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出行前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论坛

图源：神代小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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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利欧的母亲遭受杀害。接下来的两年，利欧独自在弱肉强食的贫民窟过活。这

两年，他不断面对着母亲的死。

他反覆思索，凝视着这个事实。

母亲为何而死？

对方为什么要对母亲痛下毒手？

为什么？为什么？

他找不到答案。待在贫民窟的那两年，他不断思索，却想不出所以然。他只感受到失落，以及日益增加的愤怒。

母亲是他独一无二的重要家人。是利欧的全部，利欧没有别的依靠了。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夺走重要的人。

男人不讲道理地杀害母亲后，却可以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笑着歌颂人生。

利欧无法原谅。

他不可能放任对方这么做。

他打算报仇。

这种心情不曾减退。

岁月流逝，利欧长大成人。回过神来，除了母亲之外，他身边已经围绕着许多重要的人。环顾四周，那些人们都相当照顾他。

儘管如此──

就算重要的人常在身边。

利欧仍下定决心要报仇。

他有时也会忆起过去。

当他意识矇眬时，脑海就会浮现母亲在他眼前遭杀害的片段。

想起那些画面时，他的心头会浮现一股愤恨，这样的感觉甚至让他作呕。失去理智的憎恶同时也会袭向他。

他必须报复的人──

路西乌斯还活着。一切已覆水难收。他跟路西乌斯交手，对方逃走后，利欧就无法回头了。

就算如此，利欧也不感到后悔。他曾在双亲的故乡，下定决心要踏上复仇之路。就算他再也无法回头也无所谓，他决定前行。这是利欧做出的觉悟。他不可能为此后悔。

因此，他打算捨弃一切。他认为必须这么做。既然决定要复仇，他认为最好停止与他人扯上关係。他本来打算做些恶劣的事，疏远美春等人。只要他跟身边的人保持距离，就能专注在报仇上了。

他希望可以强悍地抛开身边的人向前进。这么一来，就不怕失去任何人事物。过去的利欧就拥有这种优势。

母亲遭到杀害后，他在贫民窟成长，清楚人类有多丑恶，有多难以救赎。

他清楚信赖他人有多可怕，遭受背叛有多骇人。重要的是，他了解自己同样也是丑恶的存在。因此，他害怕与人来往、不敢相信他人。一直以来，他都抱持着这种态度度日。

他总与周遭保持距离，从远处遥望他人。这么一来，就算遭受背叛也不会受伤。

他老是感到格格不入。每当重要的人围绕着他，使他心中洋溢幸福时，他总认为自己不该活在这样的世界。

他总是盘算着要离开。

但是……

他无法捨弃身边的人。

人性其实并不丑恶。

那些人让他察觉、告诉他这一点……

他忍不住心生憧憬。

憧憬着伴随风险的理想。

自己真的能待在重要的人身边吗？他如此憧憬着。理想其实近在眼前──这一点让他觉得相当矛盾。

人总是会对自身所没有的事物感到憧憬。理想愈远，憧憬愈大。利欧将身边重要的人视为遥远的存在。

正因如此，他才会遥望着身边的人……

既然不想失去，他可以选择放弃复仇……

这代表他性格懦弱吗？

这代表他太天真了吗？

利欧不得而知。

他只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

他必须儘快打完这场战役。

利欧已经隐约感受到，即将与路西乌斯一决死斗。

◇　◇　◇

时间回溯到利欧前往普罗奇夏帝国，潜入帝国城与皇帝尼多尔展开激战的前夕……也就是利欧拜託艾西雅照顾瑟莉亚，离开罗达尼亚之际。利欧暂时离开罗达尼亚后，造访隐藏在近郊森林中的岩之屋。

看到他回家，少女们欢欣鼓舞，利欧来到起居室后，少女们包围着他，盛大欢迎──

「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我几天后又要踏上旅途了，会暂时不在。」

利欧有些尴尬地宣告。

「…………」

下一瞬间，少女们面面相觑。她们早就有预感了。当利欧不在时，她们也讨论过这件事。

就算利欧没有提及远行的目的，少女们也早已察觉到他的意图了。

「我的目的地是普罗奇夏帝国。」

利欧主动告知。

「你在追蹤名为列斯的人吗？」

欧妃雅小心翼翼地询问。

「是的。路西乌斯──杀害我母亲的男人可能在普罗奇夏帝国……这或许会成为一趟杀人之旅。」

为了主动提起报仇一事，利欧刻意这么说。

「………………」

假使听到利欧主动提起报仇一事，大家该怎么反应？少女们事先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当利欧真的说到时，她们仍不知道该面露什么表情才好。

