的来临总让人措手不及。
虽然他老被人挖苦是个「怎么杀也不会死的男人」,却因为跌下楼梯,头部受到猛烈撞击而去世了。
祖父享用的最后一顿饭,是医院病房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