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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斗宫,三岔路。
砰!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同时,冲击波传来。
掀起地面一样的感觉夺走了脚下的自由,奈特用手扶住身边的墙。
墙上的装饰一个接一个地剥落,天花板上的照明灯因为地震的影响忽明忽暗。
远方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恐怕是哪里的照明灯落下来了吧。
——这股晃动是因为谁的名咏式?
和以前在竞演会上五色的水蛇出现的时候,那个前兆一般的震动很相似。
但是这一次的震动持续时间很长,而且规模也超出常规。
「开始了吗」
从萧的口中漏出的叹息。
在彷彿让竞斗宫全体陷入恐慌的震动中,只有那位黑法师没有靠着墙壁,好像处于别的空间一般安然伫立在那里。
但是和至今为止不同的一点是,那个表情混杂了不愉快的歪曲。
「这也是……」
「我乾的?不,这对我来说也是在预想之外。正确地说,虽然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却不是很欢迎的事态」
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这位名咏士也不愿其发生的事态,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
「预料之外的要因有两个。不是别的,正是你和库露耶露」
萧向着天花板伸出手指。
「第一。实在没想到在夺取米克瓦鳞片之时,你会顽强到这个地步。从『塞拉的庭园』归还,而且回收了自己留在庭园里触媒。这对我来说,让我错失了和米克瓦鳞片接触的时机。米克瓦科斯的名咏,也就是孵化的时机发生了歪斜……这对不希望米克瓦科斯被咏唤出来的你来说很顺利。但是这本身也只是琐碎之事,并不是这股震动的要因。真正的要因是另一边」
第二——随着那句低喃,萧将第二根手指抬起指向天花板。
「原因是库露耶露·索菲尼特。在阿玛莉莉丝(Amaryllis[英]Armariris[瑟拉菲诺音语]孤挺花用了音译)的守护之下,保有了十岁以来的自我和记忆,没有向着所预想的残酷的纯粹知性这个方向进化。也就是作为调律者的成长。这对库露耶露来说是无意识地拒绝米克瓦科斯的开始。……虽然阿玛莉莉丝的计画成功了一半,那唯一的误算是,那个拒绝太过强烈了」
「……怎么回事」
库露耶露拒绝着米克瓦科斯成长。也就是说她从残酷的纯粹知性这个任务中渐渐脱离。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拒绝太过强烈这个表现,为什么会成为阿玛莉莉丝的误算呢。
「米克瓦鳞片,和库露耶露靠近的话便会产生一种抗体反应[Allergie]。曾经在风的诞生之岛,阿玛莉莉丝介入米克瓦科斯的名咏,代替其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这便是起因。奈特,应该还记得吧?那时发生了什么」
风的诞生之岛,以及风碎之日。
过去萧名咏米克瓦科斯之时阿玛莉莉丝介入其中。代替了米克瓦科斯被咏唤至这个世界。这时,同为调律者的阿玛莉莉丝和米克瓦科斯的对立引发了大爆炸——让整个岛屿化为焦土的灾害。
「怎么会……」
什么冰冷的东西滑过脸颊。
「没错,现在在这里风碎之日将会重演。曾经是阿玛莉莉丝和米克瓦科斯的对立,这次是库露耶露本人和米克瓦鳞片。那个拒绝反应化为力量对外部放出便是风碎之日。特别的这次是第二回,不要以为会比曾经那次的规模小比较好」
司掌着名咏式的调律者之间的排斥。如果在这个竞斗宫的中心发生的话会怎样呢。
不仅竞斗宫、凯旋都市会全部变为焦土,仅仅其余波也会将周围的都市埋入瓦砾之中。
萧这么说到。
「怎么会……」
「想要得救么?那么很简单,[b]在爆炸之前和同伴逃入『塞拉的庭园』便好[/b]」
「——别开玩笑了!」
持续轰鸣的大地。为了镇静下来,奈特竭尽全力踩住地面。
萧所提示的选择,毫无疑问能够让自己和同伴们得救。但是、
「……其他的人怎么办」
「当然会被捲入爆炸。不然怎么办?就算你和我现在开始让安裘的人去避难,不论怎么快,在救出一成的人以后还是赶不及。剩下的人,以及安裘以外的人呢?」
「…………果然」
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个名咏士也知道这一点——知道自己一开始就会拒绝萧的提案。与其说给出了这个选择肢,实际上是不能做出这个选择的提示。
「能都拯救大家的方法……」
「只有一个」
如此告之的萧的脸上带着微笑。
「并且奈特,这要由你和库露耶露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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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斗宫,四楼资料阅览室。
……变得更加细碎的玻璃。踩在其上,响起变为更小的粒子的声音。
脚尖感受着不知是否会停止的轰鸣,克劳斯还是平稳地前进。
和摇动的脚下形成对比,房间的内部安静的让人吃惊。
展示的资料接连从墙壁掉落,木棚也大半倒塌在地板上。
「还正想着要去和萧会和吶……唷,老大,好久不见」
在这种状况下,瘦高的祓名民好像很坦然地扛着鎗。
「很久不见了吶,亚尔维尔」
右手提着祓戈,不变步调地缩短之间的距离。视线朝向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双膝落地,至今也没有站起来的少女。
