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骑兵】玲·斯特林
从我与【魔将军】战斗结束而倒下后,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呢?
三重异常状态以及与强敌战斗后所生的身心疲劳,让我的背部无法离开地面。我头朝天地倒在地上,为了避免【剧毒】产生的伤害导致死亡惩罚而服用【药水】,同时确认刚才的战斗结果。
与【魔将军】战斗过后,【煌骑兵】的等级升到了二十一。这样的上升量让我想起与富兰克林战斗的情况。对手的等级与〈创胎〉的到达形态远比我强,战斗一次的经验值果然比较多。
相反地,我不记得战斗中有升级过,所以恶魔的份似乎不算数,大概本来就是这么计算的吧。
「增加的技能有……《煌玉兽强化》与《煌玉许可权》,这两个啊。」
这次得到的技能是这两项,两项的技能等级都是一。《煌玉兽强化》这个技能就如字面所示,可以强化包含煌玉马在内的煌玉兽之性能。主要是移动速度的上升与装备技能性能的强化,现在是强化一○%。
而《煌玉许可权》……我就不太清楚了。
说明上写着『开启一部分煌玉兽的限制功能』,却没有具体的叙述。
想说也许与白银被遮蔽住的技能有关,但就算想确认,如今白银也借给石青了。
「……等吧。」
之后我立刻叫涅墨西斯带着恢複道具到附近——尤其是孤儿院确认损害状况,也拜託她协助孤儿院的孩子们进行避难。
大概是由于身旁没有人在的关係吧,一停下动作,就觉得世界极其安静。
眼皮变得愈来愈重了。在【剧毒】产生的持续伤害下理应是不可以睡着的,但【衰弱】让我的身体变得笨重,因【酩酊】而扭曲的视野,使我光是要睁着眼睛就很辛苦。
我就这样闭上眼睛,过了几分钟无法区分梦境与现实的时间后……
「…………唔。」
在朦胧的意识里,有被某人触碰身体的感觉。
某人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与脖子上,像是吞了一口气。
我的嘴唇有碰到硬物的触感,某种像是药品的液体流进了嘴里。
「……没有治好,为什么……!」
传到耳里的,是石青的声音。
看来她救援了骑士团后,就赶来这里。
既然她回来了,我也……
「【快愈万能灵药】的效果薄弱,是没有喝下去吗……?那就……」
解开某种东西的卡嚓声响起,接着我的脸上感觉到了一丝温度。
这样的气息,让我睁开眼皮……
「…………」
「…………」
……石青的脸靠得非常近,让我与她目光相迎。我在近得彷彿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吐息,令人怀疑嘴唇是不是会碰到的距离下……看着她的脸。
石青现在没有戴面具。
不过,瞳孔的颜色和脸的轮廓让我知道这是她。
初次看见她的容貌……我纯粹地觉得很美丽。
「……唔!?」
石青可能是与我四目交接后吓了一跳,她飞身退开,把含在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
她手上拿着【快愈万能灵药】的药瓶。
大概是由于喂倒在地上的我喝葯后也没有痊癒,她误以为我没有吞下药,便打算直接以嘴对嘴的方式喂我喝葯吧。
看来我让她操了不少心。
「谢谢你,石青,不过我没事。还有这个异常状态是技能的副作用,【快愈万能灵药】也无法治癒的。」
「这、这样啊!」
她慌张地重新戴上面具,并如此说道。
八成是因为会妨碍到嘴对嘴喂葯,她才把面具取下吧。
……幸好我醒得快。
虽然是为了救人,但石青应该还没嫁人吧,她以后说不定会对此感到后悔。
「……不过,玲,你说这异常状态无法治癒,那你没事吗?」
「这个异常状态只要时间经过后就会消除,没问题的。」
我看向道路旁的时钟,从与【魔将军】分出胜负后已过了十五分钟左右。
那么,负面效果差不多会因为召唤完毕后经过一二○○秒而解除。
不过,被【加德婪鞑】用过《零式》的【瘴焰手甲】,到现在还无法正常动作。
那被冠以《零式》的技能是以长时间的使用限制作为副作用,来换取那般庞大的威力吧。还需要等候一段时间,才能再度使用《炼狱火焰》与《地狱瘴气》。
……话说回来,我看了时钟后,发现现在才刚过早上六点。
战斗是从黎明时开始的,所以时间还很早吧,太阳也尚未完全从东方的山脉升起。
「石青,你那边如何?」
「……卡捷拉坦骑士团的救援工作已经结束了。留在那里的恶魔已经被打倒大半……剩下的恶魔也消失了。」
「这样啊。」
从那家伙唤出的第三与第四只【忌甲骑士】消失后我就明白了,看来恶魔召唤果然也会因为召唤者得到死亡惩罚而解除召唤。
这对我与【加德婪鞑】而言应该也一样,今后得多加注意。
「既然赶得上救援,就代表我把白银借给你是正确的。」
「我跟你说,玲……虽然帮了我大忙,但你下次最好不要把煌玉马借给别人了……因为那样很危险。」
「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过在紧急状况下,我应该还是会借人吧。
「那么居民到哪去避难了?」
「恶魔还在时,居民们都慌乱得不知要去哪避难,但恶魔已经消失,现在他们正在往城镇的设施移动中。我把这件事交给还能行动的骑士团成员来处理。」
