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選擇

彷佛用投影机投影到空中，自称蓝斯•枚路提亚的男人，简单说明了为何这个异世界的魔力会消失。

是他自己为了要得到「神核」，利用从这个世界大海中央浮起的兆域地上头的术式，从全世界夺走魔力的碎片。

「呵呵呵，神明很快就会来救大家了。从全世界聚集小小的神，就会变成大神，然后世界就会变得幸福了喔。」

我回想起精神崩溃，在魔物大陆当妓女那个魔人族中恶魔族的弥夏的话语。听到那句话之后隔天，就发现弥夏变成一具尸体了。

现在的话就能理解为何那时她会遭到杀害，谁又是犯人。

杀了她的犯人是菈菈。恐怕她跟蓝斯有所关联吧。

那个阶段菈菈在全世界搜集魔术核碎片的线索，为了不让线索泄漏给第三者而杀害了弥夏。

飘浮在空中的蓝斯，他的声音就像是在跟人当面对话那般恰好传进耳中。这也是「神核」的力量吧。

不过达成了得到「神核」这个目的的蓝斯，为什么要刻意现身做这种表演呢？

在大家都抱持疑问之际，蓝斯再次愉快地开口道：

『那么在各位当中，应该也有人觉得疑惑，为什么为我要特地向全世界打招呼对吧？我并不是要做主宰全世界的宣言，或是以颠覆国家为目标。为了达成个人的复仇，我要借用这个场合。』

为了个人的复仇就从全世界夺走了魔力吗？你知道因为那样出现了多少牺牲者吗！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有着类似的感想。

『顺带一提我复仇的对象──是PEACEMAKER的团长琉特•甘史密斯。』

「！」

蓝斯的话令我大吃一惊。为什么是我？我从来不曾见过他。我根本没有会令他甚至怀有要得到「神核」、天神之力那种程度的深仇大恨的印象……

我在惊讶之余，蓝斯又再次向我扔出炸弹。

『虽然琉特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招人怨恨……但是我要是这样讲你就会回想起来了吧？校舍后头水桶里的水，实在是非常寒冷呢，堀田同学。』

「！难不成……你是田中孝治吗……！」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异世界？

不，我自己就是遭到相马亮一杀害，转生到了这个异世界。田中在公园上吊自杀后，即使转生也不奇怪。

令人震撼的告白让我的脑子一片混乱，然而田中──蓝斯却以愉悦的语气告诉我。

『看样子我的怨恨痛苦似乎顺利传达给本人了呢。光是杀掉一无所知的人，实在是太无聊了呢。那么接下来我要开始复仇了……但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点时间呢。所以我想先找身为复仇对象之一的他的碴。』

蓝斯的一番话惹得我怒目而视，我比其何人更专注在他的言语上。

『如今得到神核，我可以随自己喜好让第三者变成魔术师。不管是A级也好、S级也好，我能立刻给予定下的力量。所以杀了这上头显现出的这些人的人，我就给予期望的力量当成奖赏吧。』

蓝斯的胸前出现正方形的看板，开始在四周绕圈圈。

看板上出现的是在妖人大陆的艾露老师。

在魔人大陆的老爷、夫人、奇奇先生还有其他布莱德伯爵家的僕人们。

北大陆的亚姆、艾丝和希悠。

在雪山深处的白雪父母。

映照出我重要的人们的看板在绕圈圈旋转。

『还有只要能杀了PEACEMAKER、新纯洁少女骑士团团员任一人，A级也好、S级也好，喜欢什么等级的魔术师能力我都能给予。』

我切身感受到全世界在群情激动。

在这个异世界，魔术师的社会地位很高。等级越高对社会的影响力越大。

哪怕是最低等的－B级魔术师，只要成为魔术师就会邀约不断，会有不愁没工作的人生胜利组生活等着自己。对于至今想成为魔术师却因为魔力不足放弃的人，或是本是魔术师身居高位，但如今魔力遭夺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是会产生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那种念头，充满魅力的话语。

再加上失去魔力后大约过了半个月，对于失去魔力的生活产生的不满情绪，也几乎快达到顶点了。

要是听蓝斯的话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魔术师之力的话……会大量出现想要杀了我们的人吧。

在空中映出自己的身影，能对全世界的人们说话──毕竟这种奇蹟就出现在眼前。「给予喜好级别的魔术师能力」这种话，是谎言的可能性很低。或者该说这拥有让人相信「很低」的说服力。