「我想……我应该还是会回来。这种时候，该如何跟大家道别呢？听到我光明正大地表示要去杀人，大家都很不知所措吧……」

利欧支支吾吾地说，似乎相当困惑──

「我们无意阻止你。」

莎拉用僵硬却坚定的语气开口后──

「我们讨论过好几次了。大家都知道你企图报复杀母仇人。利欧先生，你比任何人都温柔严谨，因此才有颗强韧的心。这样的你无法忘却痛苦的过去，独自承担一切，试图复仇。」

莎拉环顾美春、莱娣法、欧妃雅和爱尔玛的脸庞，严肃地说。

「……我的理由没有那么高尚。」

利欧的表情因内疚而扭曲。

他只是憎恨着对方，想杀害对方罢了。

但他不想变得跟那个野兽般的男人一样。

他知道自己的品性并不高尚。

但他不想成为一个下流的人。

那样太凄惨又难堪。他决定做出小小的抵抗。

这是他会压抑情绪和愤怒，理性行事的原因。

仅止于此。

「我们难以想像你所承受的悲伤，所以不会阻止，也无法阻止你。毕竟你一定是再三考虑后，才决定要赌上性命，与那个人决斗……」

女孩们不可能轻易规劝利欧停止复仇。因为，如果是她们所能想到的停止复仇的理由，利欧一定早就考虑过了。因此莎拉才会坚定地说出意见。不对──

「莎拉已经诉说完我们的心情了，那是大家的意见喔。」

「请你一定要回来。我们会在这个家等你。」

莎拉的意见也是家中全体成员的意见。欧妃雅和爱尔玛立刻表示赞同──

「你一定要回来喔，大哥哥。你绝对不可以就此消失不见。知道了吗？」

莱娣法紧抱住利欧的手臂，这么倾诉。

「怎么可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看到对方彷彿在担心容易迷路的孩童，利欧露出困扰的表情。

「可是，大哥哥，你有时候让人有种会突然消失的感觉。你明明待在我身边，却离我好遥远……」

莱娣法焦急地说，似乎无法好好表达想法。

「……是、吗？」

利欧心底有些讶异，支支吾吾地回答。

「是啊。大哥哥，你有时会独自离家，要是他人不过问，你几乎不会提起自己的事。报仇一事也是如此。大家清楚那是你反覆苦恼后得出的答案，所以才想为你送行。但我们其实很想知道你决定要报复的原因，心里惶惶不安喔？」

莱娣法直率地说出心声。

「……莱娣法。」

听到对方直捣核心的发言，利欧有些错愕。莱娣法说的话在利欧心中沉沉地回蕩。他突然环顾美春和莎拉等人的脸庞，发现大家都用窥视般的眼神紧盯着他。

「对不起。我一直在逃避。我认为各位一定会否定真正的我……但各位没有这么做。就算知道我企图杀人雪恨，也依然陪伴在我身边。我今天会回家，就是认为在离开前必须跟各位好好谈一谈。」

利欧坦白，似乎已经做好觉悟。他来这里前，也曾在罗达尼亚对瑟莉亚和艾西雅解释过这件事。他当时就决定要把想法一五一十地告知岩之屋的人。

「这样好吗？你不用逞强喔……」

莎拉等人面面相觑，有所顾忌地说。

「……我确实可以轻易逃避痛苦的事，不需逞强。我很狡猾，总是马上就想逃。但是这么做只会让自己不断逃避，一辈子都无法解决问题。我知道不该这么做，因此打算复仇。我也不想从各位身旁逃走。也不想因隐瞒而拉开彼此的距离。所以如果各位愿意听，有任何问题想问，我什么都愿意说。」

利欧望着眼前的女孩们，这么宣告后──

「……利欧先生，你认为复仇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吧？」

莎拉抛出这个问题。

「憎恨他人是一件难受的事。我其实……尽量不想报仇。我当然希望这辈子都不要伤害任何人。一旦出于憎恨行事，他人也会憎恨以对，导致后半辈子只能在痛苦的漩涡中度日……」

少女们专注地聆听利欧痛苦的发言。

「以牙还牙，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这么做只会让事情没完没了。我其实不该报仇，我也清楚这一点。可是……」

利欧接着说：

「我很明白。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无论如何都必须打败的仇敌。」

利欧果断地说，话语中洋溢着坚定的心意。

「…………」

他的气势震慑住莎拉等人，少女们讶异地屏息。

「那个人毫不在意地夺走他人重要的东西。不，这么做甚至让他感到喜不自胜。若我不与这种家伙战斗，我将会失去一切。对方有能力强行夺走他人的幸福。为了不被夺走重要的东西，我必须背水一战，杀害敌人……这是我企图报仇的理由。」

利欧表面上冷静沉着，情绪却炽热激动。少女们从利欧的言语中能隐约察觉到这一点。

他并不是为了行使正义而制裁对方。他憎恨着夺走自己重要存在的敌人，为了不被夺走更多珍惜的事物，他不能放任敌人逍遥法外。

「……为了避免对方再次夺走你重要的东西，你才想作战吗？不是因为对方杀死令堂，才想报仇吗？你的动机改变了？」

爱尔玛询问。

「我的动机相同。追根究柢仍是出于憎恨，我憎恨企图夺走我重要存在的仇人。从以前到现在，我的心情和杀意没有任何变化。但我现在会想要报仇，不只是因为他是可恨的杀母仇人……」

说到这里，利欧的语气吞吞吐吐。少女们疑惑地望着困惑的利欧。过了半晌──