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4超越极限而战的他，有个不为人知的支柱。那个秘密——没错，总是藏在某个小瓶子里。

被目不能视、名为旗子的某种存在追杀的隆良，与追赶他的同伴们转眼间便奔上阶梯——终于到达通往屋顶的厚重大门。

「呼、呼……今天好像一直在往上爬，真累啊……咳咳。」

「呼、呼……只、只顾着追赶隆良，一口气就来到这里了呢……以结果来说、咳咳……或许是正确行动哦……」

隆良与夜侘上气不接下气，沙凪和冰莉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毫不疲惫的只有亚莉雅——本以为是如此，却见魅神虽然脸颊红润，不过她呼吸却是稳定平和。

「……哼、哼，大家真是不争气呢……那、那个样子能够战斗吗？」

「……不，因为你可以用『雷迅』飞行，当然是很轻鬆吧。我们可是被迫要跑楼梯上来耶，关于这方面你也该考虑进去——」

「好、好了，我们走吧。已、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大家都準备好了吗!?」

「为什么那么明显地移开视线？不对，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必要移开视线吗？喂～？」

但是对于隆良的问题，魅神却是面红耳赤地加以迴避。迟钝黏液妖怪似乎无法感受到这方面的细微情感，不过现在确实也不是在乎那种事的时候。

露涅——恐怕『绝对正义』也在这扇门后。那扇机械式的厚重门扉旁亮着绿灯。看来正如『a』所说，锁似乎是开着的，只要想打开，现在立刻就可以打开。

隆良正要推开门，他往同伴们的脸庞看去，一个一个地依序确认他们都点头后，隆良也点了一下头回应，然后重新面向门。

「好……要开啰——！」

隆良喊了一声后，一碰到门，便立刻响起噗咻一声抽掉空气的声音，随后又传来了沉重的声响后，门便打开了。而同一时间，或许是室内外气压差异的关係，一阵强劲得令人睁不开眼的强风吹来，隆良忍不住发出呻吟。

「唔喔……好强的风压，让我想起空中研究设施……咦？」

隆良这么说的时候，却见眼前出现『空中研究设施』不可能出现的光景。高得离谱的塔顶，竟然有一片绿意盎然的屋顶庭园。踏入宽敞的圆形屋顶后，隆良和沙凪忍不住讚歎。

「喔、喔喔……在这么高的塔顶上，有这么漂亮的庭园啊……还有种树，难道这是『α』的兴趣？那家伙倒是在意外的地方展现出高强的女子力呢。」

「唔喔喔……这么宽广都可以打棒球了呢！搞不好还可以举办甲子园大赛哟！」

「在这么高的地方办甲子园，高中球员肯定都会受到心灵创伤吧……话说最先想到的竟然是棒球，那不是金千小姐会有的想法吧。」

「……可以办舞会哟，优雅地喝着红茶放鬆身心哟。」

「不，你不必勉强啦!?抱歉是我说了多余的话！」

虽然这两人一点也不紧张，但另一方面，亚莉雅则是以锐利的视线观察屋顶庭园。铺设得让人方便好走的水泥步道，维护良好的草坪，种植了五颜六色花朵的花坛，然后——她发现了将那些景色微微染成暗色的黑雾源头。

「……隆良同学，提高警戒吧，我们在找的人终于找到了。」

「咦？亚莉雅，那该不会是指露涅……！」

亚莉雅指着屋顶庭园的深处，那个宛如祭坛一般，在屋顶上也算是有点高的场所——从漆黑风暴捲动的缝隙间，确实能猛然窥见露涅的身影。可是比起发现她的行蹤而感到安心，她目前的状态更令人感到愤慨与不安。

