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鸟玲二
孤岛上的多方混战结束后,以现实而言已经过一日,来到了四月二十一日星期五。
在我通学的T大里,充斥着些许浮躁的气氛。
这也是难免的。因为下下周──五月三日星期三到五月七日星期日是五连休……简单来说,就是黄金周。
于是欢乐的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进入耳里,像是跟朋友或恋人的旅行计画等。其中也有人说要跷掉五月一日、二日的课程,利用下周末开始的九连休前去长期旅行。
新生里也有很多人表示『要回老家』。还不习惯的大学生活也过了一个月,想必有不少人会回老家一趟吧。
今天早上,我自己也接到了妈妈问我要不要回家的电话。
我有些烦恼,不过我既没有思乡病之类的癥状,回到老家也无事可做,心想这次就不回去了。
但正当我要说出「这次不回去」时,妈妈就道出了冲击性的一句话。
「你姐姐也会回来哦。你想一下,五月五日不就是姐姐的生日吗?」
这一句话,产生了至少五月五日得回老家的必要性。
如果大家在老家庆祝姐姐生日时我不在的话……之后会很可怕。
姐姐想必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我的气。
但是她以「因为上次没见到你」为由跑来找我,表示要弥补姐弟的相处时光,而善意地将我带到国外的某个地方去──会有这样的风险……我已经受够南美了。
老家所在的N县N市坐新干线只要两小时便可到达。而且目前dendro里没有事情要在黄金周处理,所以五日应该可以回老家吧。
说到生日,哥哥的生日是三月三日。
姐姐和哥哥只差一岁,又分别出生于※端午节与女儿节,还真是罕见又吉利的组合。不过男孩与女孩的节日倒是反过来了。(编注:日本的端午节为国曆五月五日。)
附带一提,我的生日是七月七日。我想爸妈也不可能特地挑这些日子生孩子,不过我小时候……应该说现在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早就觉得疲倦,上午上课时我也有些心不在焉。
哎,我现在的烦恼不是只有回老家和姐姐的事,还有dendro里的事。
在教学内容进不了脑袋的情况下,上午的课程就这样结束了,我在大学的第二餐厅里獃獃地看着肉酱义大利面。
儘管转着叉子将面捲起来,但我没将面送入嘴里,就只是一直转叉子。
「怎么啦玲仔?夏季倦怠?还好吗?要玩翻花绳吗?」
「离夏天还很久咧?是五月病吧,不过离五月也还有好几天就是了。」
「一定是在渴求鲜血啦,毕竟他最近在dendro里都没吃恶魔肉。」
与我一起用餐的同学们……夏目、春日井、冬树开始讲出这样的话。
「……你们还真是口无遮拦呢,尤其是冬树。」
除了和【魔将军】的那场战斗外,我根本没吃恶魔肉好吗?无论是你还是夏目,都太常丢恶魔哏过来了吧。
另外,同样是同班同学的朋友秋山因为要打工,今天不在。
「那你为什么一脸忧虑?那个转蛋券转到了很烂的东西吗?……还是说,难道是失恋!?你真的没事吗?要玩翻花绳吗!?」
「……椋鸟,下周会办联谊,你要来吗?」
「你们两个都先等一下。他有处女型的〈创胎〉,在dendro里可是自动有女孩子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待在一起哦。另外根据网路情报,好像老是会有奇怪的女性聚集在他周围,所以应该不是失恋。搞不好相反……其实是他要应付太多女性而感到疲惫。」
「……你们这些家伙适可而止啦,尤其是冬树。」
还有在活动里得到的转蛋券我还没用哦,夏目(芽豆)。
「既不是夏季倦怠也不是五月病,更不是失恋或脚踏多条船。是家里的事让我觉得有点累啦,还有……我在回顾这一个月在dendro里发生的事。」
「「啊──」」
「我懂──♪那可是个大活动呢。」
春日井和冬树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与我一起参加活动的夏目则是感同身受地连连点头。「王国好像很多灾多难呢。」
「……是啊。」
……说真的,这个四月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第一个周末是在托尔涅村和卡捷拉坦发生的事件,第二个周末是般若小姐和【光王(F)】的事件;之后的周末有谈和会议;而昨天也有〈纪念日活动〉。
游戏内部的时间为三倍,所以体感上会有些差别,但以现实时间来看,就是每周都会发生某种大事件(活动)。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感觉从三月开始就已经是这样了。
……这周末不会有事情发生吧?
