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範围几乎涵盖全世界。
美国、俄国、中国及其他国家的檞染扩散情况都相当显着,人类能够居住的地方所剩无几。
在旧日本以外的残存地区也有审问会总部,但前往各区域的移动方式却仅限空路,再加上为了避免受到涵盖範围极大的圣域影响,不得不攀升至海拔两万公尺以上的高空飞行,因此就连拜访其他区域亦非易事。
不仅向海外求援难上加难,更因受到圣域所造成的电波妨碍,而导致各总部均陷于连想保持密切合作关係都无能为力的状态。相对地,构筑防护结界而倖存下来的魔女们,则由于开发出转送魔法的缘故,反倒较为频繁地在圣域内侧与外侧之间来回移动。
魔女们长期维持住的庇护所分布于圣域各地。
而在旧日本的圣域当中,似乎也存在着两个小型庇护所。
「这里是欧洲庇护所,大家都称这里为魔导学园。」
蓝发少女·金丝雀板着一张臭脸,边沿着走廊前进,边为哮介绍魔导学园。
「在圣域内出生的小孩,通通都会被送至学园接受魔法教育。这里是魔女们的培训机构……就跟审问会的对魔导学园一模一样。」
「…………」
「这座庇护所,人口共50万人。其他宽敞的圣域,还有更多魔女。」
就连聆听金丝雀说明的期间,哮依旧心不在焉。
在树夕那件事情之后,失去意识的哮被大蛇转送至这座魔导学园。
而自从那起事件落幕之后,到现在似乎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纵使说此地是魔导学园,坦白讲他仍有点意会不过来。对哮而言,就连战争也是发生在150年前的事。
魔女的国度存在于各国之中,而审问会却隐瞒了这项事实?
以凤飒月的行事作风,他大概不可能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至于被捲入格局如此庞大之事件中的哮,老实说就像是硬生生被弃之不顾一样。
(……小队的成员们不晓得怎么样了。还有树夕……)
满心懊悔的哮忍不住低头向下。
当他放开手掌之时,树夕脸上浮现出充满悲伤神色的表情。
就连小队成员们试图制止自己的声音,也仍隐约回蕩于耳边。
『不要离开我们……草剃……!』
回想起樱花那悲痛的叫声,哮不自觉地用力握紧拳头。
结果,哮搞砸了所有事情。
他否定了手刃树夕的选项,下定决心要挽救一切。
但却在毫无解套方案的状况下,束手无策地迎向终点。
什么事都办不到的他,结果只能白白遭人利用……
哮内心虽充斥着无奈的情感,却旋即放鬆紧绷的神经。
(再继续这样不乾不脆地钻牛角尖也无济于事……现在还是专心思考如何回到自己的栖身之处再说吧。目前最重要的是设法探知外侧世界变成什么模样……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打听出来。包括队友们是否平安无事……以及树夕的现状……!)
我才不要只是默默期盼大家平安。
怀着对抗一切的心志,哮迈步前行。
非得儘快赶回队友们的身边不可。
「——喂。」
此时,金丝雀半翻白眼的不屑神情突然以特写形式出现在眼前,吓得哮整个人往后倒退数步。
「你有在听吗?」
「咦?」
「你·有·在·听·吗?」
金丝雀像是竖起手指狠戳哮的鼻头似地厉声诘问。
仔细一看,她还真是个超尘脱俗的美少女。一头宛如蓝水晶般的湛蓝秀髮,加上一双金黄色的眼瞳。儘管年纪还小、个头并不高,但透过那件紧绷的紧身衣所能窥见的身材曲线,却充满了女人味。
金丝雀板着一张臭脸,双手擦腰说道。
「金丝雀忙得很。如果没有帮你介绍的必要,那我要离开了。」
「抱歉,我刚刚在想些事情……」
「你认清自己的身分好不好。照理说你应该被关起来,根本无法随意走动才对。」
「这我明白啦。毕竟我是俘虏嘛……基本上。」
语毕,哮伸手触摸套在自己脖子上的刑具。
这是个构造跟爆裂式缚狼锁完全相同的项圈。毫无魔力的哮之所以被套上这个项圈,目的是为了防止他使用银檞之剑。
倘若使用拉碧丝,发动魔女猎人化术式,这个项圈就会自动引爆。
当哮用手咔嚓咔嚓地拨弄项圈之际,金丝雀又再度将脸凑近他眼前。
「太、太近了啦,你、你想干嘛啊。」
见到她那五官格外端正的脸庞接近自己,哮下意识地提高警觉。
只见金丝雀更进一步眯起她那原本半阖的双眼,气呼呼地鼓起脸颊说道:
「…………别以为你赢过我了。」
哮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是指一个月前的那场胜负。」
「胜负?」
「别会错意了。当时,你魔女猎人化了。那一点都不公平。你没赢、我没输。」
「……什么?」
「啧,诸刃流!金丝雀的功力比你高强!」
金丝雀逕自掉头走人。
被金丝雀这么大吼一顿之后,哮才稍微回想起在快要被带到此地之前所发生的事。
哮曾与金丝雀交手过一次。儘管他只依稀记得当时的自己处于何种状况底下,不过倒是能够鲜明地亿起刀剑交击的感触。
当时哮应该是作出了金丝雀之身手仍有待加强的判断才对。虽然说那是一种好像并非自身意识的奇特感受,但即便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表现仍确实是有待加强。该说是全部只靠蛮力吗,总之事实上就是她的招式缺少了诸刃流绝不可或缺的精準度。
(还是不说为妙。)
双眼眯成横线的哮,随后追上金丝雀。
接下来安排的行程,是前往会见担任魔导学园理事长的人物。与其向金丝雀打听,还不如直接询问那号人物来得更有效率。
在掌握状况之前,就算着急也无济于事。
倒是现在,眼前就有一件令哮耿耿于怀的事情。