最重要的是，由于魔力遭夺，现在的战斗能力急遽减低。

即使是着名的冒险者，要是遭到偷袭、集体袭击仍很有可能会被杀掉。

蓝斯露出欣喜的笑容继续说道：

『我劝犹豫不决的人赶紧做出决定动起来比较好喔。因为我已经释放出以我的力量强化过的魔物们。动作不快点的话，猎物就会被它们抢了成不了魔术师喔。顺带一提我已吩咐过，在盯上目标人物的状况下，魔物们会跟大家并肩作战，敬请放心狙杀这些成员们的性命。只不过就算是并肩作战，要是魔物们杀了PEACEMAKER的团员或相关人士们，成为魔术师的事就不算数了。因为我只会给予杀了PEACEMAKER团员们或相关人士的人力量。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先抢先赢喔。』

我能感受到气氛变了。

「从被捲入魔物的战斗有可能会丧命」到点燃了「能用压倒性的战力差距确实杀了PEACEMAKER团员，然后自己成为S级魔术师……」的慾望之火，气氛逐渐变得火热。

蓝斯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放出了魔物们。

「显示出的那些人也没有魔术，因此会被魔物杀掉。既然如此，那我就──」像这样降低心理门槛，还强调「先抢先赢」煽动大家的竞争之心。

『我记得PEACEMAKER的理念是「帮助有困难的人、寻求救助的人」是吧？』

蓝斯简直像在瞧着我那样对我一笑。

『只要打倒我，魔力有可能就会回到这个世界，怪物们也会停止动作。我在从中央海海底重新浮上的兆域地中心。如果用琉特你持有的飞船，一天或半天左右应该就能抵达了吧？不过倘若你来打倒我，那你重要的人们就肯定会死状凄惨。希望你确实明白这点再做出判断呢。』

他挂着笑脸继续说：

『你在这个世界标榜着很了不起的理念，然而你究竟会选哪边呢？是遵照理念抛弃珍惜的人们？还是像过去抛弃我那样，这次要抛弃全世界的人呢？』

让飞船诺亚现在立刻过去就能从容地救出艾露老师和孤儿院的孩子们，但是只能勉强抵达北大陆，就会魔力用尽无法动弹。

到时候要抛弃老爷他们吗？

既然如此，反过来救了艾露老师他们，再前往蓝斯所在的大海……不行。让艾露老师和孩子们全都上船的状况下，会增加太多重量，魔力不足到不了。

既然如此，让飞船诺亚前往艾露老师他们那边。我跟另一个人搭乘活塞引擎飞机，不对，依活塞引擎飞机的续航距离，到不了蓝斯所在的地方。反过来如果用活塞引擎飞机前往艾露老师那边，也只是增加一两个人的战力，况且还用不了魔术，毫无意义。那么……儘管我摸索着用现有战力救出大家的方法，却找不出来。

冷汗流过全身，我的内心无法从容到将其擦掉。

我彷佛被迫站在悬崖峭壁上，脚下似乎随时会崩塌的恐惧与焦虑扰乱我的心。

即使如此我还是在拚命思考，我没办法不思考。

如果选择艾露老师，就无法救出老爷他们和亚姆他们。

此外这个异世界的所有土地上，有很多现在不立即恢複魔力就会死的人。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打倒蓝斯就能恢複魔力，但若能儘早击败他，说不定能拯救许多性命。要是抛弃其他人，只选择救自己的亲属、亲近的人等一部分的人，往后谁都不会相信PEACEMAKER的理念了吧。

选了是地狱，不选也是地狱。

不知为何我回想起前世的记忆，眼前出现遭到相马他们强迫全裸跪坐的田中，向我求救的身影。

我再次站在前世感到悔恨的选项面前。

蓝斯似乎是看见为选择感到苦闷的我，显露出最棒的笑容。

他在充分欣赏完我痛苦的样子之后宣布开始。

『我说完了，那么就开始复仇吧。』

影像消失了。

聚集在总部大门的人们、我自己和团员们都没有立刻动起来。

每个人都一言不发环顾周遭，有人紧紧抱住带来的孩子。

我很想认为是在作梦还是遭到集体催眠，然而我不能停止思考。

我们自己PEACEMAKER的团员和艾露老师等人、寇寇里市等等，危机正在逼近各个城市。

我必须立刻召集团员策划对策。

「呀啊！」

忽然冒出尖叫声。

我一回头，发现由于魔力消失无法参加委託的冒险者们拔出挂在腰间的剑。似乎是发现那件事的人们发出了尖叫。

他们是刚刚皮笑肉不笑地瞧着我，将我为了如何应对居民而伤脑筋的样子用来排解压力的围观群众。恐怕是轻易相信了蓝斯「只要杀了PEACEMAKER的团员、相关人士就能成为S级魔术师」的那番宣言吧。

