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覆复的骚扰,恶意侵犯地盘,数名小弟和食客被杀,最后,甚至连最重要的木场都被放了火——这使得有情有义的木场政帮对卑劣的沖山帮的愤怒爆发了。
在画面中,主演健先生充满苦涩地说:(技插:健先生指高仓健。本片名为《日本侠客传》(1967),是日本武侠电影的代表作。有兴趣的各位可以找来看看,不过我实在翻译不出那篇剧情介绍……抱歉。)「死去的老大有句这样的口头禅呢。『男人要打架,一辈子只能打一次。如果是以捨命为目的架的话,那是可以允许的。』……」
「大哥!」
「干吧……」就这样,健先生和他的小弟们,与敌对的流氓团伙进行了一场殊死格斗。不,这已经是在相互残杀了。
他们一直杀一直杀,杀到让观看这部电影的千鸟要觉得「也用不着干到这种地步吧」。因为是高潮的关係,己方接连不断地死去。松方弘树(好年轻!)(技插:此人现在已经很老,都成日本影帝了)也死了。而健先生四处追赶敌人的老大,用短刀拼了命地将他捅死了。故事就这样不够尽兴地结束了。登场人物不分敌我,几乎全灭。多么无可救药的结果啊。
「为什么流氓电影里的人,全都要这个样子呢……?」在电视前,小要嘟囔道。
星期六下午,学生会室。来回调台调出正在放映的古老的武侠电影,来来回回花了90分钟,终于看完了。
「……那样子,拿着匕首冒险突击什么的。我觉得,不是还有更好的,比如从正面用炸弹把敌人炸飞啦,只狙击老大啦之类的,像这种比较聪明的做法吗。」
于是乎,在旁边做着文件工作的美树原莲稍微侧了一下头。她是个稳重的,有着古风的端庄容貌的黑髮少女。在学生会担任书记职务。是二年级生。不过因为她的那种气质,平时都被人敬慕地称呼为「阿莲小姐」。
(解释插:关于「お莲さん」这个日文称呼,翻到中文似乎怎么都不合适……其中那个「莲」是真正的名字,前面那个「お」是个表尊敬的词头,是一种古风的称呼法,有些描写武士的故事里对武士妻子的称呼就是这样的。中文常翻译做「阿」,例子是,比如,「お信」就是「阿信」。因此我就照搬吧,但是又觉得不太好听……但是翻译成「莲姐」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年级,所以有点为难……请原谅。)
「那怎么行,那么危险的……。千鸟同学,请不要像相良同学那样,说些什么炸弹呀狙击呀之类的事情。」
「呜……」
战争痴呆的问题儿童,相良宗介。被用了讨厌的比喻,小要一时语塞。
「而且……匕首可是好东西。不依赖枪之类的,而将那个使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才能提升作为男人的分量哦。」
莲沉静地,像在教育她一般地说道。
小要稍微畏缩了一下之后,问:「难道阿莲小姐,实际上是流氓电影Fan?」
「不,也并不是特别……」莲沉稳地微笑着回答。
「…………。算啦,也罢。先不提那个,宗介呢?」小要一边开始收拾书包準备回家,一边说道。
相良宗介直到刚才,还一直在一起看电影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我看到他刚刚拿着手机,偷偷地出去到走廊去了……」
「哦——……」就在这时,门咔啦一下打开了。宗介面带闷闷不乐的表情回到了学生会室。
「你跑到哪儿去啦。健先生的电影都演完了。」
「是吗。」没有气力的回答。一副完全不关心电影之类的样子。他无力地往椅子上一坐,肩膀耷拉下来。虽然是和平时一样的严肃的表情,紧抿的嘴唇——但在小要眼里看来,却似乎非常沮丧。
「怎么了吗?」
「个人财产的投资失败了。刚才刚刚接到通知。」
「投资?你也炒股票吗?」
「不……是和老相识的武器商一起开发的,面向军队和警察的新装备。是满载了许多高科技的,划时代的商品……可是却几乎找不到买主。除了FBI和迈阿密市警察之外,好像就完全没人买了。」
「哦——……」
「结果,卖剩下的,我全都得吞下去。」
小要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听不太懂……不过,人生就是有起也有落哦。总之,打起精神来!回去的时候请你吃『俄亥俄屋』的三叉戟烧好啦。走啦!」她一拍他的后背,拉起他的手腕。
宗介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开始做回去的準备。
「阿莲小姐呢?还不回去吗?」
「不……。刚刚正好完成了。一起走吧。」收拾起成摞的文件,莲说道。
小要和莲还有宗介三人走在黄昏商店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转过被购物中的主妇们弄得天翻地覆的大道,走近了在开在一条细小道路旁的鲷鱼烧店。(技插:鲷鱼烧,日式甜点。类似鱼形的豆沙蛋糕。三叉戟烧是FMP的原创食品。)给宗介买了个有名的三叉戟烧(酸奶口味)吃,他面无表情地偷偷说了句「好吃」。如果屁股上有条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在啪嗒啪嗒地左右摆动了吧。(……超卡哇咿……>///<)
