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邂逅

隔天早晨，利欧等人将岩之屋搬离设置据点，出发前往位在贝尔托姆王国中部偏东位置的库列尔伯爵领土。

利欧、艾西雅、欧妃雅三人使用风之精灵术乘风飞翔，瑟莉亚、美春、莱娣法、莎拉和爱尔玛五人乘坐在欧妃雅的契约精灵艾莉儿身上，它是一只宛如虎头海雕的精灵，在太阳下山前进入库列尔伯爵领域。

库列尔伯爵领都名为库列伊亚，瑟莉亚老家当然就在该处，以前利欧曾来过一次。他们预计在都市近郊的森林中设置岩之屋，在该处设下据点。接着，等待天色昏暗后混入夜色中，像之前一样潜入宅邸地下室。利欧与瑟莉亚讨论后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行人进入领地后，过了数十分钟，便可以看到遥远的库列尔伯爵领土。儘管如此——

「春人。」

艾西雅突然呼唤利欧的名字。

「嗯，我知道。各位，虽然这里与城市有一段距离，但我们先飞到下方的森林。」

利欧立刻指挥周遭的人。

「怎、怎么了吗？」

由于突然开始下降，瑟莉亚开口询问。

「有东西在都市附近飞行。若是继续飞向都市，我们有可能被发现，所以先降落。」

莎拉似乎清楚现在的状况，将理由告诉瑟莉亚。

「有魔道船在飞吗？」

「不，大概是某种生物。似乎有人骑在生物背上。那个生物大概是狮鹫。」

「……难道是我家养的狮鹫吗？」

瑟莉亚不可思议似地歪着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同时，降落在森林中。四周包围着树木，就算有人骑着狮鹫在高空飞翔，也无法察觉他们的身影。

「我想先观察一下状况，我会将岩之屋设置在这里，可以请各位等一下吗？我回来时说不定会迷路，艾西雅，你也留在这。瑟莉亚老师，你比较熟悉这座城市，请你跟我同行。」

利欧俐落地下指示。

「可以是可以，若我们在空中飞行，不会被对方发现吗？」

「所以我打算在森林中冲刺。」

「呃，我可以使用强化体能魔法，但跟不上你的速度喔？」

瑟莉亚对运动一窍不通。由于她是万能型魔道士，学习了许多魔法，可以强化体能，儘管如此，她仍跟不上使用精灵术强化体能，速度超乎凡人的利欧。

最基本的问题是，脑无法彻底处理使用魔法强化的体能。因此并非只要使用魔法强化就好，还需要良好的运动神经来控制。

瑟莉亚严重缺乏这方面的资质。她当然不可能在难以行走的森林中跑步。然后——

「不要紧，由我来抱着你移动。虽然会比飞行更晃，还请你多包涵了。」

利欧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我知道了。」

听到利欧打算抱起自己，瑟莉亚的脸庞微微泛红，点了点头。

◇　◇　◇

接下来，不到一个小时，利欧和瑟莉亚就抵达领都库列伊亚。

「……怪了，那是贝尔托姆王国的空降骑士团。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两人来到较接近城市的区域，走到马路上后，瑟莉亚仰望着天空说。顺带一提，他们在走出马路的不久前，利欧将本来以公主抱的方式抱着的瑟莉亚放下地面。