「！…….那是什么哟？竟然把人绑起来，太过分了哟！」

正如沙凪所说，露涅被锁炼绑在祭坛的十字架上。但就算没有锁炼束缚，也难以判断她现在是否能自由行动。现在的露涅宛如『睡美人』般闭着眼，似乎失去了意识。

但是被束缚一事还是让众人愤慨不已。更严重的问题是，他们对露涅的现状非常不放心，而夜侘则是将那股不安的感受宣之于口。

「这个宛如雾霾的黑色物体……聚集在露涅的身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光景，那股黑色雾霾显得更为异常。露涅的『异能』发动之际，本来应该会发出白色薄光，但是现在的黑霾——或者该说是黑雾，却在露涅的周围有如风暴一般吹袭着，而露涅就宛如是颱风眼。

至少对隆良一行人而言，他们第一次见到那样的露涅。不过儘管如此，亚莉雅仍冷静地分析状况，快速说出她的推论。

「嗯……如果说现在的露涅，引起了『超大型陨石』和小陨石接近等许多不幸现象的话，那个黑雾或许就是在『散播不幸』吧……恐怕就是用『α』的『电子操作异能』送入，靠着丽莎的『拒绝异能』引起反作用，藉此引出的露涅的力量吧……」

「！什么……那必须快点阻止才行……！」

「隆良同学，你先等一下，嗯……看来似乎随着时间经过而变得更激烈了呢，我们应该稍为慎重点……」

「喂喂，现在哪有那种时间——……亚莉雅，那是……什么？」

隆良一边问，一边指着亚莉雅不知从何处取出的物体。那个东西乍看如同坚硬的铁块——

而亚莉雅右手抓着那个拳头大的碎片，俐落地回答：

「我只是将刚才与『α』战斗时所留下的残骸，稍微借来一用而已。目的是为了观察情况，就像这样……(吸气)——！」

「喔、喔喔……该、该不会是要把那个……亚莉雅别、别乱来——」

「别担心，我会确实错开，不会打到的——啦！」

亚莉雅大叫一声，用*上肩投法掷出碎片。有如炮弹般沉重的碎片发出破风声响，进入黑色风暴中，但是——(编注：棒球术语，因投球的出手点约略在肩部正上方而得名。)

「——！」

铁块接触到黑雾浓密部分的瞬间——距离露涅相当远的步道石板，忽然像扭曲了一般——突然爆炸。坚硬的电子塔碎片与石板在互相冲击后，彼此弹向别的方向去了。

目睹那样的现象，亚莉雅小小地叹了口气说道：

「……从这里无法到达露涅那边啊。不过可以分析出那果然是在『散播不幸』，而露涅本身则是并发了『不幸无法接近』的性质。但是那种不合理的爆炸现象……若是以一句『散播不幸』形容，那力量又太过蛮横……是没办法轻易接近的哦。」

「喔、喔喔……话说亚莉雅，你别乱来啦！那么重的东西你还用上肩投法来投掷，肩膀会坏掉哦!?你没事吗!?」

「嗯……对，我没事，没问题……像我这样一只脚踏入怪物领域的人，隆良同学还这样担心我……我超喜欢隆良同学这种体贴的地方。」

「咦？……喔、喔喔？」

对于亚莉雅直接的表现，隆良却反而因为太过直接而不明白她的意思。坦率和婉转的说法都行不通的话，这个迟钝的黏液妖怪，到底是要怎样才会明白别人的心意呢？

好了，那先姑且不论——想要把话题带开的少女夜侘这时开口说：

「总、总之……我们要快点去救露涅，对吧!?好了，隆良，没时间在这里想东想西了！我们别想太多，勇往直前地上吧——」

『很遗憾——我不会让你们过去……我也不打算让你们过去。』

「……——！这个声音……！」

突然从后方的上空传来的声音——不会错的，那是『绝对正义』的声音。那道声音是从隆良他们上来的屋顶出入口正上方传来的。

「——『零秒点火』——！」

剎那间，夜侘比任何人都更快地转身抬头。不久前『a』也说过，如果有人能在『绝对正义』展开防御前攻击，那恐怕就只有夜侘——能够零时差在目视的场所点火的『异能』了。

隆良他们也一致同意，正因为如此，夜侘才能最早採取行动——但是那样的攻击尝试，却是以失败告终。

「……咦……？空间扭曲了……？」

那显然是『绝对正义』的『操纵大气异能』所引起的现象！他周围的空间出现无数扭曲。夜侘所点的火焰儘管在扭曲的空间燃起，却无法伤及『绝对正义』。（！——他居然拟好对策了——！)

