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陆续陷落的人们
这天从一大清早开始,女僕们全都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连自己分内的工作,都无暇抽手来完成。纵然平日到府上拜访的客人不在少数,但今天更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听千寻说,客人中半数是佐仓家经营的进口贸易公司里的僱员,而另一半大概是合作厂商的代表。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聚集呢?」
「不清楚……今天也不是例行社员大会的日子。」
仍在学的真琴,并未握有公司的全部经营权。实际的营运,是交由前任社长麾下的干部群所掌管,每两个月会在府邸里举行社员大会,检讨公司的营运方针、商品规划,以及合作对象等等,真琴本人则几乎没在公司里出现过。
但真琴并非只是所谓的挂名社长,利用贵族的人脉增加客户、开拓新产品,以及规划高效率的输入路线等等,都是真琴在书房里的工作项目。
目前真琴的手腕虽然还比不上白手起家的前任社长,但是其商业方面的才华却不相上下。在前任社长过世后的半年之间,公司能够数度克服倒闭危机,并不是靠实权主管群的努力,而得归功于真琴的操舵手腕。
真琴为公司焚膏继晷的一面,吉朗都看在眼里。否则佐仓家绝对扛不动这沉重的债务。
「公司怎么了吗?」
「希望是没什么事。」
「这种时候大小姐应该不会跑来吧?」
「……我可没办法保证。」
在千寻与吉朗两人在角落窃窃私语之时,春生突然凑了进来。
「千寻姊——大厅边的休息室整理好了哟。」
「那快去为外头的司机们带路吧。」
「了解。」
「春生,你有看到由纪乃吗?」
「没有。我来这里之前有顺便去会客室看看,不过她不在那边……啊!要赶快去帮会客室的客人们换茶!」
千寻迅速制止手拿托盘的春生,并将那托盘交给吉朗。
「春生你先去休息室,茶让吉香帮你上就行了。还有,你们两个要是看到由纪乃,叫她立刻回厨房一趟。」
「是!」
「吉香啊,可以上茶啰!」
就算厨房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八千代还是不慌不忙地将茶备好。在真琴的指示下料理着公司所有来客的午餐之余,竟还能留意着春生的话泡上一壶好茶,让吉朗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只有我手忙脚乱吗……)
纵然千寻和春生平日不负责接待客人,她们一旦忙起来仍然游刃有余,只有吉朗一个忙得团团转。
「没问题!」吉朗小声地为自己打气,将茶具摆上托盘,走向会客室。
走廊上不见人影,就连从哪间房里传来的细碎谈话声也听不见,但在宅邸某处瀰漫群的暗嚣却教人静不下心来。
只不过,让吉朗静不下心来的理由不只如此。
真琴也许就是麻琴的疑惑,在与千寻的对话之后暂时被熄灭,然而在昨晚梦中又出现许久不见的童年往事,使得那份疑惑死灰复燃。
(就算是一起长大,主僕之间用小吉小真相称也不太可能……至少会加个少爷吧?)