「……老爸?」
亚麻色的头髮,赤铜色皮肤的少女从抬起了头。
——眼睛周围稍稍肿了起来。
艾达。从夏天算起有两三个月不见了吗。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再会。
「貌似有点不妙吶,该怎么办呢」
「亚尔维尔,有很多事想问你……你明白的吧」
在父亲的记忆中,女儿如此流露感情以致流泪的情况还没有过。女儿并不是因为物理上的疼痛或者痛苦而哭泣。也不是因为祓戈相交而造成的外伤。那么就是别的什么——
考虑到这里,克劳斯一度停止了那个思考。
作为父亲是次要的,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
「脱离祓名民以后你做了什么。不会和在这样的深夜潜入竞斗宫这件事没关係吧」
「要说做了什么……嘛,在大陆巡迴旅行吧。和老大年轻的时候差不多。遇见了相当有趣的家伙们,我觉得很有意义」
「那些有趣的家伙指的是你的同伴吗」
「嘛也是——把老大的爱女放在了一边。别告诉这家伙我以外的事、不这么和老大说清楚的话就不行么?」
视线的一端,自己的身旁很近的位置的小小响动。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以后,克劳斯也没有转过身去。
「……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老爸会在这里」
用鎗柄作为支撑,艾达站了起来。
「竞斗宫白天的骚动,已经从香缇那里收到了报告。和凯因兹赶来一看,好像盯上了白天骚动的原因的那块触媒的一伙人就在这里吶。……是叫做米克瓦鳞片吧」
「哎呀哎呀,连那个虹色名咏士也来了啊」
用祓戈的柄咚咚敲着地板,亚尔维尔对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公主连续两战也很辛苦吗。大姐头也不是长期作战的类型,到底是怎样。我们的大将,一开始到有没有开战的意思呢」
「你们的大将在哪里?」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嘛也就是二选一吧。想要得到公主正在保护的米克瓦鳞片那么就是在决斗舞台。然后……『对奈特有兴趣』,之前也这么说过,找那家伙当对手了不是么?」
好像弄不明白一般亚尔维尔摇了摇头。
但是,恐怕这并不是在说谎。
「那么,我倒是想问下,老大过来干什么?为了取回决斗舞台的触媒吗。——不对,这样的话就不会来这里了。大概是把米克瓦鳞片交给虹色名咏士负责,来救老大的爱女了吧。这样的话就不应该我和浪费时间了不是吗?」
「你会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意外」
「不,我也稍微有点改变了」
亚尔维尔把鎗尖朝向脚下——轻轻的刺下去。
「这是我的真心话来着……老大,[b]这个摇晃有点不妙啊[/b]」
「要是知道情况的话就把话说清楚」
「我也从萧那里听说了一些,不巧的是现在事态已经演变成了最糟的情况。已经变成我们没法控制的範畴了。……是一小时后或者几分钟后,还不清楚」
「所以那又怎么了」
「嗯?很简单的事啊老大」
瞥了一眼时钟以后苦笑着的祓名民。
然后。
「不止竞斗宫,连凯旋都市都会被吹飞。消失形迹」
2
地面毫无预兆地好像来回移动般摇动。
「地震?」
停下在安裘的街路上奔跑的脚步,库露耶露站在原地观察情况。一开始想靠在建筑物的墙上,但是墙上不停有碎片剥落。街灯也被震碎,伴随着尖锐的声音,周围的照明暗了下去。
……还没有停下来?
虽然以为是直下型的地震,不过样子有点奇怪。难道这也和阿玛莉莉丝所说的米克瓦科斯有关係么?
「但是,不去不——」
站起来的途中,彷彿连整个头都被摇晃起来的震动引起了目眩。
……不行,虽然不是强烈,但是一跑起来就会晃动。
脚下传来的震动摇晃着手指,库露耶露还是从制服的口袋里取出了绯色的花。
米斯克洛斯,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Miscross,EnludeusSeclubeleya
光的粒子从绯色之花上溢出。光的粒子变为无数的花瓣,那无数的花瓣又变为无数的羽毛。发出红色光芒的无数羽毛将周围覆盖——
『…………』
毫不在意席捲四周的摇晃,黎明的神鸟[Phoeni]优雅地降落于地面。
但是,为什么呢。那眼瞳彷彿被无法言语的悲伤所濡湿了一般。
「那、那个……莫非咏唤你出来不太好吗」
『你所背负着的真实的枷锁。已经从那如同你分身一般的妹妹那里听说了么?』
我的妹妹。
了解到那是在指谁以后,胸中咚地跳了起来。
「……唔嗯」
『你要去上面的竞斗宫?想去的话就要有相应的觉悟』
什么都没想,只是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与最爱之人别离。还要将心留下来』
一股寒气流过背脊,直到冻住双手的指尖。
『从妹妹那里听说了吧。今夜你的选择,会决定有着夜明之名的少年所要步上的道路』
没有忘记。白天,触媒披露会的时候。
因为头痛和不适失去意识之时,阿玛莉莉丝出现了——
「你所要走的路,请你自己来选择。……但是,你从今以后的选择,将会让世界上的人们捲入其中。只有这一点你要记住」
那个时刻,已经如此迫近了……?
吹过的寒风掠过脖颈,库露耶露反射地缩起身体。
黎明的神鸟[Phoeni]在建筑物之上的高空飞行。因为在安裘,直冲天际一般的尖塔很密集,在建筑物之间穿行的话很危险,而且要是贴近街路飞行的话又会因为障碍物的原因会比较困难。
『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