夜侘瞬间感到不寒而慄。她原以为引起这种事态的『绝对正义』，精神上多少都会有心神丧失的部分，应该无法做出正常判断才是，所以才会有隙可乘。

可是事情却不是那样，他是冷静地疯狂了。他纯粹是为达自己的目的，为了贯彻疯狂的意志而倾注全力。

结果，再三发出的火焰仍旧无法命中！『绝对正义』一翻披风，让周围空间维持着扭曲，悠然降落在圆形的屋顶上。

「……!」

『绝对正义』站在露涅正对面，中间隔着隆良等人，众人对『绝对正义』全神戒备。但是『绝对正义』本人却毫不在意，他彷彿对着熟识之人说话一般，以温和的语气对『一名少年』开口。

「嗨，下野根隆良同学……你来得好，你来得真好。」

「！…….」

听到那句话，隆良并没有反应，不过『绝对正义』让全罩式面具上的图纹流动着，接着又对他说道：

「你是我的崇拜者……是我的信徒。在每个人都将要忘记我的时候，你和灯矢同学还记得我……是这样，没错吧？」

「……对，没错，我是因为崇拜你才立志成为『英雄』。」

「对……我知道，我很清楚，没有比这更令我高兴的事……正因为如此，你应该也能理解我的目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来阻止你……『绝对正义』。」

「…….?」

『绝对正义』大概是不明白隆良的意思吧，他侧着头感到疑惑。然后在沉默的最后，他茫然地开始问道：

「也就是说，下野根隆良同学，你……是我的敌人吗？」

「对，事情就是那样了吧。」

「你要妨碍『绝对正义』以『英雄』之名被刻印在世界上吗？」

「……虽然我认为就算那样做，也不会有人认同你是『英雄』……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

「……是吗……是这样吗……」

『绝对正义』小声地这么说便低下头去。他是在悲伤吗？还是在困惑呢？面具上的纹样宛如风势强劲的多云天空瞬息万变——才这么想，却见『绝对正义』缓缓抬头。

「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敌人就要排除——切开吧，『绝对断裂』——」

『绝对正义』冷漠且自然地挥起手臂。沿着那个轨迹，震撼的大气就要将一切劈开。

「……——隆良同学，危险——！」

「！……咕、喔啊!?」

瞬间，亚莉雅超越Zone的世界，以『超越人类极限』的动作，让隆良得以逃过一劫。只要再稍微迟一些，隆良可能就被劈成两半了。为了不被一网打尽而赶紧退开的沙凪也忍不住怒道：

「！…….好、好危险哟……那个面具大变态正义……突然就放这种大招哟！」

儘管嘴上抱怨，沙凪仍让四色蝴蝶飘飞在身体周围，採取备战态势，为了吸引『绝对正义』的注意而摆出架势。

「哼……真是冰冷无情的假英雄哟！竟敢对千金小姐做出难以容许的无礼行为，我要你立刻付出代偿！来吧，给我乖乖受死哟——」

「……大气在摇晃……在摇晃……在那里吗！」

「……啊!?喂……快、快逃，冰莉——！」

『绝对正义』手臂横向一挥。就在沙凪手伸出的前方，那片乍看空无一人的虚空中，被劈开的好像只有庭园内的一栋大树而已。不过——

「…呼、啊哇哇，好、好险….就差一点点。」

只见景色变得模糊，冰莉从本应空无一物的场所跌了出来。她是藉由气温差製造海市蜃楼，将自己隐藏起来，悄悄接近了吧，但是却被轻易地看穿了。冰莉慌张地闪避，『绝对正义』甚至看也不着一眼地说道：

