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喝得醉醺醺的。
「实际上啊,现在的祓魔局不管早晚都是忙翻天啦,祓魔官根本不够。我能回家的日子没几天,真是饶了我吧。」
「是是,独立官大人辛苦啦。」
「而且薪水也没有増加~」
「是是,我们一样都是穷忙族哩。」
居酒屋的吧台前,大友一边应付借酒宣洩不满的前同窗,一边无奈地喝着杯中的酒。
在他尽情抱怨过面谈的事情之后,接着轮到他倾听木暮对工作的不满。两人身旁放着成排的空酒壶,一半以上的客人已经离开店里。剩下的人喝得酩酊大醉,没有点餐,店员也就没有收拾那些空酒壶。大友本来想数数两人喝了几壶酒,又莫名觉得有害身体健康,放弃了这个念头。
木暮似乎很久没有喝酒,难得见他喝得烂醉。平常他喝起酒来十分爽快,会像这样抱怨个不停,可见确实累积了不少压力。刚才他甚至红着眼眶,向大友哭诉自己的私人时间有多么难得。
灵灾最常发生的时间带为傍晚至深夜,也就是逢魔时至丑三时。祓魔官专门应付灵灾,基本上工作时间在晚间,因此容易乱了生活步调。尤其木暮身为独立祓魔官,工作不只繁忙,也常需要紧急出动,工作上累积的疲惫非同小可。他现在醉成这副德性,或许过度疲累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话虽如此,大友同样也有几分醉意。
他一口接一口咬着用来当作下酒菜的鱿鱼,任凭酒精在脑中张起薄膜,看着店里的菜单。
「……欸,阵,你在发什么呆。我看你喝太少了吧?」
「少说蠢话,为了陪你喝,我喝得比平常还多哩。」
「是吗?那——大姐,再来一壶酒。」
「你最好别喝了吧。」
「最后一壶、最后一壶啊,还有鲦翅也再来一份。」
木暮快活地加点餐点,一口气饮尽杯中物。虽然是醉醺醺的,但他还是很有活力,大友哼了一声,啜饮着酒。
「不过……听你讲这些事情,总觉得很怀念,让我想起了过去自己还是塾生的时候。」
「那是因为你很少听见这些事情哩,像我每天要到阴阳塾上班,一点也不觉得怀念哩。」
「有很多事是立场反过来之后才发现的吧?」
「我每一天都感叹着自己当年是多么乖巧的塾生哩。」
「哈哈,这可不一定,说不定老师也搞不懂你这个人,懒得理你。」
「你还真有脸说这种话哩,学年第一的问题儿童。由我来应付你哩,老师应该大大鬆了口气吧。」
大友斜眼瞪着木暮,把剩下的的青甘鱼生鱼片沾了下酱油,送进嘴里。木暮完全不以为意,「你也没资格说别人吧。」笑着顶撞了回去。
「再说,我要是惹出什么事情,背后大多都是你还有——」木暮话说到一半,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不,没什么……」又苦笑着把话吞了回去。
然后,他把手肘支在吧台上,陷入短暂的沉默。大友知道老友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事情,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负责打破沉默的另一人此时并不在场,多亏醉意温和地舒缓了两人之间稍嫌尴尬的气氛。
木暮重新板起正色,用筷子夹起一口盐渍花枝。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们还真閑啊。」
「就是说啊,现在想想能有那么多时间简直太奢侈哩。早知道现在会忙成这样,那时候就该玩个过瘾哩。」
「你玩得够过瘾了吧。」
「才没有,我只记得自己只要有一点时间,都在努力工作哩。」
「那种工作有一半是在玩吧。」
「没这回事,我可是很认真的哩……虽然赚不到多少钱。」
两人聊着聊着,目光不知不觉变得飘渺。
这时正好之前加点的日本酒送来了,木暮拿着酒壶,往大友递出的酒杯里倒酒。
「……最后一壶了。」
「……说得也是,已经喝得很醉哩。」
接着由大友帮忙倒酒,两人缓缓将酒杯送到嘴边,品尝起这最后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