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往羅達尼亞

模拟战结束后，利欧等人回到附近的城塞都市，迅速搭上魔道船，前往阿曼多。

问题在于弘明一时忘了操纵神装，差点害观战者受害。他引发了规模如此巨大的现象，却不能好好操控它，未免太过疏忽了。

若克莉丝汀娜尚未与一行人会合，攸格诺公爵跟利欧等人道谢后，大概就会将这件事含混带过，不予追究。这次却不一样。

在利欧和欧妃雅的同心协力下，这场意外顺利收场。但克莉丝汀娜认为勇者该受到斥责。她本来还想追究弘明与利欧作战时，攻击手法太肆无忌惮一事──

「是我拜託他这么做的，我当时也有煽动他。」

利欧本人说情后，克莉丝汀娜才决定不予追究。

弘明似乎清楚自己犯了错，前往阿曼多的途中，他在魔道船上遭克莉丝汀娜骂了一顿。

一行人抵达阿曼多后，终于要开始审问查理和艾佛列德了。

两人将在莉赛萝黛宅邸中的会客室接受审问。参加的成员有克莉丝汀娜、攸格诺公爵、利欧、莉赛萝黛和艾莉雅五人。

姂臬莎本来要出席担任克莉丝汀娜的护卫，但她在哥哥艾佛列德面前不知道是否能保持冷静，所以克莉丝汀娜禁止她出席，由利欧和艾莉雅取代她。

遭封魔枷锁封住魔法，身体遭到捆绑的查理和艾佛列德被带了过来后──

「现在是审问的时间，我接下来会问你们几个问题。」

克莉丝汀娜让两人站着，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开口说。

「……你们拖了这么久才审问我们啊？」

查理狐疑地询问。

他当然预期到要接受审问。但克莉丝汀娜等人在抵达阿曼多前，其实有许多时间。

因此，他大概很好奇拖到现在的理由。

「………………」

克莉丝汀娜一脸严肃，没有回答。

「……再说，好像有外人待在这里。」

查理望着坐在克莉丝汀娜身旁的莉赛萝黛，接着瞄了利欧和艾莉雅一眼后，抛出这个问题。他彷佛想说：「这场审问说不定会泄露国家机密，真的要在这种状况下进行吗？」。

「提问的应该是身为公主的我……算了，我就回答你吧。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们认为你应该没有掌握太多情报。没必要立刻审问你。」

「……你说什么？」

克莉丝汀娜挂着嘲笑回答后，查理沉下脸。这番话似乎伤害了他的自尊心。站在他身旁的艾佛列德则面色不改。

「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你在国境布下大兵，多少刺激到卡尔亚克王国。王家拜託库雷提雅公爵守卫国境，这位莉赛萝黛女士今天代替库雷提雅公爵而来，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也必须负责跟卡尔亚克王国解释详细状况。身为当事人，她当然可以出席。」

克莉丝汀娜解释，彷佛在质疑对方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

克莉丝汀娜明显对他轻蔑不已。查理察觉后，懊悔地咬紧牙根。

「那么，我要问问题了。」

「你认为我会回答吗？」

查理露出挑衅的表情，立刻反咬克莉丝汀娜一口。然而──

「谁知道呢？我只负责问问题。你必须自己决定要不要回答吧？难道没有奥波公爵和列斯的指示后，你没办法自己做判断了吗？还是说，你希望我命令你回答？」

克莉丝汀娜感到不可思议，轻鬆带过查理的反驳。

「什……」

克莉丝汀娜的回答似乎超乎查理的预期，一时语塞。他似乎觉得受到侮辱，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屈辱感。

「你的问题获得解答了，满意了吗？」

「你、你骗人！若是这样，你不可能会审问我！你一定想从我口中获得某些情报！」

看到克莉丝汀娜挂着亲切的笑容，查理慌忙反驳。

「唉……我刚刚说了吧？我认为你没有作为情报来源的价值。也就是说，我们是为了对卡尔亚克王国展现诚意才进行这场审问。邀请莉赛萝黛女士出席，就是为了表示我们愿意与他们共享各种情报，取得信赖。必要的话，我还打算在卡尔亚克国王面前审问你呢。」

