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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悠久的战火延烧不断。
无穷无尽的纷争,长达了三世纪之久。
人们在战争之中出生、过活,然后死去。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战事,而是作为一个时代——作为一个世界该有的样貌,受到众人的理解。
所谓的世界——就是这么一回事。
战乱的时代。战乱的世界。
而在鲜血、钢铁与火焰所捲起的漩涡中心——他常存于其中。
一直坐镇于其中。
纠结得错综複杂的纷争线团,在整片菲尔毕斯特大陆上扩散开来。若小心翼翼地去梳理拆解那线团,应该就会晓得诸多源头大多是自他而来。就算他没有加入相争势力的任何一方,对立结构仍照样会成立——这是因为他就是创造出纷争祸端之人。
以魔法为代表的数种技术,让世界变得富裕的同时,亦在受益者与未受益者之间分化出差
距……而差距则又引起了纷争。
火种常透过他的手,持续撒播在人间,人们在熊熊燃烧的战火之中狂舞,而这更引来死亡与破坏——愤怒与怨慰。世界将上述种种视为理所当然,一再地翻搅出漩涡。
永无止尽的连锁纷争……他正是手握其缰绳的人。
战国时代的象徴。无间乱世的中心。
他即是——阿图尔?贾兹。
正因此故,他被人以各种名号称呼着。
因战乱而失去家人朋友、受苦受难的人们,称呼坐镇在漩涡中心的他为〈魔王〉、〈禁忌皇帝〉或〈狂战王〉等等,深深厌恶着他。另ー方面,因他所带来的魔法技术和帝国治世而受惠的人们,则敬称他为〈大贤者〉或〈贤帝〉,尊敬崇拜着他。当然,也有人单纯因其超过三百年的在位,而仅以畏惧之心称呼他为〈怪物〉——或〈神〉、〈魔神〉等等。
即便不知道阿图尔?贾兹这个名字,〈禁忌皇帝〉一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如神由于身为神,其身为个体之名便无人知晓ー样——他已超越身为一个个人的存在,被认知成是这世界上的「现象」或「天意」。
然而……
「………呵。」
掩埋在鬍鬚里的嘴角,勾起了ー丝歪斜。
没有人注意到那是他的笑容。
话说回来,他的身边,现在根本就无人会向他盘问这项举动。他的周围充满着冰冷的寂寥——让人无法置信这就是激烈纷争的漩涡中心。
贾兹帝国皇城——谒见厅。
阿图尔?贾兹坐在王座上,他的周围既无亲信和重臣的身影,亦无禁卫骑士的蹤迹。他们全都出去了——他们抱着必死的觉悟,试图抵挡住蜂拥而来的联合国军队而作战。虽然是人称北方大国的贾兹帝国,但与自国以外的几近所有国家为敌,一旦打起仗来,果然还是寡不敌众
——最后,联合国军队仍攻进这座帝都里来了。
再过不久,连这座帝都也会被攻破吧。
凝神去感受的话,就会发现在寂静的主帅帐篷之彼端,有杀伐的气息正在沸腾。
规模大到前所未有的帝都攻防战。
投入所有兵器和人力,真真正正的最终决战。杀意和愤怒、恐惧与疯狂、憎恶和焦躁、悲叹与喜悦,各种情感错综交杂,沸腾得有如烧烫的汤锅ー样。
而这场战役的最终目标,即是讨伐〈禁忌皇帝〉阿图尔?贾兹。
有的杀意流转到最后,仍绕回他的身边。
这该说是因果报应吗?