「而且我几乎都参与其中呢……」
例外就只有与谈和会议同时发生的王都恐攻。
「要不要来玩翻花绳解解闷?」
「不玩。」
「还是去联谊……」
「不去。」
「椋鸟同学,你和【兽王】战斗的影片很有看头,播放数也节节高升,你就安心吧。」
「……这是让人安心的事吗?」
重兵卫在昨天活动里提到的【兽王】之战的影片,我也看过了。上传者和上传【魔将军】之战的用户是同一个人,内容的编辑方向不知为何抬举着王国方……也抬举了我。
由于没有其他影像纪录,那部影片的内容在网路上就被视为事实而传播开来。
……我就算再笨,也已经想到这是谁干的了。
身穿白色实验衣的〈超级〉闪现身影一事,也让我叹了一口气。
「天地那边没有国家举办活动之类的事吗?」
「好像没有耶?东青殿(我那边)算是很閑吧?」
「南朱门(我那里)也没有活动呗。」
「我隶属的北玄院家战胜了最北端的黑羽家,大概就这样吧。」
虽然天地是一个国家,内部却被几个大名家──这是自动译为日语的结果,说不定本来的名称是不同的──瓜分。而且大名家之间似乎像战国时代那样经常发生内战,冬树隶属的北玄院家看来也正在打仗。
「说到黑羽家,就是传闻中那场有勇无谋的战事呗?」
「嗯。黑羽家的家督交棒之后,就向四大大名之一的北玄院家(我们家)发动了攻击。」
所谓四大大名是指天地里尤其强大且历史悠久的四大名家,分别是春日井的南朱门、夏目的东青殿、冬树的北玄院,以及西白塔。正如其名所示,四大大名分别位于东西南北。
不在这里的秋山是四人之中,唯一隶属并非四大大名的其他家。
……那个重兵卫好像和夏目一样隶属于东青殿。
「顺便问一下,以战国大名来比喻的话,这两家之间的势力是什么情况?」
「北玄院家是战国时代的武田家,黑羽家是安土桃山时代的伊达家,大概是这样吧。」
……听起来算是不分轩轾呢。之所以特地提到时代,是以双方最兴盛的时期比较吧。感觉两家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到有勇无谋的地步。
「黑羽家也是在自己的领地拥有存档点的有力大名,堤安的战力比差不多是六比四吧。但是〈主宰〉就不同了,因为北玄院家有大汉先生和无量大数沙希小姐这两名〈超级〉。」
……两个人都「大」名鼎鼎。
「到头来,虽然是人家过来找碴的,但我们家反攻回去后大获全胜。」
「……嗯。」
〈主宰〉成为战力的决定性差距……状况近似西方的第一次骑钢战争。
「毕竟我们家在最初的会战里就大大获胜,对方的家督也战死了。之后的状态便是在抑止牺牲的前提蚕食对方领土,而且也需要对付在空白领地里横行霸道的盗贼。还无法参加战事的我亦承接了与其相关的任务……虽说如此,其实最近发生了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一言以蔽之一,就是第三势力。外表形似怪物……感觉像瑞涓达璃雅等地会有的亚人突然大举向我们发动偷袭。因此北玄院家有暂停动作的迹象,而我也遭到了死惩。」
「外表形似怪物的亚人啊……」
近似冬树话中描述的对象,也在王都的恐攻中出现过。
就是【虫将军】率领的蜂型亚人军团。
「…………」
根据与【虫将军】交战过的霞等人所言,【虫将军】似乎说过『给予我力量与全新士兵的那位大人』这么一句话。
王国与天地之间隔着大陆相对。由于两国的距离甚远,我觉得在背后穿针引线不会是同个人物……但还是感到有点挂心。
「玲仔你又开始烦恼了?要不要玩翻花绳锻炼头脑?」
「不不,他一定是在想像神秘亚人的味道。毕竟以他的战斗风格来看,肯定也会吃虫子和尸体嘛!」
「……我觉得他只是因为你们的发言而头痛罢了。」
总而言之,在这里应该没办法思考,之后再想吧。
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啦?
…………我只有在【岣兹嵋兹】那时吃过尸体而已哦。
◇
大学的课程上到傍晚就结束了,我立刻踏上归途。
从明天开始又是周末,可以专心玩dendro。
这个周末得去找可以当〈死亡终止符〉总部的房子,本来之前就要去找,但因故延后;基甸还会举办与我也有点关联的〈锦标赛〉。
这些都算较为轻鬆的差事。
「哎,希望这些事都能平安无事地处理好。」
我边思考边骑脚踏车,骑着骑着就望见了自家所在的大厦。
「嗯?」
这时大厦前方,正好有计程车关上车门离去,一位……眼熟的女性留在原地。
她的脚边有多到女子一人无法独自搬运的纸袋,女性似乎在烦恼着『好了,该怎么办呢?』。八成是买了太多东西,坐计程车时就算了,但下车后发现数量多到很难提回房间吧。
「妳好。」
「量鸟先生,泥好。」
一头金髮十分惹眼的外国人女性,以还有些生硬的日语向我打招呼。
我认识这名女性。
「如果妳愿意的话,我来帮妳拿东西吧?」
「可以吗?」
「可以的,反正就在隔壁。」
女性……芙兰洁丝卡小姐是在这栋大厦里住我隔壁房间的邻居。
帮她搬东西也不会费上什么工夫。
「谢些。」
「有困难时,要互相帮助嘛。」
我说完话后,帮芙兰洁丝卡小姐拿了三分之二的东西。
只有两个纸袋,拿起来却意外地重。
袋里传出小玻璃瓶交相擦碰的咔嚓咔嚓声。
「里面有很多瓶子,是什么东西啊?」
「涂料、黏土。大学的课题,下周要交。」
「哦,原来妳是读美术科系的大学啊。」
「是的。想说,预防万一,买了太多。」
芙兰洁丝卡小姐似乎还不太会日语,经常以只字片语回答。她懂我说的话,应该是能听人说,但要自己表达就有困难吧。
「妳是读哪间大学?」
「T艺大,一年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