克莉丝汀娜夸张地叹了口气，毫不隐藏心中浓浓的错愕。她企图让查理产生错觉，以为克莉丝汀娜认为他没有当作情报来源的价值。

处理纷争时，当事人是否有受到盘问的机会是件相当重要的事。

「也就是说，你对我的审问只是一种形式……顶多只是对我的惩罚。」

查理认为这是至高无上的屈辱。

「除非你握有有益情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还有，这也要视你的态度而定。假若我们能断定你是引以为傲的贝尔托姆王国贵族的一员，我不打算让你多受屈辱。」

克莉丝汀娜耸了耸肩膀，似乎不抱期待。但她最后抛出的话语让查理彷佛获得救赎。下一瞬间──

「……」

查理的表情本来流露出浓浓屈辱，现在浮现几分动摇。克莉丝汀娜的发言触动了他的自尊心，让他认为克莉丝汀娜尚未彻底看扁自己。查理忍不住产生期待，希望自己的态度能让对方酌情减轻责罚。

「那么，我要开始审问了。」

「……你想知道什么情报？」

查理一脸複杂地询问。

「透过这起事件，我们已经获得证据显示，奥波公爵派与普罗奇夏帝国关係稳固，两国的中间人是名为列斯的男人。这么一来，在这些前提下，其他事实也自然遭到印证。这是这起事件的大前提，你理解了吧？」

「…………」

查理无法否认对方说的话。就算开口否认，对方也不会相信他。查理痛苦地咬着嘴唇。

「奥波公爵派至今的行为对我国会产生什么影响？我暂时不针对这件事下评论。比起他们，我更想知道普罗奇夏帝国的目的。还有，该国大使列斯究竟是怀抱什么企图接近你们？」

「…………帝国突然侵略王国，夺走王国的领土一事，是我们接近对方的契机。因为陛下和攸格诺公爵派对帝国的软弱政策，才会犯下这种错误。我们奥波公爵派防止王国处于被动的地位，避免遭夺走更多领土，立下功绩。至于普罗奇夏帝国的目的……」

他不可能会知道。对方当然也不可能将一切告诉他。交涉过程中，列斯曾告诉他：「我们不想无谓地扩大战线」。但查理知道那不是克莉丝汀娜想听的答案。

「对方只是表面上装作跟你们利益一致、携手合作。但我们不知道对方背地里的想法。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当然清楚。」

「那么，你知道芙萝菈过去造访阿曼多时，列斯趁魔物袭击时绑架了她吗？」

「我有接获这个情报。」

克莉丝汀娜现在为什么要提到这件事？

「那么，你知道在绑架犯中，有一个人叫做列斯·沃尔夫吗？」

「什……」

「你知道实际绑架芙萝菈的人曾是贝尔托姆王国的贵族，名叫路西乌斯·欧尔基优吗？」

「啊、欸？怎、怎么可能……怎、怎么会……路、路西乌斯？你为何提到那男人……？」

克莉丝汀娜继续询问后，查理困惑不已。就连一直面不改色的艾佛列德都目瞪口呆。

「奥波公爵派协助普罗奇夏帝国大使列斯和佣兵路西乌斯，企图绑架芙萝菈。若这件事遭到公开，对奥波公爵派而言将是个天大的丑闻。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可不晓得喔。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做了什……」

