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戀與愛

「莱纳！」

姬法一边叫着一边扑向莱纳，将自己柔软的红色头髮埋到莱纳胸前

「……」

莱纳露出稍微有点困扰的表情：「……啊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姬法保持着将脸埋在莱纳胸前的姿势摇摇头：

「太好了，你醒来了」

听到她快要哭出来的微微颤抖的声音，莱纳的脸变得更加困扰。

往边上的菲利斯看过去,她似乎对抱着莱纳的姬法没觉得有什么的样子。

再往托阿雷的方向看去。

褐色头髮，温柔的眼神。但是目光却稍微有些黯淡。他的目光没有停在莱纳身上，而是看着姬法。

「……」

好像最近才被他告知说他喜欢姬法的。但是却想把那心情让给莱纳。

因为姬法的心意不管由谁来看都一目了然。实际上姬法在之前的战场上就在所有人的面前大声告白过。

「我喜欢莱纳」，她大声的这么说过。

因此，

「……」

理所当然的，不，其实莱纳从很久以前起就很明白。

又不是笨蛋。

那么明显的传达着好意，怎么可能不明白。

早在好几年前，还在罗兰德帝国王立军事特殊学院的时候起，就注意到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注意到了。西昂还什么都没有背负。泰尔，托尼，法尔还活着的时候。但是一直都装做没有发现到的样子。

因为自己没有资格接受她的好意。如此可爱、温柔，明朗的女孩子，向自己表达心意，向没有被爱的资格的自己，因此——

因此就像一直以来做的那样，逃避着。

不停向自己确认说，自己是个被诅咒的怪物，不断逃避着。

但是她却为了自己辗转整个世界，为了解明複写眼之谜而不停旅行。为了拯救自己而辗转整个世界。

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回应这份心意了。

即使没有这对眼睛，自己也没有被这么好的女孩这么重视的价值。因为自己根本就是菲利斯嘴中常说的那个男人。

非常懦弱，没有毅力，万年连干劲的干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如果被告知说可以睡觉了，有能够一睡十五年自信的废柴男——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呢。

绝对不能选我这样的人，不能不告诉她。

因为像这样的好女孩根本没有选择我这种怪物的必要……

「……」

又，再次考虑起这样的事。他摇摇头想将这种想法从脑内赶走。

突然想起琉拉不久前的说话。

「那双眼睛并不是遗传的……」

被爸爸这么告知了。

「如果想说要是万一遗传了的话怎么办？如果孩子的眼睛被诅咒了怎么办？那时——只要你拼尽全力去保护他不就好了吗？」

被这么说了。

「不要因为害怕些无聊的事就浪费人生。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拼上性命的。你应该每天笑着喊出『我要跟喜欢的女孩子一起，过得比谁都要幸福啊』这种话才对啊」

被这么说了。

并且因此而觉得

——跟喜欢的女孩子一起，生下孩子，每天幸福的欢笑着。

从来没有想过的那种事。

想要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从来没有想过的那种事。

但是，被爸爸说自己就该那样生活。

被爸爸说，自己有获得幸福的义务。

就像刚才自己对提亚说的那样。不要总是逃避，向前迈进啊，很伟大似的那么说了。

因此就此下定决心。

「……」

向下望着姬法。

向下望着说过喜欢自己的女孩。

「……」

啊啊~，忍不住在内心叫道。

要怎么办啊~，忍不住在内心想道。

因为一直觉得恋爱什么的跟自己绝对扯不上关係，所以完全搞不清楚要怎么应对这种状态。只好看起来非常困扰似的揉起自己睡乱的头髮。

要如何接受女孩子的心意，自己又到底想怎么做，到底对此有什么想法，完全都搞不明白。

因此他抓住姬法的肩膀，让她离开自己。

「等下，姬法。这样有点……」

说着突然注意到，这种说法不会伤害到姬法吗？诶诶那要怎么说才好……为此又再次一个人陷入沉思，注意到这一点的姬法抬起头来：

「啊，对不起……」

说着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放开了莱纳。她总是这样，在意周围人的感受，採取迎合他人的行动。

