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後一隻兔子

「……欸，可怜。」

爱佳在舞台后方，凝望着被掌声与喝采笼罩的大厅，开口问道。

「这样真的好吗？」

在她身旁的可怜也注视着大厅。

「没关係。」

她的声音很镇定。

爱佳转过头去一看，只见可怜的脸上浮现非常清爽的神情。

「公人也这么说。」

爱佳还没完全接受。

「公人说，『事后你自己去找可怜问清楚』。」

于是，本来心情沉稳的可怜，变得带有些许紧张。

「其实我不适合当人气王那种受欢迎的角色。」

「这我听说了。」

爱佳一脸愠怒。

「那是很棒的机会耶？你都这么努力了，这样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没有白费。」

可怜清楚地说。

「至少……对我来说，一点都没有白费。」

「咦……？」

听见爱佳的疑问，可怜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四周的空气似乎开始升温。

「因为……我和爱佳变成朋友了啊。」

从她的声音听得出来，她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她本来想直视爱佳，但好像做不到，于是视线稍微偏向旁边说道：

「爱佳来到了我在森林里总是独处的地方……和我聊了很多。下雨的时候，我们一起在房间里做娃娃。后来遗失物真的变得很多，想要揭开真面目的人也很多，所以放兔子的工作变得很辛苦，我们只好互相打暗号，不让人发现，每天每天都好疲惫、好累。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这时，可怜才真正毫不闪躲地——凝视爱佳的双眼。

「我觉得……很快乐。」

爱佳连眼睛都忘了眨。

「我不用成为受大家欢迎的人，没关係。因为我已经有爱佳了。这样就够了。」

爱佳的思考似乎还没跟上此刻发生的事，以及可怜对自己所说的话。

因为——这对她来说是第一次。

可怜把手伸进裙子口袋，似乎拿出了什么。

那是一个用宛如白色棉花似的纤维做成的，小小的东西。

「这是我为爱佳做的。」

那是她们两人一起大量製作的东西。

「这是最后一只兔子。」

她轻轻地把兔子递向爱佳。

接着，她先是抿紧嘴唇——然后又放鬆力气。

「……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爱佳的心像是被什么贯穿了似的。

比起惊讶或喜悦，那更像是在想像对方的痛楚时，所感受到的痛楚，以及一种宛如被紧紧束缚的悲伤。

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像她们这种没朋友的独行侠，清楚地向人要求或是确认「朋友」关係这件事，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呀。她们害怕被断然拒绝，因此也比一般人更容易想像那样的情境。

而可怜已经跨越了那道障碍。

这也显示可怜是如此地想要和自己做朋友。听见这个要求的爱佳，因为开心而…………

流下了眼泪。

开心得眼睛都痛了起来。

她好几次用手掌抹去不停从眼眶中滚落的东西。

「……我……可以吗？」

「……你在……说什么啦。」

可怜也跟着哭了起来。

「嗯……嗯……对不起。」

两人流下透明的眼泪。

接着，爱佳从可怜的手中接过最后一只兔子。

双颊泪湿的可怜笑着点点头。

「这样一来……《野兔君》的戏码就落幕了。」

大厅里传来华尔滋的乐声。

转头一看，只见参加舞会的新郎新娘们正要开始跳舞。

简直像一朵朵的花似的——爱佳心想。

从这里看过去，跳舞的人们就像在水面上旋转的花朵一般。

「欸，可怜。」

「嗯？」

「……我们要不要也去跳舞？」

「咦……？」

爱佳抓抓自己的脸颊——

「那个，该怎么说呢……这个舞会，不是有什么类似咒语的传言吗？」

『配成对的两人，永远都会是朋友。』

可怜恍然大悟——于是也和爱佳一样，难为情地抓抓脸颊。

「啊，嗯……那……我们就去吧。」

「你叫女僕来帮你换衣服吧，换上新娘礼服。」

「新、新娘礼服!?我!?」

「因为我穿的是燕尾服啊。而且——你不是很喜欢可爱的东西吗？」

爱佳带着「事到如今，你就不要逞强了吧」的心情问道。

可怜当然很清楚……而且两人的关係，也不需要顾虑。

可怜感受到这份心意，于是害羞地笑了起来。

「……嗯，我喜欢。」

她们互相投以微笑。

「那我在这里等你，你要尽量快一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