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计画进行了一星期后。
「那、那个……笹宫学长。」
「怎么啦?口原?」
一大早出现在涂鸦训练室的只有我和笹宫学长。我趁着只有两人时问出了从昨天就不断膨胀的疑问。
「……呃,虽然我说过,那个,把身体交……给你之类的……不过,我真的有办法赢过水濑学姊吗?」
六天前,笹宫学长擅自帮我决定了与水濑学姊决斗的事。
如果我输了,笹宫学长就必须完成水濑学姊的一个要求。这是决斗的赌注。
……根据新奈的转述,笹宫学长当时说我一定能强到赢过水濑学姊。
「那个……光是弹实验衣,我觉得没办法变成战力耶?」
这一个星期我都在弹实验衣,不要说一百次了,昨天还连续弹了两百次。
「……嗯?也就是说,你觉得不安吗?」
「呃呃……是的。」
我跟水濑学姊在个性上就很不对盘了,她还是一级抹消者中实力最顶尖的人之一。
只会弹实验衣的我没有感到不安,这样反而不合情理吧。
六天前的觉悟呢?虽然我也想这么吐嘈自己,但我的意志力没有强大到能让斗志一直维持在激动的状态,这也是个事实。
「这样啊……也好,反正衣服已经弹得很熟练了,那就来做新的训练吧。」
「……!」
我不禁屏息。
「是、是什么训练呢?」
足以让我强过水濑学姊的训练,想必是很艰难的魔鬼训练吧。但我一定会咬牙撑过去的,绝对不会发出任何示弱的声音。
「那就来弹保鲜膜吧!」
「欸欸……」
我不禁发出示弱的声音。但不能怪我吧?
◆◆◆
「唷——你们已经在练习……啦……」
「嗯?怎么了?壹……彦……」
我和壹彦一进入涂鸦训练室就被眼前的奇妙光景惊得说不出话。
「啊,新奈,早啊。」
「早啊,小琴……不对啦——」
发现到我们进来,小琴维持着高举双手的姿势向我们打招呼。她的手掌前方垂挂着某种又薄又透明的物体。
那是什么?我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她以左右手掌拉开的保鲜膜。除此之外,地板上到处都是网球。
「……我说小琴啊,你在做什么?不要跟我说这是训练哦?」
「呃呃,这个是——」
「当然是训练啊!?」
回答我的是隔着保鲜膜站在小琴对面的笹宫室长。他的手中拿着网球,看来房里到处乱滚的网球就是他的杰作。
「好了口原,要继续了哦!」
「是、是的!」
笹宫室长转动着手臂说道,小琴也没有任何迷惘地应了声……小琴,你还是对人类多抱持一点警觉性比较好哦?
还是说,小琴已经知道这种训练有什么用处了吗?
笹宫室长朝着保鲜膜丢球,砰,在小琴拉开的保鲜膜上製造出了皱褶。
「失败了吗……好,再来一次!」
看不出来失败和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光看那个是看不出所以然的吧。」
实依小姐单手拿着垫板夹,苦笑着朝我们走来。
「由咱来做说明呗,其实那个是——」
就在这时——
笹宫室长的手环发出了吵人的警报声,害準备投球的笹宫室长身体向前栽倒。那刺耳的声音代表——
「——半二次元吗?」
壹彦自语道。
半二次元出现时,所有正在待机的空白画布成员都会从通讯机收到紧急警报。这几天我们一直和笹宫室长在一起,我发现笹宫室长每次都会收到警报。
笹宫室长手环的警报声停止后,换成了哔哔、哔哔的呼叫声。
这是要求通话的声音。
「——我是笹宫,怎么了?」
『打扰您了,笹宫室长,刚才出现了新的半二次元。』
「我知道,为什么要特地跟我报告……啊,对了,今天是……」
笹宫室长苦着脸,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的,今天待机的水濑小姐希望能够独自出击,麻烦您与她通话。』
「果然啊……我知道了。」
听了通讯士的话后,笹宫室长点头表示理解。
经过一阵短暂的电子音后,笹宫室长再度开口:
「唷,水球,听说你想出击啊?」
『……你这家伙,给我记着……下次见面我一定要你好看……』
通讯机另一头传出飘飘学姊的声音。
『然后呢?特地把通话转给你做什么?』
「没啦,你要出击是无所谓,但你每次都只击退图像不是吗?偶尔也该封印它们嘛。」
『啥?你是白痴吗?我一个人怎么封印它们?』
「那我就不同意让你出击了哦?想出击就在三分钟内找到愿意和你一起出击的封印班。丑话说在前面,这是室长命令哦。」
『什么!你这——』
笹宫室长不等飘飘学姊说完就切掉了通话……飘飘学姊头上的血管应该爆掉了吧……