在大门口站哨的两名团员，反射性地用AK四七指向对手。

其他聚集在此的五名团员虽赤手空拳也摆出应战姿势。

聚集的居民们终究还是慌乱地散开到左右两侧。

「要、要是能杀了其中一个人，我也能成为S级魔术师……」

男性冒险者双眼充血举起剑。

只要是造访寇寇里市的冒险者，应该知道AK四七的威力，儘管如此他还是试图拔剑挑战。世界最顶尖的S级魔术师就是有那种价值。

毕竟附近有居民在，我们也很怕用AK开枪。

此外在无法使用魔术的现况下，要是遭到AK的子弹攻击很有可能会死。

虽然我不否认有同情对方，但要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之下杀了拔剑的男人，「PEACEMAKER不由分说杀害了袭击者」这样的谣言说不定会流传开来。

一旦事情流传开来，一定会出现为了袭击PEACEMAKER，连贵重的魔术道具也带来，用重型装备试图挑战的家伙。

那种状况下我方也无法考量对方的安全，只能竭尽全力杀了对方。到时我方想必也会出现死者吧。当然故意散播这种谣言也有好处，但就现阶段来说还是坏处更多。

我不想刺激好战之人，也不想给他们战斗的藉口。

我希望务必能避免发展成凄惨的情况。此外我们要是变得好战，居民们也会变得疑神疑鬼，也会有害怕不知我们何时会对他们露出獠牙而逃走的人出现吧。

疑心会引来更多的疑心，产生出更多的混乱。

就算是为了不要变成那样，也应该赶紧逮捕那个男人，因此我走近他。

「吱咿────！」

男性冒险者发出怪声把剑向下挥，但实在是老实过头了。

似乎是由于异常状况和「能成为S级魔术师」的亢奋失去了冷静。

我轻巧地躲开了剑，抓住他的手臂送上一记扫堂腿。

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从肺部吐出空气，我顺便从他手中抢走了剑。

如果他保有冷静的话，不会这么轻易就无力还击吧。

我左手用力拧那个男性的手，用膝盖压着他的背部阻止他的动作。而且类似他同伴的冒险者们也想趁机出手，于是我拔出备用武器USP警告他们。

「抱歉，我不打算那么简单就被杀死。再说假如成功杀害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真会遵守约定。纵使他遵守约定，说不定会是被他变成魔物或怪物，说着像是『没错，力量是S级魔术师喔』那种话的下场喔！」

听见我的提点，剩下的冒险者露出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的神情。

看样子他们似乎没考虑过会被变成魔物或怪物的可能性。

注意到我的提点，他们的战意明显消退了。

虽然是我随口胡诌，但如今的蓝斯，他身上带着一股似乎会做出恶意满满行为的氛围。

总之我收起USP，将逮捕的男人交给其他团员将他拘留。

也为了让他脑子冷静下来，得把他关进总部的地牢里。

「喂，我说！PEACEMAKER的团长！」

「！」

听到很大的声音我回头望去，又出现其他的冒险者。

最糟的是，对方抓了一个孩子当人质。

「要是不希望这个小鬼被杀，就站在那里别动！」

我没想到居然会出现抓人质的鼠辈。

对于没有魔力的冒险者而言，「S级魔术师」是特别的。新出现的男性冒险者，将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用右手拿出另一把刀。

我有自信如果有魔力，我就能用肉体强化术辅助身体，赶在男人割断孩子喉咙以前射穿他的肩膀……

「嘿、嘿嘿，这下子本大爷也能加入S级魔术师的行列啦！」

男人欣喜若狂地舔舌，摆出丢掷的姿势，然而──从背后悄悄靠近他的白雪、克莉丝抓住他的双手。

那男人由于亢奋视野变得狭窄，因此她们两人轻易地就绕到了他的背后。

我因为发觉白雪和克莉丝在接近他，所以没有做出刺激对方的鲁莽行径。

「咕啊！」

她们拧住他的手腕，男人由于快昏过去的疼痛发出惨叫，鬆开了刀子。

在她们俩制服住他的期间，我从那男人的下巴往上揍让他昏了过去。

男人立刻被交给其他团员送往总部地牢。

我察看孩子有没有受伤，没有什么大碍。

寻找孩子的母亲正好出现，就直接让她带回去了。

我郑重对瞬间便配合行动的两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