「果然是狗狗呢……」
「真的呢……」
「?在说什么?」
继续大口大口地咬着三叉烧,宗介露出讶异的表情。就在这时——
「不错嘛,你这臭流氓!」鲷鱼烧店斜对面的酒馆中,传出兇恶的吼声。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某人的悲鸣。出入口的大门嘣地打开,两名男子滚了出来。一看就是一副「小流氓」的样子。是一个秃瓢儿中年男,和一个大背头小青年的二人组。
「出来呀!?来分个胜负呀,喂!?」一人单手拿着啤酒瓶怒吼道。于是,六个差不多打扮的家伙从酒馆里面乌攘乌攘地(京插:……请理解为「一大堆人一起」……)现了身。看样子,这两个人和这六个人好像是要开始斗殴了。
「●●●,●●,喂!?」
「●●,●●,●●●●●?啊?」
「●!●!●!?」
(黑圈插:因为那些词本身没有意思,只是乱喊乱叫而已,我只好全盘黑圈……大家请谅解。)
吼着不可能听得懂的奇怪的咒语,男子们开始互殴。道上的行人四处逃窜,店招牌被打烂,酒馆的店员也惊惶失措。
「哦哦~。打架耶。真少见呢……」嘴里塞满了鲷鱼烧的小要说道。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完全是「看热闹模式」。宗介也是同样地,急忙将不知何时拔出的手枪收回枪套里。
小要转向他,将鲷鱼烧当成麦克风往出一递。「从职业的眼光来看如何呢?中士大人。」
「糟糕透顶。全员的行动都是直线。连新兵跳舞都比那个强。」宗介面带苦涩地回答。
「原来如此……。哦——喔。这可是流氓先生不应该会的大技。斧爆弹。很痛啊。这个可是很痛啊。……顺便问一下,您觉得哪边会赢呢?」
(技插:斧爆弹:如图。不知为什么这次的技插特别多……)
「双方都没有火器也没有技术。那样的话应该是单纯地,数量多的一方会取胜吧。」
两人悠閑地交谈着。
另一方面,只有莲一个人提心弔胆。
「哈哈哈。果然,阿莲小姐看到那种的还是会害怕?」
「是啊……很令人困扰。」
「不是挺好嘛。反正是流氓之间互相打。就随他们便好了。」
「不,可是,这样也不……」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莲有些欲言又止。
「?」
就在这么说着的期间,这场群架如宗介预言的一般结束了。除了横冲直撞没别的本事的二人组,被六人那方打得是落花流水体无完肤,踢得满地找牙,吐了一身唾沫,接着就连钱包里面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这还不止,又分别被几名对手给举了起来,爱和友情的能量大爆炸。被狠狠地摔在了柏油路面上,二人组再也不动了。
「切,真他*的没劲儿。」
「以此为戒,不许再对我们收钱的事儿多嘴多舌了!」
「明白了吗,啊!?」
诸如此类地,骂了一通之后,六人组嘎嘎大笑着离开了那里。
就在离开之际,小流氓中的一人这样说道:「真是的,美树原帮的人,全都是一些没骨气的家伙呢……咯咯咯。」
听到这话的小要的脸,「啊?」地一下僵住了。
「美树原……帮?」
她像要询问般,望向站在身边的莲——美树原莲——的侧脸。而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接奔向横躺在路上的两个流氓。
「柴田先生……!?」
「大,大大……大小姐?」
被莲一叫,秃瓢儿的流氓先生痛苦地低声说:「这……这真是,让您看到不像样儿的一幕了。哈,哈哈……」
「柴田先生。您没有受伤吧?」莲贴近浑身是伤的男子。
「…………。不。就如您所见……。总之,没啥大事。疼疼疼……」
那个男子——柴田在莲的帮助下起了身。
「刚才的诸位是?您的朋友吗?」
「大小姐,您瞎说什么哪。那帮家伙是龙神会的人哦。」
「啊,是这样吗……」柴田呸地吐掉掺了血的唾沫,含泪说道:「龙神会的那帮家伙……最近趁着老大生病这个好时机,对咱们的地盘儿出手出得越来越厉害了。刚才也是,想从那个酒馆儿那儿再多榨一笔保护费。胆子够大的吧?我们想要干点儿什么……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儿了。真是,真没面子……呜咕。」
「请不要哭,柴田先生。不就是玩摔角输了而已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总觉得是驴唇对不上马嘴的对话。
在他们身后,小要出声问道:「请……请问一下。阿莲小姐……?那个——。这些人是?」
「啊啊。是我父亲的部下。我家是经营小公司的……」
「公,公司……」