乾脆直接向真琴问个明白,心里还比较快活些。只不过,一旦这个假设落空,让吉香的风评下滑的话也挺令人过意不去。要是吉香历劫归来却惨遭真琴白眼,那就太可怜了。
但即使压抑住了这念头,吉朗的好奇心仍旧蠢蠢欲动,在今早整理真琴寝室时,他的眼神仍不由自主地不停地打量着真琴;而真琴也彷彿心有灵犀,若有所思地直盯着吉朗瞧。
「真琴少爷的心情打从昨天就不太好的样子,是那杯红茶太难喝了吗?还是因为我在书房打翻咖啡?啊、也许是床铺得太糟糕……」
不只是今早所为,举得出的差错十根指头都数不完,根本猜不準。自己开口问的话搞不好会被臭骂一顿,还是放弃得好,不过吉朗的粗心常让真琴不悦却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吉朗的潜意识里还没认清自己是个女僕,而招致工作上失败连连。
是真琴的话搞不好——话好像不能这么说,就算身为僱主的真琴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会客室里坐满了佐仓家宝贵的客户,绝不容许失败。
(得好好乾才行……就当作是为了真琴少爷。)
吉朗重新调息,伸手敲门。
「打扰了。」
会客室里共有五位男性。有的枯坐沙发,有的在窗边的椅子上歇息,有的来回踱步。身着西装的男子们各个神色紧绷,令人却步。
然而吉朗仍尽量不发出声音,将茶一一端到四散在房里的男子面前,其中几位还曾经在真琴的书房让吉朗奉过茶。
平常的话应该至少会向吉朗打声招呼,但今天全都毫无反应,连身边的茶也没碰过一下。
看来公司的确遭遇了某种困难。
要是在这里不慎失手,恐怕会对他们脆弱的神经造成过大的刺激。吉朗比平时更为战战兢兢地收拾杯盘,快速踮步离开会客室后,才吐出屏息已久的一口气。
「紧……紧张死了……」
现在只剩下注意不要跌倒,将托盘安然送回厨房去。在确认过托盘上的茶具摆设妥当后,吉朗抬起头,看到由纪乃也拿着托盘走来。
「啊、由纪乃你来得正好。」
「怎么啦?」
在如此忙碌的时刻,由纪乃的装扮依然完美无缺,双唇在有如刚上好的口红衬托下,显得水漾动人,金黄色的捲髮也没有一丝紊乱。
「千寻要你先回厨房一趟。」
「这样啊……真不巧,客人要我送这个过去。」
由纪乃的托盘上放着烟灰缸和一卷湿巾。
「那赶快放好就……」
「不是啦,他不是会客室里的客人。刚刚来了另外一位,我把他先带到对面的房间了。司机们不是都在休息室里吗?所以不能把客人带到那里去。而且会客室是公司客户专用的,我只好把他带到二楼的客房去了。」
「那么……我帮你送去好了,你就帮我拿这个托盘迴厨房吧。客房是在西边走廊底吗?」
「是在更前面一点的绿色房间。谢谢你帮我走一趟。」
等身大的陶瓷娃娃喀喳一声接过托盘,往厨房走去。
(LUCKY——)
虽然接受了由纪乃的道谢,不过实际上,那只是吉朗觉得放满茶具的托盘太重难以运送而随口说说罢了。若只有区区的烟灰缸跟湿巾,就不会有重心不稳的问题。
「是二楼的绿色房间没错吧。」
由于在如此规模宏大的洋房里,客房的数量不会只有一、两间,所以都用里头的装潢或是摆饰来代称。所谓的绿色房间,是因为壁纸、寝具、座垫等等色调清一色为绿色的缘故。
吉朗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喔」的应门声。
(……「喔」?)
这还真是罕见。在这里听到的几乎都是较绅士的「请进」,或是「进来」这样命令女僕的口吻,像「喔」这样粗俗的答法反而相当新鲜。
(不是贵族吧。不过也不是外国人……)
「打扰了……咦?」
房里颇为阴暗。大白天不开灯也罢,但厚重的窗帘竟全被拉上,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客人在这里一定不好受。
(由纪乃没注意到窗帘吗……?)
吉朗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并看看四周围,有人回话就表示人在房里,只是没人坐在沙发上。
「这位客人……请问需要帮您把窗帘拉开吗?」
「那可不行。」
金属声随着话语传来。当吉朗急忙掉头查看来自身后的声响时,一双手已从背后伸来,将他擒住。
「…………!!」
吉朗嘴巴遭人捂住,腰间被另一只手紧紧抱住。他身后似乎是个彪形大汉,吉香娇小的身体被轻易地用胳臂扣住,动弹不得。
「唔……!!」
就在吉朗奋力甩动着唯一自由的双脚时,身体浮了起来。看来是被抱在半空中了。
「不要那么凶嘛,马上就让你爽啦!」
在二阵淫亵的怪笑之下,吉朗被丢到床上。吉朗见男子双手一松,想立刻起身逃走,却被男子立刻扑倒并跨在身上,嘴巴也再次被堵住。
(他想干嘛?这到底是什么情形!?)
「不準叫啊,像你这么细的脖子我轻轻折一下就断啰!」
想起刚刚腰间的力道,吉朗死命点头。从嘴上的大手判断,他只靠单手就足以掐死吉朗。
(这根本不是客人而是强盗吧!)
