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疑的吻痕

「为什么非得要在别人面前露出身体不可呀？」

露修罗一边嘟哝着，一边不安地看着四周。

刚做完午休时间的打扫工作，露修罗就来到保健室。

今天下午要进行健康检查。

许多同学一进到保健室之后，便脱掉了原本穿在身上的体育服装，只穿着内衣裤。

或许是因为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所以大家都特地在内衣的挑选上格外用心，此刻包覆在少女身上的布料十分多彩多姿。

健康检查基本上只会进行身高、体重等简单的测量，不过也有不少少女藉此机会，利用借来的捲尺测量起三围来。

大家都各自和要好的朋友们互相量起胸围和腰围。

「这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哎呀，你不想量一下吗？」

突然有人从背后拉起了露修罗身上的运动背心。

包覆着白色蕾丝的两颗硕大果实便噗噜地弹了出来。

「唔哇，也太大了吧！恐怕和我不相上下呢？不……好像还比我大喔！？」

一双手突然毫不客气地从背后抓住自己的胸部，红着脸的露修罗又急又气地回过头去。

「这是无限接近G的F罩杯吗……不，说不定早已突破了呢。还挺不赖的嘛。」

只见芽依惺惺相惜般地向她微笑着。

她早已脱掉了一身的运动服，只剩下内衣裤。她丝毫不感到害羞，大方地展示着对高一女生来说过分单薄又极度煽情的粉红色内衣。

「你、你这家伙，冷不防地想做什么啊！？」

「做什么……我只是想帮你量一下啰！不过你这身内衣似乎太紧了呢，难得绯同学特地陪你去买了，应该好好挑选合身的内衣才对呀？」

「因、因为我搞不太懂嘛，所以就挑可爱的……」

「这样买东西怎么行呢。至少请店员先帮你量一下呀。你到底是有多缺乏生活常识啊？」

「啰嗦死了！反正我不需要你帮我啦！！」

「要是穿着不合身的内衣，会影响胸型的喔？如果你以后还想穿开学那天穿的露胸装，可不能不注意呀～」

「呜………」

芽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露修罗一时也答不出话来。别说什么失去记忆了，身为女孩子，芽依的经验值确实要比自己高上许多。

「绯同学还真是可怜，身边竟然有这么不讲究打扮的女生，恐怕会连带地拖垮自己的水準呢！」

「………呃呜！」

一听到绯水的名字，露修罗的脸色都变了。

「我三围都已经量好了，可以走了喔……你怎么样呢？」

芽依露出从容的笑容看着露修罗。

犹豫了好一会儿后，露修罗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敌人的提议。

「……帮我量。」

「很好，那么就快点搞定吧。」

芽依很熟练地拉起捲尺量起了露修罗的三围。

「胸围果然超过了九十大关呢………腰围嘛………唔，竟然比我细，」

「什么？怎么了吗？」

「没、没事！臀围的话，似乎比我小呢，这应该要开心吗……我问你喔，绯同学是胸部派还是屁股派？像我这种适合生小孩子的体型应该可以接受吧？」

「……不知道。我干嘛要管那家伙喜欢什么啊，」

「哎呀，是吗？这么说来，你也不晓得为什么绯同学今天没有来上学啰？对了对了……居然连班长也请假呢。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那家伙昨天没有回家。」