莱纳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

将她明显有些受伤的表情看在眼里

「……」

不行不行，果然突然说要恋爱什么的，我根本做不来……忍不住想要叹气了。

一直跟人保持距离，现在却突然说要立刻把那距离拿走，不可能做得到吧。

就算被爸爸告知「那眼睛是不会遗传的」，现在也还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话。

「……」

他看着为了不让自己发现她受到伤害而努力露出笑容的姬法。

又看看一直站在一边，好像很无聊的看着逐个转醒的反罗兰德军士兵的菲利斯。

看着两个人的莱纳发出一声：

「……嗯」

发出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嗯」个什么劲，但是总之发出嗯的一声让自己停止想些无谓的事。

即使不这样做现在也不是想些无聊事的时候，还有因为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而导致的混乱没有解决。

「托阿雷。」他看向旧内尔法皇国的皇子说道。

托阿雷也看向他点点头：

「我在」

莱纳说：

「骚动是因为反罗兰德军负责守卫的士兵全部昏倒了吧……」

托阿雷肯定道：

「我也作为守卫在外面，但是也昏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莱纳你……」

对此莱纳带点头到：

「我了解。能够传令下去说没有慌张的必要吗？并不是敌人来袭」

虽然托阿雷明显露出很想知道事情经过详细的表情，但是依然点头说道：

「传令全军，再次开始行军。」

莱纳不知道到底是要向哪里进军而想询问托阿雷，但是为了先让骚动平息而没有问出口。

托阿雷离开这里向发生骚动的士兵们走去。

莱纳确认到这点后回头看向姬法

她开口问说：「莱纳，到底发生了……」

莱纳打断了她：

「没事的，只是稍微有些睡眠不足」

「真是，都睡了那么久还睡眠不足吗~？」

姬法笑了起来，但是果然还是露出担心的表情。

对此菲利斯说到：

「毕竟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喂，我才不是感冒了啊」

听到莱纳回嘴，姬法用稍微有些恶作剧的表情看向菲利斯说：

「即使这~麽说，菲利斯不也是一直都陪在莱纳身边看护着他吗……」

说到这里，菲利斯飞起一脚向姬法的胸部踢去，

「哇」姬法一边笑着发出叫声一边向后一跳。

菲利斯接着瞪回莱纳说：

「那女人在说谎。我才没有看护你呢。」

莱纳笑起来：「啊啊是啦是啦，我知道啦」说着点点头。

实际上对于不管是菲利斯还是姬法或托阿雷都一直在身边照顾着长睡不醒似乎不会醒来的自己的事，他知道得很清楚。

即使现在他们也还在为自己担心。

在那战场上，莱纳杀掉了大量的人。

即使是为了守护同伴，也绝对无法被原谅地杀掉了大量的人。

说不定超过了一百万人。

即使是传说中的恶魔或者魔神也会稍微踌躇的数量，莱纳将他们杀掉了。

并且因为使用这力量，连母亲的性命也被夺走了。

虽然被爸爸说「要给我获得幸福啊」，可是却无法认为自己能够遵从那话语，因为他已经夺走了太多生命。

但是这些伙伴们却没有提到这件事。

只是露出非常担心的表情在意着自己。

反而让莱纳更加困扰。一直认为自己是怪物所以不会被人接受，现在甚至比起怪物，更加成为了能够一次杀害一百万人类的正体不明的某种东西，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接受了自己。

告诉自己说，「你可以留在这里」。

莱纳因此变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

把目光移向紧急整顿好的反罗兰德联合士兵们的前进方向。

根据太阳升起的方向看，他们应该是往南方移动。

莱纳问道：

「吶姬法。这支军队是要去哪里？」

刚刚躲开菲利斯的飞踢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姬法走过来说：

「大概是想去跟波伊斯的大部队合流……」

莱纳反问道：

「大部队？」

「这里的士兵不是大部队吗？为了跟加斯塔克的战争，不是把反罗兰德联合全军集中到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