这样呀。城镇里已经没有敌人,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关于恶魔消失的原因……是你打倒了【魔将军】吗?」
「嗯。」
「……这样啊。」
石青闭上眼睛,像是想着什么事情。一瞬之间,我以为这是因为她想要亲手讨伐【魔将军】为师父报仇,但又觉得有些不对。
她看起来,就像是对于什么感到不甘……
「石青?」
「……不,没事。」
「那间山中旅店的人们呢?」
「已经避难完了。虽然也有很多人胆怯害怕,但留在旅店的老练堤安与〈主宰〉已诱导他们前去避难,不用担心。」
「是哦……太好了。」
这样一来,就暂时不用担心人员伤亡了。
「既然如此,之后就只剩去〈遗迹〉让煌玉兵的工厂停止运作,并击退以〈遗迹〉为目标的皇国而已了。」
「……你还打算战斗吗?」
即使是隔着面具,石青的表情看来也有些失落。
「异常状态马上就会消失了,我也得到〈遗迹〉那里去才行。」
「你和那个【魔将军】战斗过后累得倒在地上,却还要再去战斗吗?」
「没错。这桩事件并不是和【魔将军】战斗完就结束了,既然如此,我也还能一战。」
「…………这样呀。你还要战斗啊。」
石青说的话,像是在责备着什么。
本来以为是在责备我,但感觉又不是。
那么,她是在责备什么……责备谁呢?
「刚才与【魔将军】的战斗、岣兹嵋兹山贼团的事件……那次基甸事件也是,你为什么……不惜这样弄得浑身是伤,也要为了别人奋战呢?」
「……石青?」
「昨天你向我说过,你选择守护卡捷拉坦以及……守护我。我想你至今为止,一定也一直做着这样的选择吧。纵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纵使牺牲自我,你也非得持续下去吗?为什么你要重複这么做呢?」
「…………」
「因为你是〈主宰〉,是即使死亡也死不了的存在……所以才总是不顾自身地去守护别人吗?可是在这个国家里,必须守护人们的是……必须比任何人都勇于面对困难的是……」
「石青,你错了。」
石青所说的话,内容本身就能寻出若干混乱。
我想那与其说是和我有关,不如说是她看了我之后才浮现出来的……从心中的感情而生的混乱。
不过我向被自己的话语逼进死路的石青,指正她的话中对我的误解。
「我会一头栽进事件里并弄得遍体鳞伤,并不是想要牺牲自我来保护别人。」
「……咦?」
我的理由,才没那么正气凛然。
「我就只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才插手其中的。」
单单,仅止于此。
无论何时,我都只是不断地一头裁进发生于眼前的,『会让心里感到不是滋味的事情』罢了。
「要我袖手旁观『会让心里不是滋味的事情』,比起这具造型人偶受伤以及我自身尝到恐怖经验,要来得痛苦多了。所以我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而行动,就只是这样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般崇高的自我牺牲。」
我并不是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圣人。
因为我还很弱,总是搞得自己满身是伤,才让结果看起来像是那样。
「我并没有怀抱你想的那种圣人君子般的理由,就只是以个人的感情来行动罢了。无论是和【魔将军】战斗,还是去从岣兹嵋兹山贼团手中救出孩童,或是在基甸与富兰克林起冲突……全部都是。」
「……就是你昨天说过的『自由』对吧。」
「没错。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是面对王国的危机,还是想要支持你,都是基于我的自由与任性。」
我就只是一位任性的玩家……一位任性的〈主宰〉罢了。
「你明明说着在现今在舞台剧里也不会听到的台词,《真伪判定》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啊,真的打从骨子里就是个滥好人呢……呵呵。」
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石青又像昨天那样边流着眼泪边笑。
「不过……就因为是这样的你。」
石青讲到一半,把话含在嘴里支吾其词。
但是,她沉默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面具取了下来。
「……玲,希望你能听我说。我,真正的我是……」
就在她以毫无遮掩的面孔要告知我某件事情时……
「——唔!」
地面晃了起来。
这样的摇晃与前几天在托尔涅村感受到的地震相较,有着不同的性质。
简直就像在呼应某种巨大的东西产生动作,地面才摇晃起来似的。
「玲,你看那个……!」
石青发话并指示的,是埋藏着〈遗迹〉的山。
然而,其风景有了大大的改变。
那座山除了地下有〈遗迹〉以外,直到刚才都是座随处可见的山,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