「喔……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是不是因为你每天都吸他的血的关係？」

「这………」

露修罗低下头，不发一语。她心里也很清楚，天天被吸血对人体会造成多大的负担。

「……我一天吸的量也不算多，不会有生命的危险……才对。」

「但累积起来的量就很不得了了吧？绯同学平时总是无精打彩的，说不定不太舒服呢？」

「那像伙本来就那么懒散，」

虽然露修罗理直气壮地反驳，但口气却不像平时那么强硬。

芽依也不再穷追猛打，回到原本的话题上。

「也是啦。话说回来，三围都已经量好了……待舍儿要跟男生交换，换我们去内科和牙科检查。虽然健康检查是很好啦……不过对我们来说有些伤脑筋……」

「说的也是……我的身体构造也和人类有点不同。」

「我牙科是没有问题，但内科就……要是碰上经验丰富的医生就麻烦了。你似乎两科都不太妙，不过重点还是牙科吧，犬齿的长度实在是异常了。」

「这样巳经比吸血的时候短很多了，可是要是引起注意就麻烦了。好，那就用魔眼来矇混过去吧！」

「能不能也顺便控制他们将我的检查评为『没有异常』？作为回报……我来帮你做牙科检查。要是你最引以为豪的牙齿闹出问题就麻烦了吧？」

芽依露出笑容，感觉很好心地这么提议。

露修罗没有察觉到她陈藏在眼瞳深处的企图。

「喔，看来你也开始对本『真祖』怀有一些敬意了呢？好吧，你可要心存感激。」

「……太感谢了。那我再帮你做牙齿护理如何啊？可以让你引以为傲的牙齿更加闪亮洁白喔。」

芽依笑咪咪地说着，拿出一个盛满白色黏稠状液体的纸杯，并仔细地用免洗筷搅拌着。

「牙齿护理……？什么，是指刷牙吗？要是能让牙齿更漂亮的话是无妨。」

「……那么就张开嘴巴.啊～」

「嗯，啊～」

露修罗把嘴巴张得大大的。

芽依立刻把纸杯里的液体倒了进去。

溅洒出来的液体把露修罗的脸也染白了。

「厄额呃啊(这什么啊)！？」

「放心，没有毒的。很快就会在嘴里变硬……牙齿里的污垢就舍全部被黏起来，你把它吐掉后，牙齿就会闪亮亮的喔！来，用力咬紧牙齿～～」

「真的吗……？可是这好苦喔……而且还黏呼呼的。」

口中的液体慢慢地凝固，口感有点类似不久前才第一次尝试的「口香糖」。露修罗本来就不太能接受口香糖，加上这又苦又黏稠的，就更加讨厌了。

「好，可以了，把嘴巴张开，吐的时候小心不要弄坏形状了喔。」

露修罗皲着眉头，把嘴里胶状的东西吐了出来。

芽依小心翼翼地把塑出了露修罗齿型的胶状物装进了像是证物袋的塑胶袋里。

「……这样就行了吗？现在牙齿看起来怎么样？」

露修罗擦拭着嘴角，脸上还沾着干掉的白色液体，舌头上也还有一些残留，让她高贵的容颜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芽依若无其事地递给她湿纸巾，告诉她「牙科检查」的结果。

「嗯，啊，这个嘛……很洁白很不错喔。没有什么问题。对了，你现在就去漱漱口吧？待会儿就到体育馆去，用你的魔眼迷惑内科和牙科的医生吧 」

「……好的。现在我嘴里好难受……脸上的痕迹也乾巴巴的……」

露修罗重新穿好衣服，走出保健室去漱口。

芽依目送她的背影离去I看了看手上的证物袋，得意地笑了起来-「到～手～啰 」

「……就这样，任务成功丨二「辛苦你了，告密者。」

健康检查结束后的下课时间，绯水在校舍后跟芽依交谈着。

「真没礼貌啊～那是工作喔，工作。我只是跟警察说有吸血鬼混进校园里来了而已啦。应该要表扬我一番才对吧。」

「都是因为你，害我昨天被绑架和监禁，还遭到恐怖的虐待呢～～」

昨天发生的事，绯水还无法释怀，加上睡眠不足I现在心情奇差无比。

「有什么关係，至少证明了绯同学是个正常的人类呀。」

「不需要证明，我本来就是人类。跟有没有被吸血一点关係也没有。对了，他们没有问这件事，你没向他们讲出关于我体质的事吧？」

绯水问出他在「检查」中产生的疑问，芽依点了点头。

「是啊，毕竟我现在仍对那体质抱持着怀疑。怎么可能被吸血鬼咬了还没事啊？」

「血液还是会减少，所以并不是完全没事啊……不过没说出去真是太好了。要是被他们知道，说不定会被抓去解剖呢。那个叫枝璃的女孩，名字和个性也差太多了，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起昨天遭到的待遇，绯水就按着额头猛摇头。

只不过是和吸血鬼一起生活，就受到那样的对待，要是被吸血鬼咬过，或是完全吸血鬼化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啊～没错，明明长得很可爱，但对魔物——尤其是吸血鬼，可是相当无情呢！」