「即使消去身形也无用……没有意义。只要是我的大气所及之处，没有我不能感觉到的事物，没错……因为我是『英雄』，这是当然的。」

「……唉、唉唉～……因为是『英雄』什么的，根本莫名其妙嘛……这个人果然很麻烦……」

听到『绝对正义』欠缺整合性的发言，连冰莉也不禁叹气。但是就连那样的缺失都令人感到恐惧，这才是棘手之处。

这时候，『绝对正义』的意识已经不在冰莉身上，也没有对现身的隆良与亚莉雅，甚至是夜侘抱持关注。

「……你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人？连我的大气也为之震撼，这异常的存在感……你是我这个『英雄』的敌人吗？」

没错，不知不觉间到了屋顶的更上方，在半空中啪滋啪滋地释放电击的金色少女——彷彿与『绝对正义』对立一般，主张着自己的存在。

「是啊，没错——虽然我不承认你是『英雄』，不过我来做你的对手……最终奥义『雷神』——我一点也没打算多花时间。」

魅神已经将四肢电流化，火力全开进入备战状态。面对那样的她，『绝对正义』依然以接近毫无戒备的动作，準备要挥起手臂，但是——

「……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得打到你倒地为止。只要打倒就好了，『绝对断裂』——」

「太慢了——『雷尘×雷迅』——」

「……!?——『绝对防壁』！」

原本正要挥起的手在中途停止，『绝对正义』手向前一伸——立刻有一层球状防壁罩住他的周围，与魅神使出的电击撞在一起，发出了炸裂声。

「……遗憾，可惜了……你的攻击和防御都是一瞬间，作弊也该有个限度吧，哼。」

「……那是彼此彼此吧……彼此彼此。」

正如『绝对正义』所说，魅神的攻击也是一瞬，不管哪一边，只要稍一鬆懈，胜负转眼间可能就会决定了。在那样迫切的状况中，魅神忽然放声大喊。

「……喂，笨蛋隆良，你还在发什么呆……大家也是！这家伙由我来对付，大家快去救露涅吧！.」

「……喔、喔喔!?魅神……你在说什么！你一个人应付『绝对正义』，再怎么说也太有勇无谋了……」

「你别管，乖乖听我的话！虽然你那样说，但其实你很想早一刻救出露涅对吧？哼！」

「！…….魅神，你……」

魅神的话其实说中了隆良的想法。自从来到这个屋顶上，看到露涅被绑在十字架上后，隆良就已经满脑子只想去救露涅了。刚才『绝对正义』的攻击，若不是亚莉雅相救，他就无法躲过，或许原因也是在此。

『绝对正义』的威胁确实不能忽视，而他也不是在欠缺专注力的状态下就能应战的对手。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魅神才会一肩担起『绝对正义』这个强大的对手。

「……啊，你不要误会了，反正不管怎样，不救露涅就无法阻止陨石……我只是基于效率层面的考量，才会做这样的战力分配。只不过是以儘早收拾事态为优先而已……你懂吧？」

「……我、我懂啦……不过，为什么你那么不坦率啊？我真的是一头雾水耶……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啊～该怎么说呢……」

隆良用食指搔着脸颊，默默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对魅神说道：

「那这里就拜託你了——魅神！我们会马上救出露涅再回到这里……在那之前，你就打起精神等我们回来吧！」

「哼，我知道了啦——相信我，把这里交给我吧！」

在这句话之后，隆良便转身背对魅神，朝着露涅的方向奔去。而速度最快的亚莉雅跟在隆良身后，夜侘、冰莉与沙凪也追赶而去。在这个时候，『绝对正义』对魅神说道：

「嗯……原来如此，你是想要绊住我吗？以阻挡『英雄』道路的敌人来说，算是相当有想法……不过那是没用的，是白费力气——」

「……什么？你是不是也误会什么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打算要绊住你——我是要在这里打倒你哦。」

「！….」

听到魅神说的话，『绝对正义』沉默不语。看不出表情的全罩式面具上，依然只有纹样在诡异地蠢动着，不过魅神毫不畏惧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