「…呵……呵……」
照理来说,他应该惊惶失措吧。
然而,贾兹皇帝依旧沉稳泰然。
「……呵……呵。」
音量虽然微乎其微,但他甚至发出了笑声。
这就是战场。
这就是——其所求的目的。
贾兹皇帝待在战乱的中心长达数百年,对他而言,战争只不过是等同于空气或水之类的存在罢了。为此吓得发抖,根本就毫无意义。纵使这最后的结果,会带来自己的死期……
「——真是可惜。」
在这不自然地淤滞不动的寂静之中——淡淡的一句话,划破了这片沉寂。
「………」
贾兹皇帝仅仅转动紫色的眼眸,望向声音的来源。
本该无任何人的谒见厅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你原本是个非常优秀的皇像。」
不逊地对皇帝如此宣告的人——十分令人吃惊,竟是一位少年。
金髮碧眼,五官姣好,身材痩削的人物……有种飘忽不定、令人无法捉摸的感觉。
他那尚带稚嫩的容貌,中性、唯美,又端丽。
在这战场上太过不相称的——冷静到不太自然的举止,这点跟贾兹皇帝ー样,让人觉得他们具有某种人类所没有的特质。儘管长了一副人类的模样,却不追求在俗世中自己所应有的定位——换句话说,他们的着眼处从根本上就迥异于常人。
「……我想也是吶。」
贾兹皇帝一副想当然耳似地回应说道。
他对于少年的来访——哦不,是对于少年的不请自来,并未露出半点吃惊的模样,反而如久候多时般地以落落大方的态度注视着少年。
「虽然就这样子灭掉你有点可惜,但没办法。」
「……我想也是吶。」
贾兹皇帝重複同样的话语。
彷彿早就预先知道对方要对他说的话了。
「準备下一个皇像,想必要花费相当的时间吧。」
「…我想也是吶。」
「你已经坏掉了。所以要销毁、排除。」
「什么啊,都事到如今了。」
贾兹皇帝加深鬅须里的笑意。
「你就是为此才教唆各国国王、煽动民众,像现在这样把我逼入绝境,不是吗?」
「没错。虽然以我这无法直接干涉的身体来说,实在有些费事。」
少年泰然自若地承认了。
也就是说——现下联合国军队正準备歼灭贾兹帝国的这个战况,是这名少年诱导出来的?若真是如此,那么——这名少年就是更胜贾兹皇帝的怪物了。因为他驱动了好几个国家……驱动了大约这整个世界的一半。
像是要证明这点似的——
「你逃不了了。」
少年如此宣告。
既非嘲笑,亦非讥讽。
仅像是再次说出众所皆知的事实ー样。
「以你的『性能』来说。」
「……我想也是吶。」
贾兹皇帝颔首。
就连被别人宣告死亡即将逼临,他也没有显露出任何动摇。
这是身为皇帝的矜持吗?
还是——
「……….」
他眨了一眼。
贾兹皇帝的眼睛闭上又睁开。而就在那一瞬间,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了。简直就像是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幻影ー样。
接着,彷彿接替似的——
「——〈禁忌皇帝〉」
轰隆巨响响起的同时,厚重的门板飞了起来。
这恐怕是魔法使然吧。虽说门本来应该也没有上锁才对——不过,这或许是为了要警戒埋伏吧?
门板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了声响。全副武装的人影彷彿拨开尘烟般地踏了进来。
「吾等要来讨伐你!」
「英雄」们——哦不,应该是「即将成为英雄」的人们,涌进了谒见厅。
他们并不晓得自己竟是「计画」中的一部分……不晓得其实有只巨大且看不见的手,将他们引导来这里。他们肯定深信不疑,以为自己是凭藉着自己的意志而来。
因「是」为其「所求」之故。
「……好啊。」
贾兹皇帝静静地如此回覆——然后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右手长剑,左手机杖。
若是普通人,肯定没办法同时熟练操控过多的武器,但对贾兹皇帝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好地打倒我,以扬名立万吧!」
既然那名少年——奇伊特地现身宣告,那么贾兹皇帝面对这些「英雄」们,确实无法打赢吧。奇伊应该就是盘算着会导出眼下此种结果,而设下了所有的布局。「英雄」们本身——就连决定攻略贾兹帝国的联合国各国国王也一样——应该都没有这个自觉。
无论最后一击会是剑、弓,还是魔法,贾兹皇帝几乎确定是必败无疑。他肯定会被杀死吧?不——不只如此。活了好几世纪,成了超强魔力来源的这副身体,价值远胜同等重量的黄金,铁定会如字面所述地被撕裂分尸,然后被「英雄」们当成戦利品带回去吧。
他知道。他十分清楚。
这是非常容易预测到的未来。
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一动也不动地任人宰杀。即便是无用的挣扎,他还是得先做做样子、做出若干抵抗才行。不然的话,会惹人起疑。
而且……
「来吧,拚死战斗吧!」
向「英雄」们这么宣告的同时,贾兹皇帝发现——自己竟稍微地为眼下的这个状况而情绪高昂。
「叫嚷吧,发怒吧,嗟叹吧!因为这是我等的存在意义,其向我等所求的目的啊。」
活了数百年,他大致上已累积了人类身体所能遇上的所有经验,以及这世上最高深精绝的智慧。
然而,即使如此——唯独关于「死」这个平凡的现象,对他而言仍旧属于未知。
虽然他曾无数次给予别人死亡,但成为接受死亡的一方,倒还是头一次。
没错。贾兹皇帝期待地心里直感雀跃。
若要成为更胜这个容器者,得先一度弄破该容器才行。
若要获得第二次的生命,得先经历死亡才行
如此一来,这便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喔喔喔喔!」
剑击、弓击、魔法——
一起朝贾兹皇帝扑来。
对手若是常人的话,这些便全都是ー击毙命的攻撃。而且,那些攻击里,有强烈的杀意沸腾翻滚着。
「——太棒了。就是这样。」
不知道「英雄」们究竟有没有听见贾兹皇帝的喃喃低语。
想当然耳,他们并不晓得……
杀害贾兹皇帝——这是……这正是他自己所準备的远大计画之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