「笹宫室长,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水濑那家伙都只击退图像而已,所以我就告诉通讯士,下次她想出击时,就把通话转到我这边。」
笹宫室长耸了耸肩:
「反正她根本没有同伴,不可能找到——」
就在这时,我的手环响起呼叫声。
「……不会吧?」
「……在这个时间点响起,应该就是那回事吧?」
『——平上,你有听到吗?你们閑着没事吧?现在马上跟我去半二次元。』
「……为什么这么突然呢?怎么了吗?」
她应该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和笹宫室长在一起吧。
『有意见就去跟笹宫说。是他说我不带封印班就不让我出击的。』
「所以才找上有雪子姊的我们吗?」
『封印班本来就少,我问了想得到的小队,结果每个都是胆小鬼,最后只剩下你们了。虽然你们今天休假,找你们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们肯答应吗?』
飘飘学姊干嘛不直接放弃呢——虽然我这么想,但她在这方面很固执,应该是不可能退让的吧。
「壹彦,你觉得呢?」
「嗯?没什么不好吧?」
「好的——那就请你去找雪子姊吧。」
好——壹彦说完就离开了训练室。
「飘飘学姊,壹彦答应了。」
『是吗?那太好了。哦,对了,反正同一队,你就把口原那家伙也带来吧。』
「小琴也要吗?」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小琴维持着拉开保鲜膜的姿势,惊讶地朝我看过来。
『没错。反正都要出击,就让她见识一下我们的实力差距吧。』
「呃……我知道了,我们会儘快赶到玄关大厅的。」
我结束通话。
「——就是这样。笹宫室长,小琴可以去吗?」
「……虽然是意料之外的状况,但这是我种的因,所以也没办法呢。」
「呃,那个,笹宫学长,我该怎么……」
「你应该什么都不必做吧。听水濑的口气,她应该没打算让你和图像战斗。反正机会难得,你就去参观一下她的能力吧,这样一来也比较容易拟定决斗的对策。」
啪啪!笹宫击掌道:
「好了,你们快走吧。半二次元的下降可是不等人的哦。」
我和小琴被笹宫学长催着离开了训练室。
前往玄关大听的路上,小琴以「对了——」为开头问道:
「虽然现在问有点晚,但你为什么要叫水濑学姊为飘飘学姊呢?」
「啊,你不知道飘飘学姊的全名呢。」
我边跑边拿出记事本,在上面沙沙写了起来。
「这就是飘飘学姊的全名。」
『水濑 羽流云』。
「……新奈,这个名字要怎么念?啊,我不是说你的字太丑看不懂哦。」
「BARUUN。」
「……哦哦,原来如此……所以笹宫学长才会说她是※水球啊……」(译注:羽流云的发音与气球的英文「balloon」相近。)
小琴难得露出同情的表情喃喃道。
「也就是说,水濑学姊一直为※炫亮名所苦呢。」(译注:近年来,日本有些父母为了标新立异,会为小孩取汉字或发音相当特异的名字,这类名字统称为「炫亮名」。)
没错。我肯定地点头。
◆◆◆
我——水濑羽流云,很讨厌自己的名字。
虽然双亲是希望我能成为像气球一样「轻柔的女孩」才取这个名字的,可惜我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期盼,是个不知变通的顽固人。我也有这个自觉。
从小我就常因为名字而被取笑。只要变强就可以给你们这些混帐好看了!这种幼稚的反抗心,是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我的原动力。
拚命变强,拚命成为顶尖,这种生活方式也使我树敌众多,但对那些努力程度及不上我却眼红的懒散家伙,我才没空体谅他们的心情。
几乎被众人孤立的我,意外地和『羽流云』这个名字的情境相当契合——独自在人们构不到的高度飘飘蕩蕩。这种现况让我颇为火大。
但是现在,比起我的名字或现况,我有更讨厌、更火大的对象。
那就是特级抹消者•防卫室『室长』笹宫银。
◇◇◇
我很讨厌笹宫。
他的训练成绩很差。如果只有这样我也不会特地找碴。我讨厌不全力以赴的人,但全力以赴结果却差强人意,表示本人的程度就是如此,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我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在训练生时期,那家伙曾让我尝过一次败战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