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沒有人打算幫她穿內褲

我听见敲门声。

星期日的早上，正当我自然地睁开双眼，心想着差不多该起床的时候，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其实，在进我房间之前会先敲门的人，只有一个。

以立场来说，应该是专属女僕的九条小姐，却总像进入囚犯房间的看守人一样，带着「敲门？你搞清楚状况吧」的态度进来我的房间；爱佳更不用说了，就连丽子，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便不敲门了。

「……崎守小姐？」

彷彿在回应我的声音一样，门被推开了。

「打扰了。」

果然是崎守小姐。她是白亚的专属女僕，因为常来接白亚的关係，所以我们很常碰面。

「您还在休息吗？」

「我刚好正要起床。」

「那真是太好了。」

她露出微笑，感觉就像个很容易亲近的「大姐姐」。我猜想她私底下应该是个很率直的人吧。

「呃，白亚不在这里耶。」

「我今天是来邀请神乐坂大人的。」

「啊？」

「可以请您现在移驾到实验室吗？白亚大人表示，希望您务必来看看她平时工作的状况。」

「白亚的工作？」

我对那个实验室，以及那家伙平常都在里面做什么，的确还满感兴趣的。

「……可以吗？」

「当然。」

于是我便决定前往白亚的工作室。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实验室。那是一栋以红砖堆砌，宛如由古代欧洲工厂改建而成，洋溢着时尚品味与设计感的现代风格建筑。

「那么，请跟我来。」

崎守小姐一走近大门，就传来「哔哔」的声音，似乎在进行某种认证，接着上方的绿灯亮起，自动门也随之开启。

好惊人。

实验室内部也刻意设计成彷彿工厂的风格。

钢铁骨架交织成的天花板和樑柱，构成笔直的、平面的空间。整体的颜色为蓝灰色，再搭配一些亮眼的黄色，带来鲜明的印象。

扑鼻而来的是建筑物洁凈的味道。

再往前走一点，则可看见充满普普风的塑胶椅，被摆成一个圆形，看起来有如一件现代雕刻作品。这就是所谓的玩心吧。

——还真是讲究呢……

「这里和学校的气氛截然不同吧？」

「喔，对呀，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是呢。」

「在清华院里，这座实验室算是个半独立的地方——请往这儿走。」

我们走上宽广的阶梯。

爬了大约二层楼的高度后，前方出现一个迴廊；透天的设计，让我们可以从迴廊内侧俯瞰楼面。

「那里就是主办公室了。」

一张张偌大的办公桌，在恰到好处的间距下，排列在办公室内。

这里大概有……三十个人左右吧。女僕们各自对着电脑办公。

「虽然同为女僕，但她们是和我们隶属于不同单位的专门人员。这里聚集的都是从有关係的人或毕业生中挑选出来的，对各种领域拥有专业知识的人才。」

崎守小姐说明着。

「包含身为专属女僕的我在内，我们可说是支援着白亚大人的一支队伍吧。」

「原来如此……」

放眼望去，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聪明的样子。

只是，她们并不像我平常看见的女僕——她们有的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有的把手肘靠在桌上，瘫在那儿；有的一边用毫无生气的眼神盯着电脑萤幕，一边把巧克力往嘴里塞。

「……呃，那个，因为她们做的是耗费脑力的工作……」

崎守小姐尴尬地说。

「那、那里就是白亚大人的房间了。」

她指向楼层后方。

透明玻璃的另一头，有一个房间在那儿。

四面皆是纯白色墙壁的房间里，在白亚方便取得的高度，到处放着笔筒。这应该是为了让她在『灵光一现』的时候，能够立刻尽情地写下算式吧。墙壁就等于是白板。

原来这间房间是为了配合那家伙而设计的啊。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方形的桌子，而白亚——就在那里。

她正茫然地看着大到夸张的电脑萤幕。

她的身后站着一名女僕。

奇妙的是，白亚的身边共有七张桌子，呈ㄈ字型环绕着她，每张桌上各自放着电脑。

「那些电脑各属于不同的领域，每台电脑都有不同的软体在跑。由于白亚大人经常同时进行多项工作，所以必须用这种方式来配合她。」

此时，白亚一边看着萤幕，一边敲起了键盘。

「…………」

不知为何，那幅光景让我感到一阵冲击。

因为我所见过的白亚，要不就是坐在我的大腿上吃饼乾，要不就是在打盹，再不然就是在脱裤子。

我原先就知道她会承接企业委託的案子，而且也有专用的实验室，因此会操作电脑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当这样亲眼看见时，实在不由得惊叹「好厉害喔……」。或许是落差太大了吧。

白亚没有停在那里太久，便开始了新的动作。

她转向左边，开始写起了笔记。

但是她的右手还留在键盘上，继续流畅地敲打着按键。

左手写笔记，右手打字——她面无表情地同时用双手进行两件各自独立的工作。

接着白亚又连椅子一起移向左边的桌子。期间，她的右手停止打键盘，转而拿起刚才写笔记的笔。

而空下的左手，便开始俐落地移动着面前电脑的滑鼠。

有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的切换，自然至极的多工处理。

——《天才》。

虽然我一直以来都这么觉得，但如今在眼前的，或许该说是白亚的另一面……她让我清楚而深切地体会到我和她大脑构造的不同。

「白亚大人工作的模样，您觉得如何呢，神乐坂大人？」

「……好厉害喔。我真的吓到了。」

「了解了白亚大人的另一面之后，您是否对白亚大人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呢？」

「是啊。」

于是，崎守小姐便非常心满意足地——像是在说着「正合我意」似地，露出一个微笑。

这时——白亚突然僵住了。

——啊，来了。

那是白亚『灵光一现』的瞬间，我也看过好几次了。

服侍在她身后的女僕，立刻抱起了白亚。

女僕把白亚抱到墙壁前，将白亚放下。

白亚凝视着雪白的墙壁，从笔筒里拿出笔……沙———————————————————————————————————————地开始写下算式。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用着可以用艺术来形容的流畅动作，将内裤脱下。

把白亚抱来的女僕，只是用手指抵着下巴，看着白亚陆续写下的算式。

白亚脱光了衣服，呈现全裸的状态。

几名从办公室透过玻璃看着算式的女僕站了起来，走向房间。剩下的女僕则显露出「那和我没关係」的态度，继续工作。

六名女僕鱼贯地走进白亚的房间，看着算式。

没有人打算帮她穿内裤。她们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彷彿这就像每天的例行公事一样。

写完算式后，白亚坐在椅子上，开始发獃。

女僕们面对着算式，一边认真地讨论着，一边用红笔写下像是补充的算式。

打从一开始就在房里的女僕，对其中一名从外面走进来的女僕问道：「状况如何？」彷彿在吸烟区閑话家常一样。

白亚维持全裸的状态，继续发着呆。

就连站在我身边的崎守小姐，都带着不足为奇的表情望着她。

「那个……」

就在我发出声音的剎那，崎守小姐才回过神来。

她从口袋里拿出职员用的手机，开始拨号。

一开始就在白亚房里的女僕接起手机。

「神乐坂大人在这里唷!!」

这时，对方才露出「对耶！」的表情，抬头望向我——接着赶忙帮白亚穿上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