查理大力地猛摇头。

「我想也是，所以我才不抱期待……看你的反应，你似乎清楚跟路克西乌斯有关的事。他跟奥波公爵派有什么关联吗？」

克莉丝汀娜询问对方与路西乌斯的关係。

「没、没有！当然没有！绝对不可能！」

「你为什么能这么笃定？」

「因为……」

查理支支吾吾，表情愈来愈痛苦。

「因为？」

相较之下，克莉丝汀娜只是镇定地询问。

「那、那家伙的家族没落后……他似乎因为这件事而对我们家怀恨在心。」

查理相当歉疚地说。

「你究竟做了什么？」

「那是……」

查理的脸上写着「我不想说」与「我说不出口」──

「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简单来说，就是断尾求生。」

艾佛列德首次开口。

「对了，路西乌斯曾是王之剑的有力候选人。你当然也认识他吧？」

「是的。」

「……路西乌斯·欧尔基优是什么样的男人？」

克莉丝汀娜瞄了站在艾佛列德身旁看守的利欧一眼，询问路西乌斯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的品行不太好，常有人形容他是不认真的不良少年。但他的剑术却极为优秀。」

「品行不佳。你的意思是，他对王家的忠诚心不足，就算绑架芙萝菈也不足为奇吗？」

「这个嘛……他没有身为贵族家嫡长子的自觉，是个浪蕩子。但我认为他并非对王家不忠诚。但家族没落后，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欧尔基优家是何时没落的？」

「……距今十五年前左右吧。」

艾佛列德陷入思索后，给出答案。

「你刚刚曾提到断尾求生吧？为什么会没落？」

「欧尔基优家本是地位岌岌可危的宫廷贵族。路西乌斯能不能成功，决定了其存亡。不幸的是路西乌斯太有才华了，许多对自身家世引以为傲的人看他不顺眼。路西乌斯也很轻蔑没才华的人们，导致太多人对他怀恨在心。最后，他父亲必须扛起某件丑闻的责任，失去工作。这件事导致他也受到抨击，饱受恶意霸凌。查理就是霸凌的背后主使。」

「……」

查理尴尬地移开视线。

「某一天，那个男人突然消失无蹤。本来有人看中他的才华试图挽留，但路西乌斯本来就不喜欢受到束缚，在某一天离开国家。」

艾佛列德眼神幽远，彷佛在回想当初发生的事。

「这样啊。天川阁下，你有什么关于路西乌斯的问题吗？」

克莉丝汀娜突然将话题抛给利欧，询问他是否有想取得的情报。

「……那么，你知道路西乌斯现在在哪里吗？」

利欧开门见山地询问。

「不，我不清楚他后来的去向。只听说他成了表现活跃的佣兵……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跟路西乌斯有什么关係？艾佛列德望着利欧，彷佛在这么问。

「那个男人成为佣兵后，为了自身的愉悦，毫无理由地杀害了我的母亲。既然我知道他还活着，就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利欧直率地回答。

「这样啊……」

艾佛列德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咽下想说的话。查理也默默地听着利欧说话。

最后，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有益情报。听到路西乌斯的过去只让利欧感到更加火大。

（跟我猜想的一样……为了找到线索，只能由我亲自上阵了。）

利欧悄悄地决定要主动前往对方可能潜伏的敌营。

◇　◇　◇

克莉丝汀娜花了一个多钟头侦讯后，审问结束。攸格诺公爵、莉赛萝黛和艾莉雅带着查理离开。接下来轮到攸格诺公爵独自审问查理。

艾佛列德仍留在室内。担任护卫的利欧也尚未离开。最后，只留下两人与克莉丝汀娜──

「不好意思，现在要不要换姂臬莎过来担任护卫？有些话不方便在我面前谈吧？」

审问艾佛列德前，利欧跟克莉丝汀娜提议。

「不要紧。姂臬莎现在出席可能会失去镇定。她担任护卫的能力也远不及你。我当然希望你别把待在这里听到的事流传出去。但我跟你保证，不管我们谈了什么，日后都不会陷你于不义。拜託你了。」

克莉丝汀娜有些顾忌地说。

「既然是这样，那我了解了。」

「谢谢……所以，你不用太顾虑我们。艾佛列德，你做好心理準备了吗？」

克莉丝汀娜转向艾佛列德。

「儘管问。」

艾佛列德安静地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