原来是骑着狮鹫的贝尔托姆王国空降骑士，在都市附近的上空徘徊。狮鹫又被称为天上的狮子。除了龙族外，他们也是广为人知的空中霸者之一，智力极高。

狮鹫脾气暴躁，主要栖息在山区，在某些国家，有些人会饲养狮鹫，把它们当作驼兽。大概是因为狮鹫的上半身呈现猛禽的模样，它们的特徵是会发出「叽啊啊啊啊啊」的高声鸣叫。

「国家竟然派了珍贵的航空战力过来，看来一定出了大事……我们先进入都市搜集情报吧。」

「好。」

瑟莉亚皱着眉头答应。于是，两人朝都市迈开步伐。

◇　◇　◇

利欧和瑟莉亚现在来到库列伊亚城墙外的广阔住宅区，两人穿着朴素的素色斗篷，用兜帽遮着脸，走在某个广场里。

「这里死气沉沉。应该说……」

「聚集的人彷佛都是失业者或移民……几乎都无家可归。再说，这里明明是城墙外，却有许多士兵在巡逻。」

由于城墙外大幅免除都市的税金，在大部分的城市中，这种区域往往摊贩林立，热闹非凡。

两人环顾四周，却只看到零星的摊贩，购物的人也不多。大批团体和家族坐落在广场角落的空地，看似无家可归。

大致观察周遭后，居无定所的人民数量庞大，超乎两人的想像。

「在巡逻的人不是领兵，儘是穿着国军制服的士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库列伊亚，似乎与瑟莉亚记忆中的故乡大相径庭，笼罩着一抹奇异的氛围。看到故乡的气氛出现变化，瑟莉亚似乎惶惶不安，脸色不佳。

国家军队竟然驻扎在地方领主的领地内，这件事本来就不对劲。现在并非战争时期，必须由领主负责各个都市的防卫工作。国军基本上不可能插手。

「现在……没有开战吧？也就是说，大批国军士兵应该是在进行搜索，或是在警戒什么……」

利欧举出所有可能性后——

「喂，你们两个，把兜帽拿下来。」

其中一位士兵走了过来，命令瑟莉亚和利欧脱下兜帽。

「什么？我、我吗……？」

瑟莉亚吓得身体一抖。

「……不要紧，请把帽子拿下来。」

利欧取下自己的兜帽，指示瑟莉亚。

「好……」

瑟莉亚战战兢兢地取下兜帽。由于她使用魔术道具改变了发色，一头金髮映入士兵眼中。

「……啧，走吧。」

士兵似乎只关注瑟莉亚的发色，他啧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们似乎在找人。）

看到士兵们的举动，利欧推测。

（他们比较有可能在找领主的女儿，也就是老师。可是距离老师失蹤已经过了一段时日。上次造访时戒备没有这么森严，我不认为他们到现在才开始进行大规模搜索……）

这么一来，士兵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别人。

「如果继续用兜帽遮脸，说不定又会被士兵盘问。虽然我们没有办法正大光明行动，但最好坦蕩蕩地露出脸来。我们在城里行走时，先不要遮遮掩掩吧。为了避免遇到你认识的人，你尽量不要踏进老家所在的贵族街。我去帮你观察状况。」

利欧提议。目前最需要担心的是瑟莉亚外貌出众，会不会招来小混混上前找碴。然而，这也好过一路接受士兵盘问。

贵族街位在城墙内深处，瑟莉亚遇到熟人的机率不高，现在的她也使用魔术道具改变了发色，就算在贵族街外遇到瑟莉亚认识的人，乍看下也不会察觉她的身分，风险仍在可接受的範围内。

「我知道了。」

「那么，城墙外看起来治安不佳，我们进去吧。」

「……好。」

于是，两人朝都市城墙内侧前进。

◇　◇　◇

接下来，利欧进入城墙内部后，将瑟莉亚送到一间乾净的咖啡店，独自接近其老家，也就是该领地的领馆。他花了三十分钟大致查看状况后，立刻回到瑟莉亚等待的咖啡店——

「宅邸警备相当森严。也聚集许多国军士兵，他们包围着宅邸周围。你打算怎么做？我们今晚要照原订计画潜入宅邸吗？」

利欧将领馆的状况告诉瑟莉亚，询问对方是否要试着潜入该处。

「……如果有办法潜入，我还是想试一试。假如我们形迹败露的可能性高，就不用勉强进去了。」

瑟莉亚有所顾忌地说。观察整座城市的状况后，她似乎很担心这块土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办得到。我们上次使用了一条秘密地下通道吧。我有办法混入夜色，将你送到通道入口。再说，就算行迹败露，对方也不知道我们的身分。我们在夜里能找到许多逃走的路线。虽然风险高，但为了让你回宅邸一趟，值得这么做。」

