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都市基甸某处 
『喂——费加仔,好久不见了熊熊——』 
「哎呀,这声音很熟,但脸却没看过呢。你穿新的玩偶装吗,修?」 
『你眼光真好熊熊——这是个叫【海德熊】的MVP奖赏熊熊——』 
「……又是玩偶装啊。」 
『……又是玩偶装惹到你了吗?』 
「你到底拿了几件奖赏玩偶装了?」 
『我早就忘记拿过几件了熊熊,但不是玩偶装的就只拿到过一个熊熊。』 
「……种类也太偏了吧?」 
『除了【古洛厉亚】那时拿到的以外,全部都是玩偶装耶!太扯了熊熊!』 
「一般来说,〈UBM〉也不是那么常被人讨伐就是了。」 
『这句话由你嘴巴里说出来,我只会觉得「是啊是啊,您说得是(敷衍)」熊熊。』 
「或许吧。啊,这么说来……这是你自从那时以后,再次穿上熊熊玩偶装吧?」 
『那时?』 
「就是你和我初次见面的时候。」 
『啊——说起来那时我也是穿熊熊玩偶装呢熊熊——虽然是巿面上卖的。』 
「那时候我们第一次和〈UBM〉战斗对吧。」 
『对呀对呀,好怀念哦熊熊——』 
「当时还真是辛苦呢。」 
『好像是刚开始玩〈Infinite Dendrogram〉,在现实中才经过了十天左右的时候吧?那时等级还很低。』 
「是啊,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吧。」 
『当时真亏我们都能获胜呢……老实说,现在回想起来,能赢还真是不可思议熊熊。』 
「不过,你那时也是完全没有放弃呢。」 
『哈哈哈,才不会放弃呢,当时我不是说过了吗?』 
『可能性无论何时——』 
◇◇◇ 
□过去的梦 【圣骑士】玲·斯特林 
二○三五年的那一天,哥哥为了保护我们而遭遇意外事故。 
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撞上卡车的右脚受了重伤,脚高高地肿了起来,皮肤内的血管破裂,骨头也断了。若是在游戏里就可以用恢複魔法与道具治疗,但这在现实中可是严重到需要住院的伤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立刻治好。 
而对哥哥来说极为重要的大赛决赛,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无计、可、施?』 
「没错,无计可施。」 
……以一般情况来说,是这样没错。 
在我眼前的,是周遭行人喧喧嚷嚷地围住我们的光景。 
有发出尖叫声的人,有打电话叫救护车来的人,也有貌似是特别注意哥哥这位决赛出场选手的记者,对我们喊道:「椋鸟选手!」 
小时候的我与被哥哥救了一命的女孩子站在倒在地上的哥哥身旁,泪眼汪汪地俯视着他。 
女孩子一定是因为遭遇到事故的恐惧而流泪,而我……则是为因为自己害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而哭泣。这时我心中想的事到现在都还记得,就是对哥哥的愧疚,以及「拜託,哪怕只早一秒钟也好,请儘快救救哥哥」的想法。 
面对周遭哀伤的目光以及我的想法,仍旧倒在地上的哥哥看了小时候的我一会儿后…… 
「好痛!」 
他便发出像是头撞到天花板樑柱的声音,并一跃而起。 
我们全呆住了。 
小时候的我、女孩子,以及路人们都目瞪口呆。 
若要再补充一些,就是现在的我身旁的轮廓似乎也很惊讶。 
「啊……这应该骨折了吧。」 
哥哥靠着一只左脚站着的同时,俯视着骨折的右脚如此说道。 
那口吻简直就像「模型零件断掉了,让我有点受到打击——」似的。 
当然了,断掉的不是模型,而是哥哥的脚。 
『他的、反应、很怪。』 
轮廓吐槽道。 
「哎,毕竟是哥哥嘛。」 
现在的我已经习惯哥哥这样的言行举止了。 
但那时的我对哥哥的奇异行为尚未彻底习惯,所以还是受到了冲击就是。 
「那、那个,我刚刚已经叫救护车了!马上就来了!请你先休息一下!」 
看似已通知急救中心的路人如此告知哥哥,但哥哥却回答: 
「欸、啊……很谢谢你,但现在不用了。」 
「「「不用了?」」」 
「待会我还有决赛要比,比完之后我再去医院。」 
我记得那一刻时间彷彿停滞了。 
不只是我,除了哥哥以外的在场所有人,心里想的一定都是同一件事。 
那就是『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从轮廓的反应来看,它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 
◇ 
梦境的场景转换到了哥哥的休息室。 
直到刚刚之前,这里应该还有帮哥哥做紧急处理的※运动医生,以及跟着哥哥来的道场师傅才对,但他们现在都不在。休息室里就只有小时候的我与哥哥而已。(译注:Sports Doctor,在日本专门处理运动伤害与疾病的医生。) 
哥哥的右脚贴着葯布,缠着绷带。 
然而,就只有这样而已。 
石膏就不用说了,甚至连个夹板都没有。 