「诸刃流是师父传授给你的吗?」
金丝雀依旧鼓着腮帮子,无视哮并举步往前走。
「是什么样的来龙去脉让师父愿意传授剑技给你呢?我是因为身为草剃一族才徵得同意,但即便如此,我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换来师父的指导。而你既然不是身怀草剃血统的亲族,照理说师父应该更不可能点头才对吧?」
「…………金丝雀为什么非得告诉你不可?」
金丝雀不耐烦地回应,并将脸撇向一旁。
见到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露骨表现,通常都会退避三舍,但哮却难得没被吓到。
他内心对自己多了个师妹一事感到相当高兴。
「你学到哪个阶段了?师父愿意传授剑技给你,就代表他十分认同你的潜力喔。」
「…………」
「练剑过程……对女孩子而言,铁定非常辛苦吧。」
哮对决定无视自己的金丝雀说了几句慰劳的话。
金丝雀瞬间睁大双眼,困惑不已地转头望向哮,接着又立刻将脸撇开。大概是连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妙吧,还试图用浏海隐藏脸部表情。
对她这番反应产生亲近感的哮,像是平常对待小兔那样伸手搭在她头上。
「你表现得很好,真是了不起啊。」
哮语气柔和地边说边轻抚她的头,只见金丝雀像是只吓坏的狐狸一般,整个人瞬间为之一震。
眼神微微飘移。
由这一连串动作,可以看出她显然心生动摇。诸刃流的师父·大蛇基本上不会夸奖徒弟,因此这对她而言必定是努力首度获得认同的初体验。
就在哮为此感到莞尔之际,却见金丝雀满脸通红地低着头。
「——少对我摆出师兄的架子啦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彷佛划破空气之枪响般的声音轰然响起。
金丝雀夹带满腔怒火祭出的一记上勾拳,差一点就轰中哮的下巴。哮的颈项伸长数公分的同时,身体也微微离地腾空。由于惊险万分地提前预测到她会发动攻击,因此哮才能在吃下这记上勾拳的前夕主动跳离地表,成功抵消掉拳头的威力,否则一日一被有如子弹般的这记拳头轰中下巴,哮八成必死无疑。
「刚刚这记拳头是怎样!?你你你、你想杀了我不成吗!?」
「呼——!呼——!」
「对、对不起啦,坏习惯不小心又犯了……!初次见面就突然这样装熟,真的很抱歉!」
面对边掰响拳骨边缓缓逼近的金丝雀,哮脸色苍白地连忙赔不是。
就在哮被逼至墙边,走投无路之时——
「——哮?」
走廊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即便被金丝雀揪住衣领,哮仍转动惨白的脸庞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名头戴眼熟的帽子,颈项围着一条围巾的少女出现在走廊尽头。
「……真理?」
目睹本以为不可能出现的同伴身影,哮忍不住哑口无言。
而真理虽是茫然地伫立在走廊尽头,双眼却迅速泛起泪光。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不客气地发出呜咽声的真理,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她像个小孩一样边用手搓揉眼睛,边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哮虽感到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真理的肩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理边啜泣边试图回答,却只能发出不成字句的呜咽声。
「我们带她一起回来。是大蛇的提案,说就算她继续待在审问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旁的金丝雀代替真理作出回应。
「你被大蛇击败之后,这家伙独自一人前来营救你。」
哮不发一语,低头看着啜泣不止的真理。
当时,哮解除掉樱花的魔女猎人化术式,将她交託给队友们之后便离开现场。相信真理必是不顾其余三人的制止,单独动身追赶哮而来。
哮将手搭在真理的头上,轻轻抚摸一番。
「害你这么担心……真是对不起啊。」
哮温柔地出声说道,只见脸颊早已被泪水沾湿的真理哭得更加厉害。
一旁的金丝雀面露诧异神情并侧目瞥视着真理,同时觉得很受不了地摇了摇头。
「平常总是耀武扬威,到了男人面前就开始示弱。金丝雀最讨厌这种女人了。」
听见这句挖苦,真理旋即转眼怒瞪金丝雀。
「我才不想听还只是个小女孩的你谈论什么做女人的道理!再说,我不是说过哮一醒来就要立刻通知我吗!为什么没有马上打手机给我啊,你这坏心眼的家伙!」
「!?唔……这……接、接下来正準备要去找你。金丝雀,心眼才不坏。」
「少骗人了!反正你一定只是碰巧经过这一带而已吧!小金丝雀,立刻找藉口是不好的喔!」
「才、才没有找藉口……对机械,没辄。跟手机不熟。金、金丝雀……」
儘管起初态度强硬,但遭到真理严词谴责的金丝雀逐渐往后倒退。
在把金丝雀逼至墙边的瞬间,真理髮动袭击。
「呜啊啊啊啊啊啊!」
真理一边倒剪住试图逃跑的金丝雀双臂,一边用手指猛弹她那对长长的耳朵。
「耳、耳朵——!别弹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