为了让瑟莉亚抛开顾忌，他针对潜入宅邸一事给出乐观的意见。

「谢谢。春人，拜託你了。」

瑟莉亚扬起苦笑，向利欧点头道谢。

◇　◇　◇

后来，利欧暂时带瑟莉亚返回岩之屋后，这次也带上艾西雅前往库列伊亚。他交代美春和莎拉等人继续留守。

然后，他找了间旅社，等待到夜深人静后，终于準备进入库列尔伯爵宅邸。

宅邸位在一座略为隆起的山丘上，腹地内焚烧着篝火。士兵在四面八方巡逻，普通的高手甚至没办法侵入庭园。

但利欧可以使用精灵术在空中飞翔。他能混入黑夜中，轻易潜入疏于防守的庭园中。

瑟莉亚逃出婚礼后，利欧也曾造访宅邸帮瑟莉亚送信。他当时已经掌握了侵入的路线，轻而易举抵达地下通道入口。

他摸索着喷水池附近的地板，找出隐藏把手后，一口气拉起地板。接着，通往宅邸地下室的楼梯显现而出。

「进去吧。」

「嗯。」

两人走下楼梯。趁利欧将打开的地板移回原状时，瑟莉亚使用安装在墙壁上的魔术道具，点亮照明。

地下通道亮起来后，两人走向内侧。没走多久便抵达宅邸地下室，开阔的空间展现在两人眼前。

正面内侧有一座通往楼上的阶梯，左右有几扇门，利欧和瑟莉亚暂时停下脚步。

「从这里开始，我将请化为灵体的艾西雅帮我确认宅邸里的状况。你家有设置探测魔力的魔术道具吗？」

「有，但应该关起来了。由于我们家进行大量魔法研究，拥有许多魔力源，要是随意启动探测装置，只会引发一连串故障。」

「原来如此。」

这一点确实像是瑟莉亚老家会发生的事。既然如此，只能请艾西雅临机应变了。当利欧这么思索时……

其中一扇地下室的门缓缓打了开来。利欧马上护住瑟莉亚，深深戴上平时很少穿的黑色斗篷上的兜帽后站向前方。

一位外貌美丽的少女从门后方走出。她有着一头淡紫色长直发，深邃的紫色眼眸、优美的五官散发出气质，她的氛围与平民少女的朴质甜美明显不同。

她的年龄与利欧相同。最重要的是

（她是克莉丝汀娜公主！？）

少女是贝尔托姆王国第一公主克莉丝汀娜。利欧前几天才在晚会上见过她，不可能认错人。

克莉丝汀娜穿着以紫色为基调的可爱贵族服装，披着一件纯白的斗篷。她发现穿戴兜帽的利欧等人待在走道上后，脸色苍白——

「姂臬莎！」

她大声呼喊后，另一位女性从门后出现。女性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骑士服，腰上系着一把细剑。

女性名为姂臬莎·埃麦尔。这位女骑士曾在贫民窟用剑指着孤儿利欧，将他带进城里。

姂臬莎一看到利欧，便露出锐利的神情——

「来者何人？」

她吶喊，摆出应战的架势。

（怎么办？）

利欧无法立刻决定这时该表明身分，还是该逃跑。面对着两人的姂臬莎没有任何犹豫，沖向利欧。

她似乎无意杀害两人，没有拔出武器。

但她的眼眸中透露出险恶的光芒。

（我没有时间思考。）

利欧认为该展开迎击，向前跨出一步。下一瞬间，两人的身影交叠。姂臬莎抓住利欧，打算逮住他。

伴随着啪一声，她的手臂被轻巧架开。利欧就这么抓住架开的手臂，打算使出关节技——

「唔！」

姂臬莎慌忙甩开利欧的手，反手撞向利欧的腹部，利欧从侧边殴向姂臬莎伸出来的拳头，

使拳头偏移轨道。

「请退到后方走道上！」

「姂臬莎，让开！」

利欧和克莉丝汀娜同时大喊，两人的声音回蕩在室内。姂臬莎反应迅速，后退一步时——

「光弹魔法。」

克莉丝汀娜举起右手，咏唱咒文。一个小小的术式飘浮在她的手前方，连续射出三发光弹。

魔力能量化的高速光弹笔直射向利欧。就算遭光弹直接击中，致死率也不高，但每颗光弹都蕴含着极大威力，视击中部位而定，有可能会造成骨折或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