至于原因,就出在哥哥还是打算参加之后的比赛。 
石膏与夹板都会被视为兇器,所以他说不要。 
一般来说,这明明已经是严重到需要开刀的伤势了。 
『……他要、出赛吗?』 
「是啊。」 
虽然轮廓没有表情,让人很难判断它在想什么,但我还是能明白它现在的心情是既吃惊又傻眼。 
『没人、阻止他吗?』 
「若是一般的格斗技大赛,医生就会出面喊停了,但这可是昂克拉。」 
之前已经说过了,在昂克拉里除了使用兇器与恐吓以外要怎么打都行,除了KO与投降都不算输,乱来的程度会让人很怀疑它是否真的是现代的格斗技大赛。 
『可是,骨折了耶?不会赢吧?他不要、右脚了吗?』 
「哥哥前去拜师的古流武术道场是以打击技为主体,踢技就不用说了,用拳头打人时脚也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那个流派感觉有点像是漫画里会出现的武术,还会在演武时踢断和人体差不多粗的树榦呢。 
那个踢技的名称叫什么啊?我还记得是个有些帅气的名称。 
『对手、很、弱吗?』 
「决赛的对手名叫格雷戈里·艾西莫夫·凯撒,是个身高将近两公尺,体重超过一○○公斤,经过千锤百鍊的超级肌肉猛男。他精通所有打击技、绞首技、摔技、关节技,是当时最强的学生选手,现在也是朝着职业格斗技界的顶点一路迈进。」 
『学生……孩童……孩童?』 
「他当时十七岁,所以还未成年。」 
另外,直到十年后的现在,格雷戈里先生依然是岁末格斗技节目的常客。 
我还记得在去年除夕时,我和回老家的哥哥一起欣赏他在电视上活跃的身影。 
『哥哥、没有、赢吧?』 
「毕竟他状态万全时的胜算都已经很低了,却又加上右脚骨折嘛,已经是周围的人会劝他弃权的状况了。」 
但到头来哥哥还是没有弃权……这么说来,哥哥的道场师傅也没出面劝阻呢。 
「哥哥,别上场!受了重伤还要去和那么强的人战斗,哥哥你会死掉的!」 
小时候的我还央求着哥哥放弃决赛。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哥哥因为我而受重伤时,我感受到了彷彿接近死亡的恐惧。 
明明事已至此,他却还要做出更乱来的事。 
这让当时的我害怕不已,自然无法漠视他这样的行为。 
「哎,要用这样的右脚踢出木断也是挺危险的。」 
啊,我想起来了,哥哥流派的踢技就是这个名字啦。 
那是在哥哥所学习的流派里一种瞄準对手脖子,其轨道就像将其斩首一样的前旋踢,被称为木断或是斧钺。 
那也就是所谓的上段踢,而哥哥把这一招练得十分熟稔。这种强烈的踢击正如其名,让选手觉得自己的脑袋是否也会像树木一样被踢断而为人所惧,哥哥这招被认为足以与格雷戈里选手匹敌。 
而骨折的右脚自然无法使出这招,就算想以左脚踢,也由于右脚无法当轴心脚,照样无法使出。哥哥得在无法使用最擅长踢技的情况下前去比赛。 
这意味着,哥哥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哥哥被我害得受伤,不但会因此输掉比赛,弄个不好说不定还会死掉;当时的我如此自责。 
所以我才想阻止哥哥。 
但是哥哥看起来丝毫不打算改变主意。 
从以前就是这样,哥哥虽然很爱开玩笑又老是做出奇特行为,但他仍然是个只要下定决心就会坚持己见的人。 
小时候的我领悟到要说服哥哥也只是白费力气,而低下了头,幼小的口中呢喃着「要是我没有冲出去的话……」。 
「嗯唔。」 
哥哥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蹲在小时候的我面前,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直直地注视我的眼睛。 
「不过呢,玲二,你若是不打算救那孩子,我想你会更后悔的。」 
「可是,就算我没有冲出去,哥哥还是会去救她!凭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救她!我所做的事,就只是让哥哥受伤而已!」 
小时候的我一边哭泣,一边倾诉着自己的无力。 
带着后悔,带着悲叹,带着对自己的愤慨。 
「是啊,我的确受伤了。」 
哥哥先是同意我说的话后…… 
「但是呢,要是你没有冲出来,我可能就救不到那个女孩子了哦?」 
「咦?」 
接着便吐出了这般让我惊讶的话—— 
「正因为你要救那个孩子,我才会发现当时的状况,而冲出去救你和那位女孩。所以到头来,是你的选择救了那个孩子。」 
这或许是真的,也或许是为了安慰我而编出的谎言。 
不过,哥哥仍是直直地注视着我。 
「这样就好了,玲二。不必对你的选择后悔,因为『选择』这件事,本身就是掌握住可能性——你所期望的未来——的大前提。」 
哥哥接着说道: 
「差别只是在于,作出选择后,你是否看得到,是否掌握得到那份可能性而已。」 
「是否掌握得到那份可能性……而已?」 
「没错,可能性无论何时——」 
哥哥这时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