……比起叫公司来,这不是应该称为「黑帮」才对吗?然后,在这里的,比起「部下」来,不是更该称为所谓的「小弟」吗……?(也就是说,阿莲小姐是流氓老大的女儿……?)相识一年来,到现在的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件事。
小要脸都绿了,猛地一抽身,这时小弟中的一人,留大背头的青年却先指着她叫出了声。
「啊——!!」
「怎么了啊,泷川。」柴田皱起眉头。
「大哥,您忘了吗!?就是这个女的!有一天在游乐场叫了个BON太君来对付咱们的……!」
「…………?……啊!」
听他一说,小要和柴田才同时发现,自己见过对方。
「你……你们是……」
「你是……」
彼此同时拉开了架势。宗介也飞快地将手伸向腰后的枪套。双方的这种反应是有理由的。小要和柴田等人,曾经在某个游乐园(叫BON太君LAND……吧)发生过纠纷。当时救了小要的——是穿着游乐园的「BON太君」玩偶装的宗介。BON太君展现出雷霆万钧的行动力,将柴田等人击溃了。彻底地。毫不留情。这些对手居然就生活在如此之近的地方……!柴田定定地盯着毫不大意地举着书包,进入临战体势的小要。
「看,看什么看。想打架吗……!?我会再把BON太君叫来的哟。把你们抚摸抚摸抚摸到哭哦?」她只是故弄玄虚地这样说,那两个人就「啊」地一惊。
「叫来……?你能叫得来吗?」
「没……没——错。只要我一吹哨子就会飞过来的哟。真的。」
两个流氓一时间僵立当场。年轻的那个只是吓坏了,而柴田却似乎在认真地暗中考虑什么的样子。他说着「好」,大大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慢慢地将双手放在地面上——在小要的面前叩起头来。
「小姐!」
「啊?」
「完全不知道您是莲小姐的学友,以前,多有得罪了!务必……务必请您原谅!」
「大……大哥!?您突然之间这是说什么啊?」
比起小要来,旁边那个年轻的才更吃惊。由于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小要正慌张时,柴田抽噎着喊道:「除了道歉之外,还请您接受我一个死乞白赖的请求吧!」
「请,请求?」
「是!实际上——」
柴田说出了那份请求。听到这话,小要由于脱力感太过强烈,当场就跪下了。
第七代·美树原帮的事务所,设在距离泉川商店街大约一公里的住宅街的一角。与其说是事务所,更像是一座寂静的民居。木製的平房,宽广的庭院。停泊的车辆只有卡车和古老的国产车而已。这个家的主人,美树原帮的帮主·美树原宽二,也是一个品格朴实的人。剃得短短的,花白的头髮。眉毛粗粗的,颧骨很高,瘦削的下巴上没有任何赘肉。即使卧病在床,蕴含在他眼中的那不屈的光芒,也没有丝毫衰减。独生女的莲来到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默然地眺望着庭院中的树木的宽二老大身边。小头头柴田也和她一起。
「爸爸。到吃药的时间了哟。」
「哦哦。总是麻烦你,对不起……」
穿着围裙的莲将茶咕嘟咕嘟地注入茶碗里,先递出药片。宽二接过来,用微温的茶将葯送下后,咳嗽了好几声。
「爸爸……?」
「没关係……咳。唉呀,没关係。」
「请您小心啊。被褥上染上了茶渍的话,洗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
并没有注意到宽二垂下的肩膀,莲扫了一眼在旁等待的小头头。
「先不提这个……。柴田先生好像有话想和爸爸说。」
「……怎么了,阿柴。」
小头头柴田是个三十齣头的男子。虽然是个忠义心深厚,性格单纯的人,但是酒品不好又爱打架。今天也是,剃得光溜溜的脑袋上包着绷带,脸上这里那里贴得都是橡皮膏。宽二斜眼盯着柴田。
「又是酒后闹事?适可而止吧。就你这个样子,也没法儿给小的们做表率吧。」
「是。这是……」
「男人要打架,一辈子打一次就足够了。换到你这儿,每星期就得打一次。打个比方说,就是把人生卖得太贱了。明明孩子都五岁了,你就不觉得丢脸吗?啊?」
「是。可是……这件事和平常那些有点儿不一样。」惶恐归惶恐,柴田还是抗辩道。
「哪儿不一样?」
「是龙神会的那帮人。他们昨天,也想侵犯咱们的地盘儿……」
「呣……」
龙神会。近期势力逐渐扩张的,新兴的暴力团伙。以支配关东一带的广域暴力团伙·角山帮为后盾,正以强收钱的方式牟取暴利。宽二的美树原帮,虽然成员只有七个弱小的小流氓——但是靠着从江户时代一直保持下来的历史与身份,以及重视义理人情的传统,在周围的各位老大中,也获得了相当大的尊重。不过龙神会的魔掌,就连这美树原帮的小小的领地都没有放过。
「老大。虽然这话很难说得出口……但说真的,只靠我们是保不住地盘儿的。当然要比气魄的话,我和小的们谁都不会输给龙神会的那帮人,可是,无奈何这人数上差得忒多了。照这样下去没法儿和他们抗衡……这件事,我昨天已经痛切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