「……怎么会这样呢？」

绯水喃喃地将从昨天开始就抱持着的疑惑脱口说出。虽然不晓得她到底有多优秀，但她高傲的态度和对吸血鬼的残酷实在是非比寻常，几乎可说是疯狂。

「不过她工作很认真，也非常优秀喔。毕竟班长的状况也很令人担心，能顺利解决事件才是最重要的吧？」

「……我还是无法相信那些人。」

绯水苦涩地说道。

芽依方才的行动——是因为昨天夜里绯水接受了枝璃的委託。

绯水身为事件的第一发现者，在报警之后便被带往警察署做笔录。

「我先跟你说清楚，我们已经将和你同居的吸血鬼列为头号嫌疑犯了。受害者在昏迷前表明了『露修罗』就是兇手，你没有听见吗？」

「……听到了。」

绯水不打算隐瞒，毕竟瞀察也都已经听到这件事了。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你应该也注意到自己有多愚蠢了吧？会发生这种事，包庇吸血鬼的你也必须要负起责任才行。」

「……你要我怎么做？」

「我们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调查。要消灭那个吸血鬼，必须要有明确的罪状才行——也就是说，必须严密地证明她袭击了被害人。」

「你是希望我调查不在场证明，或彩集指纹之类的吗？」

「只说对了一半。我们希望你彩集她的齿型。」

「那是什么啊？」

「吸血鬼和人类一样，个体之间的齿型都存有微小的差异。如果她的齿型和留在被害人身上的齿痕一致，便能证明那个吸血鬼犯罪。彩取用的工具我们这边会準备，所以请你和巢道芽依合作，彩集露修罗的齿型。」

——她交代完之后，便让绯水回家去了。

下午他到学校后，便和已经接到通知的芽依会合。而后时间来到了现在。

接下来只需要将彩集到的齿型交给枝璃，他们两个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呢，绯同学。你不愿怀疑办吗？我一直觉得她很奇怪呢～居然宣称自己是『真祖』……我告诉岸田先生之后，他居然笑了喔？他向来可是那么严肃的人呢！」

「唔……等等，你将她是『真祖』的事也报告给他们了？」

「……嗯？是啊，因为枝璃希望我们儘可能提供最正确的情报嘛。不过我觉得他们也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就是了。」

「……这样啊。」

绯水的视线转向从芽依那借来的搜证照片。

芽依也探过头来，但看到照片之后脸都皱了起来。

「呜哇……这是班长伤口的特写吗？也太可怕了吧，」

「至今为止也见过好几次吸血鬼手下的牺牲者……不过这算是最严重的，已经濒临完全吸血鬼化的状态了，显然一口气吸了相当大量的血。」

「很少会这么做吗？」

「吸血鬼要将人类完全吸血鬼化的话，必须将人体所有的血液吸光才行。血液约佔体重的百分之八，班长的身材比标準的比例还要纤细，体重顶多只有五十公斤，算起来血液大约有四公升。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吸完四公升的血，对吸血鬼来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吸血鬼之所以会花好几个晚上才将猎物的血分次吸完，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单纯只是很难一口气吸光罢了。」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咦？不过人体不是会不断地製造出血液吗？要是隔得太久，血液的量不是乂会增加吗？这种情况会怎么样啊？」

「我刚才说『所有的血液』只是一种概念啦，也可以说是『灵魂』的总量，有点像是游戏中的HP条。总之，以人类的肉体而言，只要吸走与平时血液总量相当的分量，就可以完成吸血鬼化。如果是血液总量四公升的人类，不管是一口气还是分次吸，只要吸满四公升的血就可以了，不需要考虑新陈代谢的问题。吸血本来就是一种仪式，比起血液的实际状况，达到概念性的条件更为重要。」

绯水滔滔不绝地说着，不但听起来十分有说服力，内容也直逼芽依所不知道的吸血鬼核心本质。

「这个吸血鬼……虽然也有可能是相当饑渴，不过这样的话，班长体内应该不会还残留那么一点血。别说是吸血鬼化了，根本就会因失血过多致死吧。而且，如果他只是单纯想吸血，应该还会有更多被害人，至少也会袭击在一旁的我才对。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