「好,乖啊。你只要安安静静的我就不会弄痛你啦!」
男子慢慢将手挪开后,吉朗才得以喘息。由于男子背对着从窗帘透进的光线,看不清长相,不过在吉朗来到这里后的短暂记忆里,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也没听过那样粗俗的口气。
(我会被绑起来吗?要赶快想办法逃出去告诉大家……)
这房里到处摆满了能让人发笔小财的高级家饰品,不过比起大费周章地将大型花瓶或画作之类的弄出去,还是现金省事得多了。然而客房里不会有半点现金,想必这强盗很快就会离开房间去物色新目标吧。
只不过这强盗竟然选在客人大量上门的这天犯案,吉朗一想到会客室里的紧张气氛,就觉得一阵绝望。要是在公司发生不明状况的当下,社长府上还遭到强盗光顾,任谁都会想终止合作关係吧。
(如果他就此打住,在不被客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赶快离开,我就不去报案,这样的条件不知道有没有得谈。)
不过强盗似乎毫无接受吉朗提案的意愿。
从吉朗嘴上挪开的手,胁迫性地在吉朗脖子一扣,便顺势下滑,两掌包在吉朗的胸部上。E罩杯以吉朗的……应该说,以吉香的小手无法一手掌握,但对这男子来说大小适中。
(………………现在不是说什么大小适中的时候啊!)
男子的手在吉朗胸脯上蠢动着,每次移动都让吉朗浑身发毛。
「不赖嘛,个子明明这么娇小,还蛮有料的咧。」
这句话让吉朗确定了一件事。
(这、这不是强盗,是强强强强强强强姦啊!)
男子享受着丰满双峰的弹力,来回把玩着。吉朗则是脸色发青,一阵噁心席捲而来。
接着男子更将空着的手探向丢下吉朗时捲起的裙脚,把它卷得更高。男子手上粗糙的触感透过丝袜往上爬,当手超过吊袜带,直接接触皮肤时,吉朗不禁一颤。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怎么办……!)
在这十七年的生涯里他从未被男人这样扑倒过。虽然在学校上体育课时,曾经被柔道社的同学用寝技压过,但也就那么一次而已。老师以吉朗为範本,在吉朗昏倒之前,为同学将挣脱寝技的方法仔细讲解了一遍,很可惜现在并派不上用场。因为就算老师有教解开关节技的技巧,却没教过如何从抓奶龙爪手下逃开啊!
男子的手终于摸索到内裤边,他的鼻息,一阵阵地喷在吉朗脸上。
「呜……」
吉朗用力憋住喉头上的尖叫。不过眼看就真的要被——
(——我真的会被强暴啊!!)
「啊……」
(不、不是我,被强暴的是吉香啊!)
吉香的身体并不属于吉朗,而只是暂时借用。
身为女僕的吉香,虽无法和真琴结为连理,却依然深爱着他。这分纯情绝不允许任何人让它沾上半分污点。
而若吉朗屈服在这大汉的淫威之下,吉香的身体必然会被他咨意蹂躏。就算吉香回来后对此事毫无记忆,但她的贞操若被这不知名男子夺去,身体将烙下一辈子也抹灭不掉的伤痕。
(……我到底在搞什么啊!)
面对死亡的恐惧竟令他怕得动也不敢动。
就算身体是女孩子,但内心依然是男性。
窝囊也得有个限度。
(要赶快想办法……在内裤被脱之前,赶快……)
既然力气赢不了对方,就该想法子先引他放开自己。
「……那个……」
吉朗声音并不需要特别伪装,便明显地颤抖。只见男子瞬间停下动作,不怀好意地把脸凑了过来。
「不是叫你安静——」
「人家会安静啦,不过……」
「不过什么?」
「暗暗的……人家会怕。亮、亮一点……好不好……」
吉朗收起下颚,泪汪汪的大眼往上看着男子。习惯了黑暗的吉朗,总算能看清男子的表情变化。他现在嘴巴微张,口水都几乎要流出来了。
(这个死萝莉控!)
在这空档吉朗胸中满是咒骂,他从男子鬆开的大腿间抽出右手,并闪过男子的抓取,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
(油腻腻的好噁心啊……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