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平常冰冷的手指

雨声渗进房间里。

雨在我和白亚分开后，抵达宿舍的前一刻开始下，现在雨势变得很大。我想这场雨应该不会下太久。

我躺在床上，沉浸在雨声和一片昏暗之中。

白亚哭泣的表情掠过脑海。

一闭上眼，那道影子就融入了雨声之中。

不久后，我望向时钟。

美由纪没有来。

距离她平常把洗乾净的衣物送来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〇分钟。这种事以往从来没发生过。

她总是很準时，风雨无阻。

——她怎么了呢？

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我听见了敲门声。

房门打开了。

「失礼了。」

走进来的是黑江小姐。

她的手上提着装着乾净衣物的袋子。

「我是来替女僕长代班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关係，睽违已久的女僕宿舍，显得寂寥。

「女僕长，我带神乐坂大人来了。」

过了半晌——

……进来。

房里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

黑江小姐打开房门。

美由纪趴在房里的床上。

她只把头转过来，望向黑江小姐。

「……我先告退了。」

黑江小姐鞠躬，走出房间。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后，我走向美由纪的枕边，在床头的椅子坐下。

美由纪露出微笑。

「你烧到几度？」

「没什么。」

「看起来不像没什么唷。」

我将手伸向美由纪的额头，美由纪闭上眼睛。

好烫。

「这很有什么吧。」

「被发现了。」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你没事吧？」

「已经处理过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就好。」

「抱歉，在这种时候来找你。」

「不会，我很高兴。」

「我有话想跟你说，而且一定得现在说。」

美由纪稍微瞪大了眼睛。

「……是什么事呢？」

「嗯。」

我直视着她的双眼。

「美由纪，你真的太勉强自己了。」

我努力试着温和地说服她。

「你从早到晚都要做女僕长的工作，工作结束后还要上课。这就是长期的疲劳造成的啊。我之前不是也说过吗？你这样会把身体搞坏的。虽然你总是说不要紧，但真的不行。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雨声和在我房里听见的不一样。耳边隐约传来加湿器冒出蒸气的微弱声响。

「兄长大人。」

美由纪的声音响起。

「那么，美由纪也有话想对您说。」

「……什么？」

「这学期结束后，美由纪就会辞掉女僕长的工作。」

她乾脆地说。

「下一任女僕长已经有内定人选，交接工作也已经在进行了。美由纪从第三学期开始，就不再是女僕长，而是清华院的学生之一。」

我忽然有种像是悬在半空中的感觉。

美由纪愉快地看着我的反应。

「……这样啊。」

我有点茫然。

「太好了。」

我只能这么说。

「美由纪也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对吧。」

这时，美由纪稍微噘起了嘴。

我答错了。从以前到现在，每当我说错什么，美由纪都会这样。

「美由纪之所以成为这里的女僕长，是为了和兄长大人重逢。」

我想起来了。

美由纪之前曾经说过，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到清华院，选了我来当庶民样本。

「所以，美由纪已经没必要再继续担任女僕长了。父母亲大人也说，假如美由纪可以专心在学业上，就可以继续留在这、——、——！」

她剧烈地咳嗽。

「你没事吧？」

「……是。」

美由纪稳定下来之后，便在床上躺平。

「六年前……自从兄长大人离开以后，美由纪就一直很寂寞。」

她望着床顶的双眼清澈无比。

「当时每个月都会送来一份有关兄长大人的报告书，而美由纪唯一的乐趣，就是到父亲大人的书房去偷看它。」

「有那种东西吗？」

「因为兄长大人丧失记忆了，他们好像很小心。不过，那份报告书后来就渐渐没有再送到父亲大人那里……」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哀伤。

「不过……」

她轻声说，将手伸向我的脸。

我弯下身子靠近她，于是她用手掌抚着我的脸颊。她平常冰冷的手指，现在传来一股温热。

美由纪扬起一抹清纯的笑容，说道：

「我们总算在清华院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